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高人指点

沈玉衡一看林乐的微信，气不打一出来，可也不知道该如何教训。

正在他思忖之时，林乐来电话了。

林乐语气中明显带着坏意：“哥，我想晓北，也想你了，周末不见不散啊。”

沈玉衡说即使是骂街，依然也是春风化雨般的语气：“你周末就没稿子要赶吗？怎么，身败名裂，接不着单了？”

林乐眼见奸计得逞，坐实了沈玉衡的暗恋，便马上喜笑颜开：“哥，别生气啊，我不是怕你也想念我这个妹妹嘛……既然你不想我，我当然赚钱优先啦，放心吧，有没有稿，我周末都一定赶稿！”

放下手机，林乐抱着手机乐得在床上打了个滚。

从小到大，终于让我扳回了一局！

在胜利和八卦喜悦中，林乐给晓北辰回了一条微信，按照沈玉衡的“指示”，自称周末要赶稿，无法参加。

然后她又沉浸在对沈玉衡这个禁欲系在面对晓北辰时，是会笨拙拘谨还是会孔雀开屏的想象中。

对小林老师来说，这可这真是相当快乐的一天。

新开的这家“果然”，地处街边拐角，装修非常符合“蔬果主题”的定位，整个店让人仿佛置身田园。

由于是新店开业，人也不太多，确实是非常适合讨论问题。

准确地说，确实是非常适合二人独处。

沈玉衡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看店里空位比较多，他挑了个角落里的靠窗位置坐下。

他这种级别的学霸，即使是等人这种碎片时间，都是用汲取科学知识来填满的。

沈玉衡拿出电脑，和往常一样打开一篇论文。

可这次与以往不一样了。

他一会儿看看门口，一会儿看看时间，一会儿拿出手机想联系晓北辰问问她到哪儿了。

可是一想明明是自己提前到的，还催别人，给人的感觉会不好，于是又放下手机作罢。

此时的沈玉衡就像一位刚刚踏上期待已久旅途的行人，有内心喜悦和欢欣的加持，窗外的风景都美成诗篇。

快到约好的时间，晓北辰推门而入，她很快就看到了角落里的沈玉衡——想不看见都不行，店里总共没几个人，沈玉衡的身高优势让其存在感极强。

晓北辰向看向他的沈玉衡挥了挥手，径直走了过来。

她刚坐下，服务员就很有眼色地拿着菜单上前服务。

晓北辰把菜单推给了沈玉衡，非常豪气地说：“衡哥，别跟我客气啊。”

沈玉衡看着晓北辰笑了一下，把菜单又推给了她：“我来杯美式就够了。”

“吃的呢？”晓北辰问，“不吃什么甜品吗？”

沈玉衡摇了摇头：“我不爱吃甜的。”

晓北辰见沈玉衡这么无欲无求，有些过意不去，说：“那一会儿我请你吃晚饭……千万别推辞啊，我这是补欠账呢。”

沈玉衡又笑了笑，故作无奈地说：“好，给你这个机会。”

服务员是个小姑娘，戴着一副尺寸极大的眼镜，看双方寒暄得差不多了，开始适时地推销自家的招牌：“我们家主打的橙绿套餐，新店开业有活动，优惠力度很大呢。”

晓北辰挺感兴趣：“在哪儿啊？”

服务员熟练地翻到了对应的页面：“套餐包括胡萝卜系列和牛油果系列，每个系列分别包含一杯果汁和一块蛋糕。”

晓北辰看了看照片，有些怀疑这么个性的食品是否具有颜值之外的食用价值，只点评道：“橙配绿，倒是挺好看的……”

服务员推了推她的大眼镜，非常诚恳地进一步推荐：“味道真的很不错的，而且今天可以打六折呢。”

晓北辰一听折扣，又加上确实没有吃过这么有个性的甜品，心里跃跃欲试。

“衡哥，咱们来一套吧？”

“我不爱吃甜的，点多了怕吃不完啊。”

“吃不完有我呢……”

“嗯，那就点吧。”

晓北辰抬头对服务员说：“麻烦给我们来一个套餐，再加一杯美式，谢谢！”

