第13章 里德尔牌周扒皮，你值得拥有

教室里孩子们的背书声渐渐低沉下来。走廊上寒风阵阵，惨黄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只有微微的暖意。

莉娜靠在冷冰冰的墙壁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犯困。

昨天睡得不好，本来就没精神，刚才还生了那么大一场气，这时候平静下来，莉娜只觉得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没有，眼皮仿佛涂了浆糊，黏在一起怎么都睁不开。

半梦半醒间，莉娜也能感觉周围的气氛变得有点不对劲。温度好像下降了，冷意凉丝丝地钻到人皮肉里。她被冻得一激灵，睡意一扫而空。

莉娜一脸茫然地四下扫视，老巫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还没下课。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一只红肿的小手不停地握紧，松开。

莉娜顺着这手往上看，更加清醒了。站在她身边的汤姆一脸压抑的烦躁，背后好像伸出了无数阴森的触角。他怎么又这么吓人呐？

莉娜第一反应是小心翼翼地往后退。她一有动作，汤姆的视线就追过来了，好像两把刀子，寒光烁烁地逼上来。

莉娜怔了怔，又小心翼翼地凑上来。刚才还能假装自己不存在，现在只好硬着头皮顶上去了。

“你冷吗？”莉娜很小声地说，同时伸出一只手，在汤姆视线范围内晃了晃，表示自己没有恶意。

汤姆微微地皱着眉，短促地吐出一个字，“不。”

莉娜偷偷抬头瞄他一眼，十分犹豫。还死鸭子嘴硬。你那手都快成胡萝卜了。

“你别动哈，”顶着里德尔身上的低气压，莉娜一脸认真地说道。她颤颤巍巍地继续伸手，做贼一样，慢吞吞地靠近里德尔。一边这样做，一边还在不停说话，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别动，别动，没事儿啊，”

不知道是莉娜这笨拙的安抚话语起了作用，还是莉娜和他颜色一样的眼睛里，除了一点点柔和的光亮外别无其他，汤姆居然如她所说，定定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脊背绷得笔直，快绷成一条线了。

莉娜不知不觉地学着伊莉莎的口吻。在她记忆里，最初来到这个世界那几天，整日整夜的噩梦里，伊莉莎就是用这样的语气安慰她的。

一只手缓慢地靠近着另一只手。短短的距离，走到头，紧紧抓住他的手时，莉娜居然出了一头汗。几颗细细的汗珠在她鼻尖上晶莹地闪烁着。

“你看，没事儿吧。”莉娜笑眯眯地晃晃他们牵在一起的手。热气慢慢地从两人手掌相连处腾起。整片发青发红的皮肉，在紧握中慢慢放松下来。连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暴躁都平静了下来，不再汹涌着咆哮。

汤姆却没有注意自己缓和下来的心情，而是用一种奇异的眼光盯着莉娜，好像一只饿狼追逐着雪地上赶路的旅人。

“你爸爸教你的？”掩饰不住的贪婪从他的声音里溢出来。

莉娜顿了半天，为难道，“我天生就会，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汤姆的眼睛闪了闪，“哦？那是什么感觉？告诉我。”他控制不住地低低喘了两口气。

莉娜想了想，努力描述，“嗯，有点像发光吧……就是集中注意力，一直想着要暖和一点，暖和一点，然后突然就暖和了。”

莉娜看汤姆很认真地在听，感觉自己说得太简单太模糊了。要是他学会了，以后不怕冷了，心情也会好一点儿吧……莉娜偷偷瞄一眼手里攥着的胡萝卜。

“嗯，还要心情很好，心里想着开心的事情，这样会更容易一点。”

莉娜这句话一出口，就看见对面汤姆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呃，以他内心的阴暗程度，恐怕这辈子都学不会吧……莉娜突然有点想笑。

“咳咳，”莉娜正色道，“没关系，慢慢来嘛，我都会，你这么聪明，总有一天也能学会的。换只手吧。”

