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三界之战

六界局势大变，素来闲散的仙人们在天官的召集之下，团结在一起准备应战。

清波看清了自己的真实能力，明白不去添乱便是她唯一能做之事。

她只好日日在瑶池幻境祈祷。

祈祷战乱早日结束，祈祷清沅姐姐平安无虞，祈祷白寻凡尘历劫顺利，祈祷宴识能平安归来。

可是战情并不乐观，虽然宴识是战神降世，但是面对枸华与封炽两大强敌，渐渐式微。

清波得到消息之后，再也坐不住，混入了第三批准备上战场的士兵中。

宴识领着天兵天将与魔族对打，副将周珏则去应付妖族。

清波被分至周珏旗下，没能见到宴识。

她虽挡不住宴识的术法，但是绞杀几个妖精不在话下，几场战事下来，混到了周珏跟前。

周珏不似宴识清俊好看，虎背熊腰，连眉络腮胡，手舞锒铛锤，看起来很是唬人。

清波在天宫中曾见过他，不过离得远，料想周珏是认不出自己的。

结果她才刚调任周珏手下，便被周珏认了出来。

尽管那天她抹黑了自己的脸。

周珏屏退了众人，然后朝清波抱拳行礼，朗声道：“嫂子好！”

这一声“嫂子”叫的她颇有些不好意思，她连忙摆手，“我还没同战神成婚，你可别这么唤我。”

周珏颇不在意，笑道：“我们弟兄都认你，不过这里凶险，嫂子还是回天宫比较好。”

清波连忙还了一礼，然后道：“眼下战事要紧，周将军把我当手下将士便好。”

周珏犯了难，准备招小兵进来，却被清波伸手拦住：“周将军，你切莫通传战神大人，以免他分心。”

周珏犹豫了一会儿，随即点了点头，“那碰上危险情况，嫂子你就往后退，性命要紧！”

清波不知道说什么了，她虽然是宴识的手下败将，但是术法也不差吧。

如此，清波便跟着周珏出入战场。

其实她来之前，去请教过孟满。

当时天宫式微的消息虽然瞒着，但是清波发现一批又一批的将士离开神兵营，她便猜测这场仗难打。

她担心宴识，可是宴识不让她去战场。

有天夜里，她梦见洁白的天宫被染成了血红色，死伤遍地，她瘸着腿往前跑，翻过一具又一具尸体，就怕看到宴识，后来，她终于是在澜沧江找到了他，那时他回过头看了她一眼，跌入了漆黑的澜沧江。

之后她就醒了。

醒来之后，她连鞋都顾不上穿，赤着脚便去找孟满。

彼时孟满在红线天忙得焦头额烂，见到她赤脚跑进红线天，放下了手头的事情，问她为何半夜来访。

“我梦见宴识出事了！”她咬着唇说。

凡尘中常有心有灵犀者，能在梦中窥见心之所系之人，孟满掐指一算，领着清波到了院里，指着夜幕西北角的一颗星星笑着说：“不过是噩梦罢了。”

清波仍是惶惶，“那个梦太可怕了，我不能在天宫中等他，我得去找他。”

孟满唇畔的笑容凝住，严肃道：“魔域和妖族来势汹汹，战场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清波触到孟满认真的眼神，连忙道：“我知道战场凶险，但是我现在闭上眼睛就是宴识跌进澜沧江的画面，我根本不可能在这里等着。”

孟满垂手，看着面前的姑娘。

他还记得自己初见她的时候，小姑娘不谙世事，满目纯然，只一眼，他便萌生了欺负老实人的心思，可是现在，这小姑娘满目担忧，俨然是明白了世间离愁。

可怜呀……

“那你便去吧，随着第三批将要出征的将士，投入周珏将军麾下，宴识是生是死，周珏将军最是清楚。”孟满心软了，帮她支了个招。

“那我为何不能直接投入宴识麾下……”清波有些不解。

她投入宴识麾下，能亲眼看见宴识，岂不更好？

孟满屈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翻了个白眼，“你傻啊，凭你现在跟宴识的关系，你到了战场上，他肯定分心，面对着大妖枸华和魔域亲王封炽，别说保住你，我只怕到时候他连自己都保不住。”

清波觉得他说得十分有道理，赞许地点头：“孟先生你说的太有道理了，我真笨！”

再之后，她便混进了第三批出征的将士中。

……

天族与妖、魔两族的战事持续了三个多月，战事更加胶着。

在这三个月里，重病的魔域之主因食用过量药物爆体而亡，当夜魔宫走水，等火扑灭之后，囚禁在魔宫里的清沅仙子和魔域少主不知所踪。

而妖族此前在跟魔域的战争中错失先机，折了不少族类，但是不至于覆灭，一小队妖兵在魔域攻击天宫的时候，杀入魔域，将魔域内部搅得颇不太平。

三方混战，也不知道何时能休战。

清波时常在回营之后发愣。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天族最后能不能胜，只是觉得，如果没有战乱多好。

