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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26章

至于为何皇后会这么明显的将人都安排在自己宫里,原因么,皇后在御前辩解的清楚。正如体面人家不会在堂屋杀鸡会抓到院子里去杀,谁又愿意脏了自家的地方?

寻常人家都是如此,那可是皇后,是一国之母,她反其道而行之,做皇后做得卑微成了这样,知道内情的只会觉着她可怜,不知道内情的会觉着她冤枉,故此,倘若计划能按照她所预想的,现下,她才应该是最无辜的那一个。

至于文潇么,皇后或许是想着,既然支开了萧珏,文潇这里自然也不能让她就这么过去,也要想个法子处置。

便打算也从贞洁上入手,将她一并钉死了,索性假太监招进宫里来,一回是用,两回也是用。

恐怕也是萧珏近来上进了不少,让皇后开始对文潇不满。

说实在的,皇后原本极力促成这门亲事,原因自然是想着萧珏和文潇一个纨绔一个草包是绝配,烂到一起去了,虽然顺带的理由是文潇这坨难闻的鸡屎无论如何也不能沾在端王的身上。以及,文潇这样的品行是完全不够格做皇后的,等等……

本是打算让他们二人臭味相投,让萧珏更加荒唐些的,可谁曾想萧珏也不挑,竟然对文潇上了心,成了家后还想立业?

他一个皇子?!竟然想成家立业??这俨然已经是个威胁……

故此皇后便看文潇不大顺眼了,原本的中意荡然无存,还要让文潇再发挥个作用,譬如,假如知道自己新婚的王妃是个水性杨花的,萧珏又该如何遭受何等打击?

这么一想,事情完全连贯起来,不过皇后却算漏了陈美人连带着假太监早就和萧珏暗中联系上了,故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不仅萧珏全身而退,她自己也说不清了,毕竟,萧璟被牵扯进来。

她活了这半生,都是为了这个儿子。为了保下儿子,皇后该交代的,恐怕就得交代清楚。

再有,萧珏实在是太了解萧璟了。

文潇问:“你堂而皇之的命皇后宫里的小太监去引萧璟过来,是算准了他会避免节外生枝而瞒下此事么?”

“萧璟这个人么……”萧珏笑笑,散漫道:“说得好听些是雅量端方,说得难听些就是被人照脸打了还同你讲道理的二愣子。他的反应好猜的很,不过他却比皇后要难对付得多。”

“立身以正,自然百邪辟易。”文潇看着因坐姿不端,衣衫微微敞开的萧珏,微微抿唇,“他是生来的仁君明主,萧珏,你输他一筹。”

“我知道……”萧珏没怎么在意这个话,“我原不想争的,做个散漫闲王有什么不好?可这世上的事,不是你退一步,旁人就肯息事宁人就此罢手的。总要你死我活,剩下的那个,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权利争斗向来如此,皇位之争更残酷些。

文潇理了理袖子,“你自娶了我,便想引皇后出手,实在太想了,故此体贴周到,假戏做足了七八分,几乎连自己都要蒙骗过去。皇后见不得你阖家美满上进出息,你出息了,端王就有了威胁。萧珏,如今你也算得偿所愿,不知你下一步还想做什么?提前给我透个信儿也好,省得我坏了你的事,也坏了咱们之间的情分。”

“我想找个东西,但目前尚没有头绪。”火盆的火光在萧珏脸上跳跃,“你说得对,我近来实在是心浮气躁,应当更加稳妥些才是。”

二人的交谈到了这里做罢,宫里的事情还差一个收尾,不劳文潇费心,她眼下实在撑不住了,这场病来势汹汹不大寻常,不过眼下还不好定论。

见文潇昏昏欲睡,外间天色已黑了下来,萧珏道:“且先安置了,有什么想知道的,明儿本王再同你讲。”

萧珏探过手去摸了摸文潇的额头,烫手的厉害,他便要起身:“先去找个大夫。”

“明天再说吧。”这会儿实在是乏了,文潇胡乱把钗子摘了摘,就往床上躺。“保不齐躺一躺就好了……”

萧珏在后头帮她接着钗子,收拾到了妆奁里,又命人端了热水进来,文潇稀里糊涂的擦了把脸,脱了外衫,也不换衣裳,头挨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略等了等,萧珏出了门。

小燕提着一个小食盒回来的时候,见萧珏关着门出来也是一愣,“王爷,这馄饨,还吃么?”