汤姆瞟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在心里轻轻冷哼了一声。也许每个巫师的天赋都不一样……像自己，汤姆伸出背在身后的右手，纳吉尼已经乖巧地待在他口袋里了。而别人嘛，汤姆轻蔑地笑了笑，恐怕也只会这么一点简单的、没有丝毫用处的东西了。

哼。

“再跟我讲讲你爸爸的事，他是个巫师，然后呢？”

莉娜再次顿了顿，看着汤姆很感兴趣的样子，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一个谎言要用一千个谎言来弥补，她还是尽量少说两句吧……免得露馅。

“我爸爸很早很早就离开我们了，我和妈妈一直生活在一起。我妈妈是个普通人。”

莉娜看汤姆还要发问，马上接着说道，“巫师和麻瓜，也就是普通人结婚之后，他们生下的孩子也有一半可能成为巫师。这样出生的小巫师就被称作混血巫师。”

不就是想多了解一点巫师世界的事嘛，我告诉你，你问什么我说什么，就是别再提我那个不知道在哪儿的爸爸了好吗？给您跪了。

莉娜觉得自己又出了一脑门冷汗。

汤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么，巫师和巫师生下的孩子呢？”

莉娜答道，“在巫师世界，这样的小巫师被称作纯血巫师。当然了，也有诞生在麻瓜家庭里的小巫师，他们父母都不是巫师，孩子却拥有魔法力量。他们被称作麻种巫师。在巫师世界，有的纯血巫师会看不起混血和麻种巫师。”莉娜觉得自己说得很完整了。

汤姆的脸色微微一沉。莉娜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睛一扫就知道里德尔又不高兴了。这次是因为什么？噢，莉娜想到自己刚刚说的东西，应该是生气自己不是最高贵的纯血巫师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是最普通最平常的麻种巫师！他的血管里怎么可能流淌着平庸的血液！他！

他心里现在绝对正这么想吧……怎么又想笑。

莉娜还在头脑风暴，里德尔的声音忽然响起，他一脸怀疑地盯着莉娜，“你不是说你爸爸很早就离开你了？你还知道这么多？”

莉娜浑身一僵，幸亏她早就想好这个问题怎么回答了！只见她镇定自若地迎着里德尔的眼睛，从容道，“我爸爸小时候跟我说的。这都是常识。”

哼！要质疑找他去！不管我的事！莉娜气哼哼地想道。

汤姆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莉娜还有点遗憾，她下一个“小时候的事你也记得”这个问题的答案也预备好了！哈哈哈！

两人的交谈声中，身后老巫婆的声音似乎渐渐消失了。

风小一点了。阳光透过高高的树梢，割成碎片的影子投在走廊上。光秃秃的树枝被阳光照射得晶莹闪光。莉娜眯着眼睛，觉得微微有点眩晕。魔力支出得太多了。她用五根短短的手指包裹的小手却已经变得那么温暖，像她自己的双手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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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当莉娜被通知她和汤姆一起，被惩罚不许吃午饭时，她一点也不吃惊。

