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陆念最终也没好意思当着闻野的面干丢人的事。

离开厕所的时候，陆念双手插兜臭着一张脸，走路带风，好像下一秒就要去杀人越货。

闻野走在他后面一点，表情扭曲，憋笑得辛苦。

嘴角勉强扯平以后又没忍住“噗嗤”一声。

陆念回头，如果他有超能力，眼里的刀子大概早就化为实质。

闻野连忙用手遮住嘴巴。

但看到陆念那张透着杀气冰冷的面容后，联想起刚才在厕所里看到的荒唐情景，闻野喉间又溢出一丝笑意。

陆念羞耻心爆棚语出威胁，语气更加像淬了冰：“你再笑……”

闻野勉强止住笑意，抿唇清了清嗓子说：“我会帮你保密的。”

陆念不置可否：“照片还我。”

闻野把手往口袋里揣得更深一点，想也没想摇摇头：“这可不能给你。”

陆念：“……”

刚才他正准备弯腰去捡照片的时候，就被距离更近的闻野抢先一步。

黑历史被别人攥在手上，陆念磨了磨牙，觉得杀人越货这件事势在必行。

“我跟你保证，我绝对会保密的。”闻野一时又没憋住笑，狭长的桃花眼眯了起来，笑意盈盈的眼里全是促狭，看上去就不像是正经保证。

就很像那种用甜言蜜语哄骗怀孕小女孩把孩子生下，承诺一定会好好对待但实际上等孩子一生下来马上扭头跑路的绝世渣男。

陆念觉得这件事只要不把照片要过来就永远有风险：“所以，准备什么时候把照片还我？”

闻野想了想，从口袋掏出手机：“要不，先把微信加上？”

视线在他蜘蛛网似的屏幕上停顿了一两秒，陆念有点迟疑：“就这样？”

这么好说话？

闻野清清嗓子解释道：“先~”

陆念听懂了，有了先，就会有然后，再然后……只要照片一天在闻野手里，不管对方叫他做什么他都得答应。

怕对方会无穷无尽地一直纠缠下去，陆念决定还是先约定好为妙：“几件事？”

不等闻野回答，陆念先说：“先说好，事不过三。”

闻野答应地倒是很快：“行，那就三件吧。”

陆念觉得自己失算了：“……”

早知道他就应该咬死只做一件事的。

五中的教学楼每层都有厕所，单独在教学楼的一端，和班级之间还隔了个楼梯间，一班又在教学楼的另一头，因此离得并不近。

早自习已经将近尾声，各班都有人陆陆续续背着书包准备去找考场，走廊里零星站着不少人。

一班门口也有不少进进出出的人，陆念远远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叮嘱道：“不准乱说。”

闻野做了个闭嘴封口的手势，又给他比了个ok。

陆念的心情没有因为闻野答应保守秘密而高兴起来。

两人走到一班门口时，沈思嘉和陈方圆已经背着书包出来了，见到他们一起回来，沈思嘉眉毛动了动，像是被蚊子咬了但又不能抓，只能用这样徒劳的方式解痒。

闻野一看就笑了：“你眉毛抽筋了？”

沈思嘉没好气地指了指教室里：“万成材那傻逼来我们班了，我是在用我的眉毛和你暗示好吗？”

“刚才老宋已经来过了，说是可以去考场了，你俩刚好一起不在，赶紧收拾收拾走吧。”陈方圆推了沈思嘉一把，让他别浪费时间。

陆念“嗯”了一声就进了教室，班里多了几个陌生面孔，他同桌收拾好了书包还没走，书包抱在腿上规矩地坐着。

身边坐了几个外班的陌生人，赵南觉得浑身不舒服，见陆念来了才低声说：“陆念你来啦，我们一起去二班吧？”

陆念头也不抬收拾书包，语气一如既往的冷：“二班就这几步路，是不认识吗？”

略带嘲讽的语气让赵南脸上有点烧，似乎是没想到陆念会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他有点委屈：“陆念，你是不太舒服吗？”

“知道就好，别来烦我。”收拾完书包，陆念清空抽屉把课本放到了教室后面，头也不回地走了。

赵南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上。

赵南是一班的万年老二，内向腼腆不爱说话，因此常常被几个成绩不好的学生带头欺负，陆念虽然也不爱说话，但从来不怕事，看不过眼就帮了几次。

一来二去赵南也就赖上陆念了，后来还拜托老宋把他们俩的座位调到了一起。

陆念一直觉得他们关系就算没到好朋友那一步，那也比普通同学亲密一点。

但陆念怎么也没想到，上辈子诬陷他退学的人里，会有赵南一个。

当他不可置信地看向赵南时，后者心虚地挪开视线，不敢看他。

闻野比陆念晚几步进教室，果然在贴着“30”的座位上看到了万成材。

五中考试一个考场只有30个人。

万成材得意地翘着椅子晃悠，椅子只有后两只腿着地：“哎呦，这不是校霸嘛？还没去考场啊，不知道你考场在哪啊？你们一班倒还是挺整齐的，也没什么怪味，可惜就是你们班没有一个人可以在自己班考试。”

