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诸神命运

“……”洛基站在海姆达尔的传送室里咬牙切齿地说,“你们现在就回去。”

夹心饼干依旧存在，只不过夹着馅的变成了托尼·斯塔克和至尊法师。洛基早就看穿了密涅瓦一肚子坏水的本质，看见她此时满脸无辜一动不敢动的样子,不由得瞪了她一眼。

事情变成这样,大约只能归咎于洛基过于心急,而密涅瓦找到了机会就想开溜的表现实在是过于明显。这二人对视一眼，一拍即合，二话不说就要抛下混乱的场面到阿斯加德去。

而托尼和史蒂芬一个是不能放过到手的魔法导师，一个认识到了真的不能放任会吃人的猫到处乱跑,当即大加反对。

在他们拉拉扯扯的时候,彩虹桥的光芒降临了。

于是洛基就像挖土豆的时候带出了一大串那样,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捎带了两个中庭人……

“我不。”托尼的一只手还抓在密涅瓦的胳膊上,表情写满了“要么你打我啊”,理直气壮地说道,“是你们阿斯加德的传送没有筛选！你别想把我弄回去,就算把我们送回去了,我们的至尊法师也会用他的……呃……任意门……回来的，对吧？”

“……对。”斯特兰奇收回了抓住密涅瓦另一边胳膊的手,颇为无语地看了托尼一眼,但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至尊法师向来与九界之主共同守护地球，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和‘至圣所法师’商议的话，我不应缺席。”

他在“至圣所法师”上加强了音调，一直一动不动似鹌鹑的密涅瓦闻言表情产生了一丝诡异的扭曲，明显是想笑。

虽然洛基对斯特兰奇的魔法不屑一顾，但“至尊法师”的名头搬出来压死人，阿斯加德二王子只能悻悻地放弃纠缠,转而请示起奥丁。

“来者是客。”奥丁一反常态地说，“请他们到仙宫来吧。”

于是这块夹心饼干终于被拆开了，洛基领着这个诡异的组合走上通往仙宫的那条恢弘的长桥，同时试图与密涅瓦进行心灵连线。令他气不打一处来的是，密涅瓦！竟然！没理他！

密涅瓦倒是很想和经历了一次升格的洛基聊聊，但是她察觉到自家至尊法师的怒气就像在岩石下面的岩浆那样滚动，她可不想面对一座爆发的火山。

所以当史蒂芬在心灵连线中再次要求她解释一下干了什么之后，她当然是开始“讲述真相”了。

“钢铁侠想要研究黑暗能量，我给他提供了方法，但他觉得那样无法解析本质。”密涅瓦无辜地说，“你知道试图解析一种魔法本源需要怎样的精神力，对一个没有踏足魔法道路的人来说下场只有发疯一条路……”

“所以你就把他变成了一个施法者？”史蒂芬闻言不着痕迹地看了她一眼，挑起眉毛，“我不觉得你有那么喜欢拔犀擢象……难道你还想再收一个学生？”

“因为你说过地球有前所未有的危机正在靠近呀。”密涅瓦的心灵连线中传来一阵很柔软的思绪。

她在阿斯加德永远晴朗的阳光下同样对他回以凝视，眼睛闪闪发光：“我觉得，如果你身边有了更多强大的同盟，抵御那个不知名的危机也会更容易一些吧？”

她笑了，看起来半点不像故事中操纵死灵的邪恶法师，更加不像传说里诞生于末日的天生怪物。

美丽的白发女郎笑起来有种活泼狡黠的生动，她说：“再说了，我也很好奇魔法和人类的科技结合起来会产生什么效果。你没想过这个吗？”

史蒂芬移开了目光，他痛恨自己总是会在她天衣无缝的话语和清澈的目光中心软的败下阵来。密涅瓦眨眨眼，愉快地召唤出一小团鬼火，和斗篷玩起了疑似用毛线球逗猫的游戏。

路程的后半段谁也没说话，只是洛基瞟向密涅瓦的目光中带着明显的恼火，而托尼那左顾右盼的姿态则完全是来观光的游客。

不得不说这段路实在是太长了——从这里往传送室看，起码有几公里——虽然彩虹桥自己也会向前传动，这路还是太长了点。

尤其是当队伍中有一个闲不下来的斯塔克，而他骚扰的对象是在场的唯一一个阿斯加德人的时候。

最后，他们总算到了仙宫的大门前。洛基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推开了仙宫的大门，礼数周全地请他们进去。

奥丁正站在仙宫中央，和蔼地朝他们露出微笑：“诸位，请随我来。洛基——去把索尔叫来。”

洛基满脸疑惑地去了，很快与同样一头雾水的索尔共同返回。

“我知道不该插嘴，但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托尼在环顾了一圈这个庄严的殿堂，大门在他们身后关闭，托尼若有所思地说，“还是魔法侧事务？”

“在这里的人或多或少地掌握着超凡力量，而想必各位都知道——”奥丁握着他的权杖严肃地说话了，才开口就被索尔打断：“父亲，斯塔克是个普通的米德加德人。”

“你口中这个普通的中庭人掌握着不逊于华纳海姆人的魔法力量！”奥丁严厉地说，“闭嘴，索尔。”

索尔的嘴张大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这位几天不见突然摇身一变成了法师的战友。

斯塔克对他耸了耸肩，继续听奥丁说道：“我们都知道，宇宙中的能量具有定数，即使是神力也有穷尽之时。”