老巫婆的手段翻来覆去就这么两样，一，体罚，二，不许吃饭。真不知道还能有什么新奇的。

莉娜一边吐槽，一边偷偷咽口水。今天午餐还是面包片加稀粥，不过多了一个蒸土豆。早上就没吃饱，午饭还不让吃，莉娜觉得自己饿得心里冒火，快能把老巫婆生吞活剥了。

午休的时候，莉娜有气无力的趴在桌子上。刚开始还感觉越饿越有劲儿，憋着一口气儿不肯服输，现在劲头下去了，肚皮空空，人也开始变得脆弱。

两辈子都没受过这种委屈！莉娜眼冒泪花地想，快难过哭了。

身边的人忽然有了动静。莉娜听见椅子被轻轻拉开，里德尔离开自己的位置，脚步声响了一小会儿，紧接着又转回到莉娜这边。

他干嘛呢？莉娜好奇地抬起头。汤姆手里攥着两片薄面包，身后映着两张委屈的脸。两个被抢夺了存粮的小孩子，眼里含着一包泪，敢怒不敢言地瞪着里德尔的背影。

莉娜干咳两声，默默转过头来，假装什么都没看到。抱歉抱歉，今天是例外，以后我一定还给你们，今天算借的，借的……

莉娜心理建设了半天，努力说服自己抢小孩子东西的可耻行为，一抬头却发现汤姆居然已经开吃了？？？

莉娜：？？？

一脸震惊且控诉地默默盯着里德尔。被她拿眼睛瞪着的汤姆一脸心安理得，两口吞完一片面包，开始咬第二片。

您都不会食欲不振的吗？？？这样也吃得下去？？？莉娜这回是真快哭了。您……您……好吧，您做什么都对，行吧，莉娜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我不饿。我一点都不饿。莉娜开始采用精神胜利法，努力催眠自己，说得自己都快信了，就是肚子不听话，咕噜咕噜乱响。

呜呜呜呜呜呜！

她跟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委委屈屈地低头扣手指。

“饿吗？”莉娜猛地抬头。

里德尔看见小姑娘的脸一瞬间亮了起来，两只眼睛闪闪地放着光。他想了想，“以后你听我的话，有我吃的，就有你的，怎么样？”

天籁啊！莉娜激动得快蹦起来了。要被魔王收小弟了吗！以后就是魔王麾下一枚小棋子，可以暂时不用担心被魔王干掉了吗？

“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莉娜把头点得好像拨浪鼓。

似乎没想到莉娜会这么痛快，里德尔怔了怔，又加了几句，“你要保证，一定要听我的话，不能反抗我，不能欺骗我，我问你的问题，你一定要说实话。永远支持我，无条件站在我这边。”

。。。。。。莉娜觉得自己现在脸上一定大大地写着无语两个字。你是周扒皮啊？一块面包就想让我卖身为奴啊？你顶多算我老板，待遇不好大家一拍两散，永远。。。爱人之间说永远我都觉得荒谬，何况你我。。。

不过她还是努力保持住笑容，硬着头皮点头道，“好的。”

暗自磨牙。等我到了霍格沃兹，平平安安混个七年拿个文凭，到时候天高任鸟飞，往某个犄角旮旯里一躲！什么黑魔王什么巫师战争，通通雨我无瓜。

舒舒服服藏在麻瓜世界里，吃好吃的，玩好玩的，它不香吗？哼，到时候谁还管和你被迫签订的不平等条约……大家年少无知，小时候的事儿不能做数的好吧！

莉娜不知道是不是她心里笑的太大声，让里德尔听见了。她明明白白的点了头，答应了里德尔提出的一切条件，他还是一副有点怀疑不太相信的样子。不过他还是把咬了一口的面包递给了莉娜。

唔，就算她答应了，怎么保证她不阳奉阴违呢？

里德尔看着莉娜狼吞虎咽的吃相，忽然道，“如果你欺骗我，莉娜，如果你不听我的话，违反我们的约定，”

莉娜被一口面包噎得满脸通红，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她瞪着两只水汪汪的眼睛，惊恐地望着里德尔。

后者正一脸认真的威胁她，“那么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莉娜，我发誓，上帝的眼睛能够看到的地方，我都会找到你，”里德尔活学活用，重复莉娜上午曾说过的话，“我不会让你死。你明白吗？”

莉娜很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面包，觉得自己脖颈套上了一根绳索，绳索另一头正攥在面前这个孩子手里。她有点透不过来气，下意识动了动脖子。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她怎么忘了，这个黑魔王他不爱护下属啊……似乎死在他手里的食死徒比死在凤凰社手里的还多。

“我保证！我听话！我永远都是你坚强的后盾！”莉娜拍着胸脯勉强道，笑得比哭还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