“王妃睡了。拿去厨房煨着,王妃醒了若有吩咐再送过来。”

小燕领了吩咐提着食盒走出去,刚好和稷山撞了个满怀,稷山眼疾手快,提着食盒拎着小燕的衣领把人稳住,又看小姑娘被衣领勒住脖子,脸颊通红,眼泪都流出来,又一松手。

伴随着一声惊呼,小燕迎面摔到了地上……

小丫头没哭,思及方才萧珏说文潇睡了,磕了满脸血,也紧咬着牙,被扶起来的时候战战兢兢的,她没留意喊出声来,怕打搅了王妃萧珏问罪。

“你……”

稷山见她满脸血,犹豫了下,不且开口,小燕已福着身子赔罪道:“是婢子莽撞,冲撞大人了,还请您多多见谅。”

真要说起来,方才是稷山走得太急撞到了这小丫头,能在王爷跟前伺候的,胆子还这么小的,不多见,况且脸生。

稷山一惯机警,当下便道:“你瞧着脸生,何时入府的?”

“一月前。”小燕更加害怕,低着头,脚趾都在用力,竭力的控制着自己想要逃走的欲望。

萧珏恰好走到这里,见此令道:“稷山,放开她。”

稷山这才察觉自己抓着人家的胳膊,连忙松开,后退几步赔了个礼,小燕哆嗦着去拿食盒,稷山略作犹豫,将食盒递给她,小燕福着身子同萧珏及他行了个礼,便急匆匆跑走。

“你刁难一个小丫头做什么?”

稷山磕巴了一下,“属下见她眼生。”

“本王挑给王妃的。”

稷山便不再多说,压低声音凑到萧珏耳边道:“庞渲招了。”

“招了?”萧珏转了转自己的扳指问:“到底是什么缘故?”

稷山顿了顿,先是呈上了一份供词,随后才道:“他说,王妃是前朝余孽。文老太爷也知道,后来,那两个小丫头也牵扯进来,庞渲是为了保守秘密,才狠下杀手。”

轰隆一声,远去的雷鸣似乎又在耳边炸响,萧珏似乎没有听清,复问了一句:“什么?”

知道此事事关重大,稷山不敢疏忽,一字一句道:“那个姓庞的老货招供说,王妃娘娘,文氏嫡长女是前朝余孽!”

这都一百多年过去了,还余孽呢……

萧珏想笑,却笑不出,论理说,一百多年了,前朝余孽几个字说出来就该当是个笑话,前朝都亡了这么久,显见得复国无望,几个余孽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还真能。

他祖父便是死在了这些前朝余孽,也就是他的祖母手里,因事发突然朝中很是动乱了一阵,那时的动荡至今令人心有余悸,前朝余孽四个字就是钉在皇室和朝臣们心中的一根刺。

怎么能呢?死了那么多人,查的那么彻底。全国肃清了整整三年,有关系的没关系的,抱着宁可杀错也不能放过的心思,就是冤死的尸骨都能填满护城河。

如今却说,还有前朝余孽……

萧珏仔细看了看手中的供词,供词断断续续,甚至有些地方颠三倒四,想必庞渲已被折磨的神智不清。

这样的一份证词……

稷山观察着萧珏的神情,有些忐忑,“殿下,这该怎么处置?”

“庞渲不能留了,给他个痛快,送回文家去,找个人盯着文家的动静,看看此事可还有其他人知道。”

稷山瞧着萧珏的处置忍不住道:“陛下,沾上了前朝余孽几个字,王妃便不能再留,倘若这事儿是真的,那背后的缘故光是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殿下,切莫感情用事。”

“再看看……”萧珏捏着手里的证词,觉着这玩意儿烫手,“稷山,这不会,真是报应吧?”

“殿下慎言。”

报应这话也是个禁忌,天启民间喊得沸反盈天,大周历代陛下都是爱民如子的明君,只有一条,得位不正。

开国皇帝陛下是逼死幼主和皇后登基的逆贼。

此事原本被文人们粉饰的不错,后来真相不知怎么就传到了民间去,一时引得民间讨伐之声不绝。

毕竟,前朝的弘泰帝算是为数不多的明君,他的儿子登基,也是众望所归的,可……

祖宗的是非对错轮不到萧珏来议论,没那时的事,萧珏如今还做不得皇子。

他把所谓的证词慢慢撕碎了,打定主意道:“横竖如今是嫁给本王了,砸出去的银子还没收回来,就这么处置了,本王冤得很。”

稷山心知这是萧珏的一个托词,却也知道自己劝不动萧珏。

遂垂头丧气的抱拳离开,没且走几步,萧珏在身后跟了上来,“本王去见见那个刁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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