“其实我不知道这个……呃……你继续。”托尼说。

“阿斯加德的众神同样受到规则的限制，被局限在我们当前所在的宇宙中，在生命的轮回中无法超脱。”奥丁庄严地说，然后看向了密涅瓦，“感谢你，女士。是你帮助了洛基实现了升格，窥探到了改变阿萨神族命运的契机……”

“……”密涅瓦礼貌的微笑突然消失了。

她能感觉到史蒂芬的目光正落在她的身上，而索尔的惊呼则给她的尴尬境况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洛基！你升格了？你的神职现在是什么？”

“天啊！”索尔紧接着叫道，“我竟然才发现——你不在阿萨神系里了！难道你转到了华纳神系？不可能啊！”

“我没有做什么……”密涅瓦扬起了微笑，直直地看着奥丁的单眼说道，“是洛基在机缘巧合下实现了升格，我所做的事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

“你真是太谦逊了，女士。”奥丁声音洪亮地说，“要知道，作为一个维度领主，像你一样如此慷慨地愿意分享升格方法的可不多见。”

密涅瓦的表情彻底裂开了。

史蒂芬的目光让她如芒在背，而托尼则火上浇油地说：“什么？你是个维度领主？”

否认毫无意义。若硬说九界之主奥丁看岔了凡人，恐怕没人会相信。

密涅瓦从未如此后悔默许史蒂芬和托尼跟着来到了阿斯加德——她本来只是想看阿斯加德的乐子，没想到乐子竟是她自己！

奥丁仿佛完全看不懂她的眼神，继续笑呵呵地说道：“虽然升格不完全，但洛基的确不再受到阿斯加德神的限制。关于此事，我有一点不解：层次到了多元宇宙唯一的那些存在，能够随时随地感应到有人正在提及祂们吗？”

洛基惊愕地抬起了头，直直地看向了似乎只是在闲话家常的父亲。

电光火石之间，洛基终于明白了奥丁三番五次打断他提及诸神黄昏的举动：他的父亲不知何时早已察觉到了命运循环的真相，担心他们的讨论会被幕后之人察觉，这才不允许他出口提及！

密涅瓦看着奥丁那满脸写着慈蔼的脸，露出了一个冷笑。原来他是因为这个才在史蒂芬面前揭了她的底，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此举实在坏了她的事。

密涅瓦久违地感受到了一种心间跃起的暗火，而这种隐约的怒意催促着她：既然如此，她没什么好掩藏的了。

密涅瓦转眼间就从紧绷转向散漫放松的神态改变得过于明显，让一直沉默地抱臂站在她身侧的史蒂芬眉头蹙起，看向了她。

这个真正的邪神挑起了眉毛，轻飘飘地说：“哦……你想问的是关于你们阿斯加德神永远无法逃脱在诸神黄昏中毁灭的终局，只能作为那些神上之神赖以生存的养料一遍遍出现又死去的事吗？”

“——你知道？！”洛基失声说道，然后下意识抓住了自己的法杖，警惕地看向天空，仿佛在防备着某个正在俯视着他们的存在。

“你在说什么？”索尔喊得更大声，他的目光从洛基移到奥丁身上，又移向了密涅瓦。居然就连托尼·斯塔克看起来都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奥丁同样浑身紧绷了起来，那种和蔼的气质从这个老者身上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征伐九界的那位铁血君主。

这位身披黄金战甲的九界之主释放出了他的威严气质，死死地盯着密涅瓦，压低声音说道：“注意言辞，女士。”

“别担心呀，尽管‘唯一’们确实可以听见你提及了祂们。”密涅瓦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轻声说道，“但那有什么关系？当你听到鱼塘里的鱼正在讨论怎样才能逃脱被捕捞吃掉的结局时，你会在乎它们提到了你吗？”

她笑了起来，用遗憾的语气说道：“看哪，这阿斯加德的仙宫金阙，玉宇琼楼，注定沦丧在诸神黄昏的末日战火之中。而你们呢？长生不老、呼风唤雨的阿萨众神，到最后只不过是神上之神面前的一盘菜而已。命运就是如此不公，但那又怎样呢？”

她弯起了眼睛，那种纯良狡黠的气质已经从她身上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乖僻的恶意：“你们总是会一次次重来的。”

所有人都被她用幸灾乐祸的口吻描述的悲壮命运慑住了心神。

万年以来的征伐和繁荣到头来只是一场空，阿萨神族生来就是作为那些“神上之神”的神力补充而存在——祂们安排好了诸神黄昏，在诸神陨落后收割他们的力量，然后借此继续存在下去。接着，新的循环开启，又一个阿斯加德，新的奥丁、索尔、洛基……

洛基无力地闭上了眼睛。这正是他看见的命运——既是阿斯加德的命运，也是他自己的命运。

也许在一无所知中战死才是对阿萨神族而言最好的选择，这样他们就不必被宿命的残酷日夜折磨。

托尼则在思索着“所有能量皆有定数”这句话。在场的法师们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即使是在战场上尽情挥霍力量的索尔也没有反对，看来这确实是一个普遍存在的真理。

那么，宇宙中的能量还剩多少？地球的终局又在哪里？阿斯加德的命运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他从未如此渴望变强，直到能够抗争乃至掌握命运为止。

就在这短暂的死寂之中，一个声音打破了沉默。

“那么，你有什么破局之法吗，密涅瓦？”史蒂芬表情平静地轻声说道。

密涅瓦的眼睛微微睁大了。

她那满带恶意的笑容就像遇到了太阳的雪一样，迅速在她脸上消融不见，只留下了一片干净的空白。

“你在问我？”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同样轻柔，却如同炸雷般在阿斯加德人的耳边响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