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2章

在谢为渝精准地定位到了蛇妖的所在之处后，几人就开始商量起了对策，孟虹玉似乎被吓坏了，缩在后面一言不发。但想到她曾有过猎杀蛇妖的经验，众人还是给她安排了任务。

原本交给孟虹玉的是相对轻松一些的防御位，不用直接接触蛇妖，只需要负责看好队友的后背－－谁也没想到第一个被打下来的就是她。

孟虹玉醒来后，显然也看到了那蛇妖的尸体，她强撑着趴在地上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眼睛转了转，她有气无力地对围坐在一起的几个人道：“我后背好疼，伤势一定很重，小钰，快来帮我看看……”

她叫的是刚刚被委托照顾她的女子，但那女子坐在原地没动，清秀的脸上带了点无语：“虹玉姑娘，你没什么大事，晕倒是受惊过度，背上的伤只不过是皮外伤罢了，且忍忍吧。刚刚那场战斗就属子彦哥伤的最重，我治疗过你们了，子彦哥都已经可以行动了。”

方才躺在地上的男子点了点头：“是，我已经好多了。”

两个人这一番话不软不硬，但暗藏的意思却十分明显。孟虹玉脸色难看，十分下不来台。经过刚才一战，几人对她是什么情况也有了点了解，没人再搭孟虹玉的腔。她忍了又忍，到底还是没吭声，自己撑起来了。

她醒了之后，几个人稍作休整，又继续往山里走。谢为渝大概摸清了队友的底，而见识过他那几乎不讲道理的力量，剩下的人不约而同决定把首要位置给他－－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

谢为渝也没有辜负他们的期待，之后的战斗更加肆无忌惮，寻常妖族几乎不是他的对手。被带领着一路猎杀了不少妖族之后，每个人的袋子都变得鼓鼓囊囊。几人也都逐渐适应了战斗节奏，配合逐渐默契，越发得心应手，再也没出现过第一次那般险而又险的情况。

只有孟虹玉被谢为渝忽视了，同妖族的战斗向来危险且充满变数，没有被安排位置，她根本不敢贸然上前，只能躲在后面放灵决，试图让自己的表现不至于太过惨淡。

但即使她躲在后面，妖族也不会因为距离远近来判断战局。反而因为她实力最弱，有不少被围困的妖族都找了她为突破点进攻。孟虹玉受了不少罪，也不知不觉成了诱饵。

谢为渝体力惊人，他们几乎是一刻不停杀过去的。等月到中天，整队人都累得不行，孟子彦撑着膝盖喘了口气，提出了休息的请求。

除了孟虹玉，其他人都是体力和灵力的消耗。当然，她作为最危险的诱饵，算下来也不过只是受了些擦伤，已经是不值一提的小伤了。

从夜空中时不时亮起的求救烟花数量来看，他们队伍绝对是名列前茅。

仔细探查过周围，又谨慎地补全防御阵法，一队人终于休息了下来。大家一屁股跌在地上，累得两眼发直，方才进山时候的那点矜持和孟氏弟子的架子早就被丢到了九霄云外。

孟虹玉坐下来的时候都能感觉到自己腿在打颤，和其他人相比，她看上去要狼狈得多。脸颊擦破了，沾上了黄土。头发杂乱，还夹杂着不少草叶碎屑。她脸上几乎没有表情，呆愣愣的。

剧烈的心跳依旧没有平复，孟虹玉有好几次觉得自己与死亡擦肩而过。蛇妖的长尾，花妖的藤蔓、狐、猴、虫……甚至一只狼妖！她统统领教过了！

谢为渝依旧是跟他们保持着一点距离，抱着剑靠在树下。他藏在树影中，但只要这个人在，其他人就能放松下来。

打量了一眼灰头土脸的孟虹玉，谢为渝微微偏了下头，眼瞳透出一种无机质的冰冷。

孟子彦几人选中了一个溪边歇脚，原本没有打算靠近水源，毕竟夜晚才出来的妖族有很大概率会去溪边喝水。但谢为渝以时间不早，应当多做事为由，让几人将歇脚的地方改在了水边－－既能休息，又能守株待兔。

地上布满了谢为渝自己绘制的藏身阵法，累坏了的几个人应当没有注意，阵法绘制完成的时候一闪而过的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青光，而是更偏向蓝色的光芒，这说明它并不是孟氏的阵法。

虽然是休息时间，但刚被锤炼过的几人神经依旧是紧绷的，并没有掉以轻心。孟珏在观察后小心地靠近了水边，洗了洗手，又将水壶装满。

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动中透着一股冰凉。她有些贪凉，方才得剧烈运动让孟珏汗流浃背。难得寻到一点凉意，她将双手浸泡在水中，给自己降降温，享受这难得的片刻。