她脸上的笑容，就像一个终于熬到周末得到大人允许吃巧克力的孩子。

眼看点单环节结束，沈玉衡把电脑转过来给晓北辰一起看：“先说正事儿吧，省得电脑总支着，占地方。”

晓北辰鸡啄米样点了点头，马上切换成了求知模式：“沈老师说得对！”

沈老师小课堂这就开始了。

沈玉衡：“我看了你写的方案，思路和切入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只是你的学科背景知识不成体系，所以没能落到具体的细节上。”

晓北辰认真地看着电脑屏幕，点头赞同，沈老师一语道破她的痛点。

沈玉衡点开一个文档，开始阐述作为一线科研工作者，对于朗生新产品的理解与观点。

“比如在介绍中国和欧美国家科研差异的时候，你可以列举几个现在比较热门比较前沿的学科，来具体说一下，这样容易吸引用户。毕竟申请课题经费的人，一般都很关注这些方向。比如石墨烯，我国现在的研究重点，跟欧美的关注点就不一样，咱们一般侧重于……”

沈玉衡接着用他那八风不动稳如泰山的语调，顺着晓北辰的方案思路，从科研角度逐条给出了非常中肯的意见。

听完沈玉衡沿着自己之前设计的思路讲完，晓北辰如释重负，她心里知道：这个产品，稳了。

面对自己打头阵介绍新产品的挑战，她终于有了底气。

就像考生每次考试，自己考得怎么样，心里肯定是有预判的，根本不用等成绩公布的那一刻。

这时，大眼镜服务员端着招牌橙绿套餐过来了。

眼看饮料和甜品都已上齐，晓北辰长舒了一口气：“我终于对我们的新产品有信心了，沈老师，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咱们开吃吧？”

不过沈玉衡的状态，还没下课的时候：“先别急，沈老师还没说完呢。”

晓北辰马上放下了甜品勺，恢复了端坐的姿势：“哦哦，沈老师你说。”

沈玉衡：“其实你们这个产品，还有一部分内容你们自己都没注意到，我觉得针对中国市场的话，还可以重点说一下在半导体领域的应用，我都给你写出来了，你可以把这几点都背一下……”

接着他又补充道：“另外，这个产品其实并不完美，有这几点可能被挑刺……不过也不是死结，换个角度说，就不是缺点了，我给你列了几个有可能会被质疑的问题和解释角度，这几点你可以再看看。”

短短时间，沈玉衡竟然对自家产品已经了解到这样的程度。

晓北辰看着沈玉衡不得不叹服：“沈老师，要么怎么说学霸就是靠谱呢，尤其你这样的顶级学霸，那真是顶级的靠谱啊！”

说着她的脸上绽开了灿烂的笑容。

看着晓北辰许久未见的月牙眼，沈玉衡温柔地笑着摇了摇头。

他很满足，心里甚至还有了一种成就感——是我让她重新笑了。

俩人对着笑了片刻，沈玉衡说：“快吃吧，沈老师刚才上课不让吃东西，馋坏了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电脑，收完电脑一抬头，晓北辰还没开动，只是看着他，像在等着什么。

沈玉衡：“怎么了？”

晓北辰一笑：“衡哥，你都尝尝吧，看你喜欢吃哪个，你先挑。”

“我不爱吃甜的，还是你挑吧。”

正说着，晓北辰把两杯果汁也都端到沈玉衡面前：“你先喝，都给你先挑……沈老师，你不都尝尝我就不吃了。”

饶是沈老师，也对这样的熊学生没有办法，只得叹了口气，两块蛋糕各尝了一口，然后挑走了牛油果汁：“蛋糕都给你，我喝牛油果汁吧。”

“胡萝卜汁也尝尝吧，尝个新鲜嘛……没关系的，我再换个新吸管就好啦。”