假如没有战乱，她应该已经嫁给了宴识。

想到杨娘娘曾经说的，她第一个看到的人便是她命中注定的正缘，那这场仗天族应该会胜的吧！

……

妖族杀入魔域的那一队小兵，在魔域作乱没多久后被魔域公主封伊带领的护卫兵绞杀，消息传到大妖枸华跟前时，那大妖枸华愤怒地显出了原身。

当时天族和妖族分守无生谷两道悬崖之上，清波跟在周珏身后，眼见着小兵在大妖枸华耳畔报了消息之后，突然无生谷妖风四起。

飞沙走砾之间，那玄衣玄裳的阴郁男子化作一条玄色巨蟒，稍一扭头，磅礴的妖气便掀翻阵前的小兵。

枸华飞至半空中，他底下的妖兵便朝着无生谷这边的天族攻了过来。

那是清波经历过的最强的一轮攻击。

那些妖兵仿佛受到了某种感应，拿出了强于往日十倍的士气来，天族这边若不是将士多，以车轮战轮番补上，只怕是要失守。

那一天，清波手持红绫缎杀红了眼，从清晨露水尚未弥散，直至下午夕阳落山，手上沾满了各色血污，绿色的袍子被染得不辨原色。

有很多次，她望着眼前的虚影，甚至都分不清是敌是我，便拿着手边的利刃刺下去。

她杀了那么多妖兵，可是那些妖兵像是杀不完似的向她冲来。

就当她以为无生谷将要守不住了的时候，妖族却退兵了。

那时暮色四合，一支幽蓝色的焰火在半空中炸开，那些亢奋的妖族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携旗退去。

天族这边已经是死伤惨重，根本没有力气去追。

清波迈着沉重的步伐回营的时候，抬头朝天边望去，发现西北角那颗孤零零的星，变得特别黯淡。

她连忙抓住身旁周珏的手臂，让他看西北角的那颗星星，“你快看！”

周珏昂首看去，面上露出了诧异的神色，“战神……”

正在这时，有将士来报。

“周将军！封炽渡过澜沧江了！”

澜沧江自南向东流，途径神魔、妖魔两界的结界，最终汇于潮汐海，潮汐海之外则是精灵族的领地。

起先魔域渡过澜沧江的东西段，攻了妖族一个措手不及，现如今，魔域渡过了澜沧江的南北段。

这意味着，神界与魔域的战争到了真正意义上的一触即发。

现如今，要么宴识能逼退魔域亲王封炽，要么两族议和，休战。

但是封炽已经渡过了澜沧江，魔域士气大增，怎么可能轻易退兵。

清波跟着周珏混了这么长时间，虽然对当今局势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也明白封炽难对付。

眼下澜沧江结界已破，神族若是抵不住魔兵，那么天河之水倒流，势必生灵涂炭。

清波抻袖抹去嘴角的血污，拄着银枪便往前走。

“清波仙子，你不能去！”周珏上前两步，拦在清波跟前。

清波仰头看着面前这个络腮胡子的男子，一脸坚决，“周将军，天宫里已经没有兵了，你得留守无生谷提防妖族来攻袭，眼下只有我这个千夫长能去支援宴识了。”

她说的不无道理，眼下妖族虽然突然退兵了，但是谁也不清楚妖族为何突然退兵，其中是否有诈还不得而知，周珏确实还得驻守在无生谷。

而清波虽一介女仙，但是术法不弱，在这紧要关头，兴许真能帮到战神大人。

周珏手捏成拳，想像往日一般给自己的士兵肩头来一拳以示鼓舞，但是想到面前这个小姑娘不仅仅是自己的兵，还是他那战神大哥未过门的妻子，拳头临到清波面前又舒展开了，最后只是在清波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仿若嘱托一般地叹息，“务必…保重。”

清波郑重点头，告别了周珏，然后领着一百多名天兵直奔澜沧江而去。

……

大战开始之后，天宫里便空了许多。

没有人再去烦孟满，孟满忙里偷闲便四处晃悠。

有一日晃到天阳府外，见着天阳府中红绸高挂，掐指一算，距离清波与宴识的婚期也近了。

也不知道这场恶战能否在这二人婚期之前结束……

他正掐指算着，突然无名指一动，又算到宴识近日红鸾星动，该有一段姻缘将至。

清波与宴识的婚期是一回事，宴识有一段姻缘是另一回事。

孟满垂眸，连忙往红线天赶。

红线杼上已经乱作一团，待他理好红线杼，发现这红线天果然多了一条红线。

红线的两端分别刻着两个名字。

一端乃是战神大人的名字，另一端，却不是清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