凉够了将手拿上来的时候，孟珏这才发现不对劲。夜晚的能见度让她看不太清，但依然能够分辨出手上沾上了什么深色的液体。

这是……过分粘稠的血！

顺着水流都能在手上留下颜色的血迹必然不属于人类，而拥有这般血液的只有植物类的妖族。

孟珏猛地收回手，后退了一大步。她的动作幅度很大，周围几人都向她的方向看过来。谢为渝率先出声：“怎么？”

深吸了一口气，按住心中的慌张，孟珏将手上的液体擦拭到手帕上递给谢为渝，道：“是……妖族的血迹。”

接过那条手帕，谢为渝凑近嗅了嗅，有一丝隐约的清香，像是长在水中的植物妖族，这条溪流并不算大，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太有威胁的妖族。

谢为渝抬起头，眼神一瞬间锐利，手按住了身侧的剑柄。孟子彦最先反应过来，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前方。

等其他几个人听到动静，纷纷戒备起来之后，他们看到了由远及近的一个人影。此人身形高挑，动作轻盈无声，行动速度极快。她顺着溪流飞身而下，发尾在空中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水中也不平静，水面上一片类似人类长发的柔软黑色物体破水而来，激起一片水花。那个人手持长剑，终于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追上了那片游动的黑影。

她跃上半空，身后的圆月映照出女子雪肤红唇，容颜绝世，月华更是衬托得她仿佛月中仙子。在被扫开的叶片碎屑中，女子剑气如虹，荡出一片雪亮的剑光，灵力与长剑共鸣，又准又狠地斩断了那片黑影！

黑影爆发出一阵不似人的尖叫，最终飘在水面上不动了。

女子走到溪边，从黑影里捡出一颗内丹，这才回过头冲他们几人的方向点了点头。她的出现仿佛仙人下凡，容貌气度皆若举世无双，方才还绷紧神经的几人都看呆了。

“怀嘉妹妹！”孟虹玉尖叫一声，向她扑过去。

如果孟以槐在这儿，就知道这是男女主开始注意对方的剧情了。君陇山那么大，又并没有人为的小路，基本与荒山无异。孟氏弟子很少会遇上，但就是如此小的概率，发生在了男女主的身上。

男女主进山之后各自带领队伍猎妖，两人出色的能力让其他人都以他们为首。孟怀嘉在追击一个妖族的时候顺流而下，正好追到了男主队伍附近，她的身姿在此时烙在了男主心中。

这头孟怀嘉接住了扑过来的孟虹玉，看她形容狼狈，也没太惊讶。孟虹玉的实力她清楚，试炼绝非儿戏，他们同队的人看上去也都带了伤，她如今还能有如此的行动力，已经算是不错了。

不过就形象上来说，孟虹玉的确看上去要格外……糟糕一些？

孟虹玉见到好友险些落泪，一路上的委屈和愤恨正要同她细说，就听身后有脚步声。

几个面生的孟氏弟子互相搀扶着走了过来，直接略过了孟虹玉，凑到孟怀嘉跟前。见到她，他们都松了口气。其中一个男子道：“怀嘉姑娘，你追到那妖物了吗？可有受伤？”

刚准备了一肚子苦水的孟虹玉：……

这队人方才也是在溪边歇脚，却没想到遭到这妖族暗算，一时不察，除了孟怀嘉反应及时，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他们反应过来后与那妖族对战，但它在水中太过灵活，见自己不敌就要逃跑，孟怀嘉丢下一句“我去追”就没了踪影，难免让几人有些担心。

两队人马汇合，都意外于这次相遇。

“我在考核前还专门找人补习过，师兄师姐都说从来没有在山里遇到过其他人。”

“这是渝少爷吧，久仰久仰。”

寒暄了一会儿，两队人互相交换了信息，这才发现他们几乎实力相当，谢为渝他们队伍略胜一筹。

孟珏十分惊讶，以他们队伍的行进强度，她还以为他们应当是与其他队伍拉开了差距，没想到第一个遇到的队伍就和他们相差无几。

谢为渝默不作声地将那个队伍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孟怀嘉身上，这是他第三次见到这个人了。

他看孟怀嘉的时候正好她转过脸，两人目光相遇，孟怀嘉一顿，却没有避开。二人对视了一会儿，不知达成了什么共识，她不一会儿便回到自己队伍里，收拾着告别了。

在孟怀嘉的队伍离开后，谢为渝看了眼想诉苦又没抓到时机的孟虹玉一眼。转而对其他几个人道：“距离黎明没多久了，走。”

他这句话语气淡淡的，但却不知为什么，几个人背后一凉，分明感到了谢为渝浓浓的战意和胜负欲。

夜色深沉，黎明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