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什么都好

第二天，沈玉衡回到晏京，出了高铁站就打上了车。临近晓北辰家的时候，沈玉衡在马路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晓北辰正走在路边垂头丧气地往家挪。

“师傅，麻烦路边停一下，我就在这儿下了。”

“晓北，”沈玉衡打招呼说：“好巧啊。”

晓北辰抬头循着声音看到了沈玉衡，整理下表情，挤出个笑容：“衡哥，怎么是你？”

“我刚出了趟差……一起走走吧？你这是刚健完身？”

晓北辰一身运动装，头发由于出汗太多还是半湿，脸也红扑扑的，并不难猜。

晓北辰点了点头：“嗯，就上次上了一次体验课，觉得条件还不错，就办了卡。”

俩人并肩向晓北辰家走去。

沈玉衡问：“最近没出差吗？”

晓北辰摇了摇头：“这个月没有出差计划，怎么也要下个月了。”

沈玉衡“哦”了一声，一时不知该如何接下去。

晓北辰开口了：“衡哥最近还出差吗？”

沈玉衡：“下周要去趟锦城。”

这下轮到晓北辰“哦”了一声。

晓北辰意识到气氛有些低落，于是没话找话：“衡哥，我现在练一些腹部动作，经常会腰疼，是不是发力有问题？”

沈玉衡作为常年健身者，基本的答疑解惑还是没有问题的：“有可能是腹部没有完全收紧，下次试试把气吐尽。”

晓北辰好像很疲惫，只点了点头：“好，那我试试。”

听语气有点心不在焉。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晓北辰察觉到了沈玉衡的欲言又止，她想了想，自己跟着林乐也得了沈玉衡不少照顾，对着沈玉衡这样的兄长，实在没必要遮遮掩掩。

“衡哥，我最近因为分手状态不好，我知道你和小乐都很关心我，上次在你家也给你添麻烦了……”

晓北辰突然对自己开诚布公地聊到分手这件事，沈玉衡有些意外：“哪儿麻烦了？一点都不麻烦，你不要多想。”

晓北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接着说：“人嘛，总是要成长的，我就当历练了。前段时间自己总觉得心里憋了口恶气，可这段时间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我自己也反思了很多，我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和他相处的时候，我其实挺霸道任性的，很少考虑他的感受。只要有分歧，无论大事小事，我一定坚持自己的想法，忽略他的情绪……其实无论男女，都是需要对方尊重和理解的。有时候我在想，如果我能稍微善解人意一些，对他多一些关心，是不是他就不会转向别人了……”

说到这里，晓北辰觉得当着沈玉衡的面开展自我批评，颇有讨人安慰之嫌，于是补充说：“我现在状态已经好很多了，真的，工作和生活基本都恢复正常了，健身还是挺有用的，呵。”

说着两人已经走到晓北辰家门口。

晓北辰：“衡哥，我到了，改天我请你和小乐吃饭啊……你回去也早点休息。”

沈玉衡点了点头：“好……哦，对了，这个给你。”

说着沈玉衡从双肩包里掏出了一包东西递给了晓北辰。

“这是苏市应季的特产，新鲜的鸡头米，我苏市同学推荐的这家，吃着很好吃的，咱们北方不产这个……也很好煮，水开了煮一两分钟就行……卖家还送了桂花……就这个，吃的时候放一些，清甜又不腻……我苏市同学说当地女生都爱吃的。”

沈玉衡当着晓北辰的面扒拉开塑料袋，展示着他背回来的土特产礼物。

晓北辰以为沈玉衡是听见了自己的自我剖析，于心不忍，才把自己刚带回来的特产拱手相让。

她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粗糙得很，很有可能吃不出来它的好……而且就我这厨艺，我怕辱没了它……还是给小乐吧。”

沈玉衡抿了抿嘴：“小乐也有，都有，我带了不少回来呢。”

晓北辰看沈玉衡，掏出这包东西，双肩包当场瘪了一半，心想：沈老师怕是对“不少”有什么误解。

看着沈玉衡盛情难却，晓北辰还是接过了这个礼物：“那就谢谢衡哥了，改天一定请你和小乐吃饭。”

“好，早点休息吧。”沈玉衡笑着说。

“嗯，拜拜。”晓北辰转身要走。

沈玉衡想了想，还是叫住了晓北辰：“晓北。”

晓北辰又转过身来：“嗯？”

沈玉衡深吸了口气，像是鼓起勇气要做什么重要发言，定定地看着晓北辰地说：“你很好，什么都好，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是他不懂珍惜，不是你的问题。”

晓北辰知道沈玉衡不是个喜欢八卦的人，他也不是林乐那种情绪外露、为了给朋友打抱不平可以睁眼说瞎话的人。

一个理性的兄长，对自己言辞恳切地说出这番话，安慰作用超出了林乐义愤填膺的一百句“张琛就是个王八蛋”。

晓北辰一瞬间热泪几欲夺眶而出，但她不想当着沈玉衡的面哭，咬了咬嘴唇想强行挤出笑容，可半天只挤出了一脸啼笑皆非。

未免场面陷入尴尬，晓北辰说了句：“衡哥，拜拜。”