沈玉衡只得从命。

眼见晓北辰一点都不嫌弃自己，沈玉衡的心底萌发了一种叫做“美滋滋”的感受。

即使晓北辰接下来干净利索地拿出了沈玉衡用过的吸管，又换了根新吸管，可沈玉衡还是莫名觉得有些暧昧——何况他还把“橙绿”听成了“情侣”。

她应该不讨厌我，不然也不会点情侣套餐，沈玉衡想。

这家店味道又独特又好吃，今天折扣力度也大，真是划算，晓北辰想。

工作上压在晓北辰心中的巨石，被沈玉衡的条分缕析卸掉大半，分手的苦痛也随着时间消解很多，晓北辰很久没有这么轻松了。

接下来的聊天中，晓北辰基本恢复了往日的生机，从最近看的书、到健身心得、再到科研界的前沿发展……她和沈玉衡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不知不觉到了夕阳西下时分，窗口打进来的余晖，把晓北辰笼在一片温柔的光晕中。

看着面前的晓北辰，沈玉衡心想，要是时间能定格就好了。

两块蛋糕和一杯果汁，一点都没有影响晓北辰的晚饭发挥。

晓北辰几近恢复的饭量让沈玉衡的心算是彻底放了下来，他认为张琛那页应该差不多翻过去了。

吃晚饭的地方离家并不远，何况九月的晏京，晚间微风习习，甚是舒爽。

俩人步行回家的路上经过一条小巷，由于附近有夜市，这条小巷跟着沾光，人流量也不小，于是周末晚间小巷路两旁有很多地摊——有小吃，有玩具，有饰品……不一而足，热闹得紧。

晓北辰停了下来，说：“衡哥，我去对面洗手间上个厕所哈。”

“嗯，去吧。”

沈玉衡在马路这头等晓北辰的间隙，留意到一位老奶奶的摊位——花篮里，几只纯手工草编的小动物。

手艺是真不错，惟妙惟肖，工业化时代，很难得见到这么质朴的玩具了。

花篮里还剩最后三只：兔子、蝴蝶和蚂蚱——兔子的眼睛由于原材料本身的花色，眼部正好有一小点色斑，形状竟像弯着眼睛在笑。

沈玉衡蹲下来，拿起来那只兔子问：“奶奶，多少钱一个？”

老奶奶：“十元一个，都是我纯手工编的……这种草还可以驱蚊呐。”

“我要这只兔子。”

说着，沈玉衡掏出手机要扫码付款。

“看着你们这些年轻人，真好，我感觉自己都年轻了……祝你们小两口幸福美满、白头到老。”老

奶奶一边说着一边递过二维码卡片，看起来她今晚收入应该不错。

幸福美满、白头到老。

听到这两个词，沈玉衡的心漏跳了一下。

他扫码付完款，把兔子、蝴蝶和蚂蚱都拿走了，说：“这三只我包圆了……不用找了。”

这时微信的自动报账语音响了起来：“您微信收款一百元。”

老奶奶的心情更好了：“小伙子，你给的也太多了，你还喜欢什么动物？奶奶给你编，明天你来直接拿吧。”

沈玉衡摆手摇了摇头：“不用了……天不早了，您早点回家休息吧。”

看见晓北辰回来了，沈玉衡于是把手里的三只“小动物”递给她，他有点不敢直视晓北辰透亮的眼睛，于是看着不远处的地面，带着些不易察觉的羞赧：“拿回家玩吧。”

晓北辰有些难以置信自己这样的“高龄”还收到这样古早的玩具：“我都多大了！……衡哥，我请你吃饭吃甜品不都是之前说好的嘛，你真的不用不好意思。”

沈玉衡抿了抿嘴，赶忙找了个借口：“我看人家老奶奶不容易，早点卖完她就能早点回家了……咱们走吧。”

过往行人中，手中拿着一束花的姑娘并不罕见，罕见的是晓北辰这样手中拿着一小束草编小动物的姑娘。

目睹沈老师送礼物全过程的老奶奶，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笑得像是想起自己的初恋。

晓北辰回到家，把这三只小动物插在了一个买酸奶送的空玻璃杯里，放在了桌上。

她在台灯下观瞧这三个小家伙，心想，你们这是什么组合……不过手可真巧啊，编得真好。

这时她注意到杯子上还印着酸奶的品牌口号：无添加，纯且真。

晓北辰笑了笑，心想，你们这一套还挺搭。

而走在回家路上的沈玉衡，沐浴在晚风中，一路竟然哼起了小曲。

这时，手机进来了李致的微信：“在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