闻野懒得搭理他的垃圾话：“这么喜欢一班，那我祝你分班以后也进一班好了。”

万成材脸上一僵，咬牙切齿：“那还是让我先看看你这次能考多高吧，大！校！霸！我不过我可提前告诉你，别想着反悔哦。”

担心闻野出成绩以后会反悔，万成材还特地在好几个群里都说了打赌这件事，反正完不成承诺的又不会是他。

“那就……借你吉言。”

闻野依旧是那副轻松模样，好像怎么样都不生气，反而让万成材更加恼火。

还真以为能比他考得好？

高一还未分班的时候月考两天考九门，第一天会把试卷难改的都考掉，像是文科一类，第二天才会剩余的几科。

等到一天的文科考下来，陆念原本就冷淡的脸更加死气沉沉。

考完最后一门，老宋又把他们喊回班里叮嘱好好复习第二天的科目才正式放学。

高中以后，闻野就很少去上课了，回家时间和陆念也很少撞上。

今天难得两个人一起回家，陆念有些不太习惯，再加上文科的东西哪怕再突击，要背的还是太多了，题没答出来几道心情也不好，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到了五楼闻野家门口的时候，闻野突然喊住了要继续往上走的陆念：“朋友，是不是有什么事忘记了？可别想耍赖啊。”

陆念不经意地歪头思考，脑袋空空于是问：“别拐弯抹角。”

“不是说好了，要加我好友的吗？”闻野再次掏出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机。

陆念这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扫了闻野的好友码加上，看也没看又丢进了口袋：“没事那我就走了。”

“等等。”闻野又喊住他，“伸手。”

陆念大概反应过来对方准备做什么：“我不吃糖。”

两人无声地在五楼楼梯口对峙了一会，闻野顿了顿道：“那，这是第二件事。”

陆念：“？”

他觉得有些好笑，一天之内要他做的事都没有意义，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这就是第二件事？”

闻野回答得干脆：“对。”

陆念：“那已经两件事了。”

闻野：“嗯。”

陆念又提醒一遍：“只剩最后一件事了。”

闻野：“我知道，伸手吧。”

算了，随他去。

陆念也懒得再管，他巴不得越早拿回照片越好。

伸出手，掌心里便被三颗夹心话梅糖塞得满满的。

他愣了愣：“三颗？”

“前天周六，昨天周日，还有今天，可不就是三颗。”闻野理直气壮地掰着手指头和他数。

陆念低头嘀咕了一句：“……什么毛病。”

陆念把抓着糖的手揣进兜里，头也不回地上楼了。

闻野看他身影即将消失在转角，又朗声道：“陆念，祝你明天考试顺利，笔记记得看！”

陆念上楼的身影停顿一瞬，又恢复正常。

回到家，陆念和外婆打了声招呼，回到自己房间，打开抽屉。

“咚咚咚”三声，是话梅糖丢进去的声音。

原先孤零零的一颗糖又多了三个伴。

月考第二天上午考的数学英语，下午最后一门考完的时候几乎分数都出来了，刚拆封完分了班，但还没统分和排名。

以往月考完，大部分学生都会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学校，生怕听到自己的一丁点分数，破坏出排名前所剩不多的快乐。

但今天不一样。

听说各班的成绩都已经分班完成开始腾分，高一年级理科办公室里围满了人。

“这次数学好像有人上了150分。”

“谁啊？这么厉害，这次数学可不简单啊。”

“我们学校出的试卷里一向数学特别难，以往校内出卷数学能上140的都算牛人了。”

“多半是孙晨钟吧？”

“人家之前考过几次年级第一，是他倒也正常。”

……

分数刚出，各科的老师放学后都留在办公室加班加点腾分排名次。

其他班老师那儿零零散散围了几个看分数的人，申公豹和八班数学老师那儿却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人。

都是去看热闹的。

沈思嘉就属于其中一个，他好不容易挤到人群最里面找了个黄金位置。

申公豹正在不紧不慢地一个个腾分。

但沈思嘉却急死了。

明知道不可能出什么奇迹，但万一老天瞎了眼呢？

他心里一边暗戳戳诅咒万成材滑铁卢，一边终于看到申公豹翻到了闻野的试卷。

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听到八班那块有人说：“万成材119，这次考的不错啊。”

“快快快，快看看闻野多少分？”

“疯了吧，还用看吗？没听那边说万成材119！”

“申老师你快点看分啊！”

申公豹只掀开压在上面的试卷一角露出两个数字来，沈思嘉几乎心脏骤停。

15。

周围人也纷纷窃笑。

“不是吧，15分？”

“好歹考个万成材零头吧？”

沈思嘉心中默然，这好像就是闻野的正常水平，但没想到申公豹又把上面的试卷往旁边拿了一点，这时候完整的分数才出现在围观人群面前。

151。

沈思嘉：“草？”

沈思嘉：“草！”

他不会紧张到出现幻觉了吧？

这可是满分160的试卷！！

周围一片喧哗。

不只是哪个好事者又多问了一句：“孙晨钟这次数学多少啊？”

“1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