回头便转身进了单元门，好似落荒而逃。

回家的路上，沈玉衡脑海里想起的，是在苏市泛舟游湖时，方旭东的“劝谏”：“别想那么复杂，你就用你的方式对她好，想夸什么就直接夸，想送什么就直接送……‘真诚’知道吧？‘真诚’最重要。”

想到这里，沈玉衡自嘲般笑了一下。

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跟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不过，是不是太直白了，不会吓得她以后不理我了吧……

晓北辰并没有被吓到，因为压根没有理解沈玉衡的直白。

不知道是运动纾解了心理压力，还是沈玉衡的夸赞给她卸下了重担，总之，洗完澡，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心想：人民教师鼓励学生的基本功就是好。

周一，晓家军们在会议室聆听江大山的教诲。

“咱们组该休年假的也都休完了，都该收收心了啊，虽然咱们全年任务应该已经差不多了，可是公司现在非常看重新产品，之前秦总也亲自强调过了。下半年，咱们组在新产品上得拼全力。”

“正好下半年咱们你们几个地区都有产品推介会，也这是正式推出新产品的好时机，我希望你们好好想想，怎样把新产品介绍给客户，怎样能突出重点强化优势，与竞品拉开差距。”

江大山扫视了一圈，把目光落在了晓北辰身上，说：“晓北，新产品推广，我想着由你来打头阵吧，把你地区的产品推介会提前，第一个开。晓际，你的地区新产品虽然潜在客户最多，但是先让晓北探探路，公司产品培训归培训，内部意见毕竟不能给客户做主，主要还是得看客户有什么反馈，等晓北推广后，咱们组内部交流学习一下，然后再全面铺开。这样安排，有什么意见吗？”

晓北辰有点懵：“我地区的潜在客户是最少的……咱们不是应该从潜在客户最多的晓际那儿开始吗？”

江大山：“咱们这次的新产品，跟以往产品的区别很大。晓际的优点是心细、组织能力强，而逻辑整理和数据分析一直是你的强项，所以你先来讲新产品，我比较放心。另外，晓际的潜在用户虽然是最多的，可如果这第一下没有打响，损失也是最大的。”

江大山这番说辞，颇有“临危受命”的意味。

焦晓际倒是乐见其成，作为晓家军中的学渣，焦晓际对于自己是否真的已经吃透新产品，心里压根没底。

焦晓际幸灾乐祸地说：“晓北，我觉得老大言之有理。”

晓北辰白了一眼焦晓际，仍推辞：“论潜在用户，我地区是最少的，好不好。”

焦晓际开始动之以情：“晓北，我是学文的，晓妍是学农的，就属你跟新产品的学科背景最符合了。学霸要有学霸的担当啊……”

晓北辰刚要反驳，江大山又补充说：“晓北，你学东西，一直是咱们组最快的，这次的新产品比较特殊，交给其他人，我确实也不放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晓北辰推无可推，只能点了点头说：“好吧，那我试试。”

其实江大山还有一个没有说出口的理由。

他认为晓北辰无论工作态度还是能力，一直表现都不错，希望能借此次新品推广，再历练历练晓北辰，如果确实通过考验，年底可以给她申请升职。

见晓北辰同意了，江大山满怀期待地说：“加油。”

散会后，晓北辰回到自己工位，对于自己刚刚应承下来的任务不是很有信心。

端起水杯一饮而尽后，她叹了口气，心想：我得把新产品的所有资料和数据，都再重新捋一遍。

打开电脑，看着满屏的报表，晓北辰眼睛一暗又叹了口长气：“还有这个麻烦事儿……”

最近，由于失恋，晓北辰工作状态不是太好。

日常报表和文案在做的时候，不仅效率低，而且容易出错，经常填着填着，心思就飘开了，等回过神来，还要重新整理思路。

为了尽量保证准确度，晓北辰最近的工作，都在做完之后再重头核对一遍，确保没有错误之后，再进行下一步，因此比以往更耗时也更耗神。

焦晓际这时抬头看了一圈四周，见周围人不是去打水，就是去上厕所，于是他坐着转椅，滑到晓北辰工位。

焦晓际神秘兮兮地问：“晓北，看过《康熙王朝》吗？”

晓北辰不明就里：“上小学时看过，都多少年了……怎么？你也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啊？”

焦晓际一脸高深莫测，摇了摇头：“非也……你还记得里面康熙后来让大阿哥送蓝齐格格出去和亲吗？”

晓北辰摇了摇头：“我就记得蓝齐格格挺好看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焦晓际压低了声音接着说：“大阿哥他娘埋怨派给大阿哥的这个差事是苦活累活，可是明珠大人却说，以后打起仗来，只有大阿哥走过这条路，所以其实是委以重任。”

晓北辰没有说话，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焦晓际，意思是：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焦晓际见晓北辰听不懂他的暗示，索性挑明了说：“我觉得老大这是有意栽培你，你可要抓住这次难得的机会啊。”

晓北辰白了一眼焦晓际：“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周围工位的同事陆续回来了，焦晓际悻悻地滑回了自己的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