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哥哥，此生辛苦了

上悬崖比下悬崖难得多，即使萧辞渊的人皆是精英，却也感到疲惫。

萧辞渊将没有意识的闻予烟背在身后，用绳索紧紧绑在身上，确认无误后，一行人攀上铁索。

当一点点离开地面，一点点悬空时，姬尧书突然感到一阵难受与喜悦，心中又胀又涩。

——他终于离开了囚禁二十三年的地底。

他已走到生命尽头，说不准何时便会闭上眼，但却想再贪心一点，再多点时间，让他离开古朝皇宫，至少死在阳光下。

意识逐渐模糊，姬尧书感到眼前的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头疼得受不了。

终于，一行人成功攀上了悬崖。

“萧辞渊，你敢信我吗？”被其他人背在身后的姬尧书眉宇间死气愈发浓郁，甚至一向清冷的眼眸也多出几分浑浊。

萧辞渊目光移到他身上，狭长的眼眸犀利锋锐，无形的压迫力袭来。

姬尧书：“我知道一条更快出去的路，如何？敢不敢走？”

萧辞渊眯着眼，思索片刻，忽的冷笑：“有何不敢？”

如今的姬尧书已是强弩之末，翻不起浪来，更何况，萧辞渊明确地察觉，姬尧书不得不依靠他们走出去，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定不敢做其他事。

姬尧书是国师，虽然没有亲自走过，但古朝皇宫的各条暗道，定是熟记于心。

在他的指引下，一行人速度很快地穿梭在遗址中，比之当初进遗址不知快了多少倍。

一路上不说人，连尸体都没见过，足以看出这条道的隐秘性。

——看来，他是真的要不行了。

萧辞渊眸中闪过一丝暗芒，后槽牙刚一紧绷，就感到脖颈处绵软平稳的呼吸，心口顿时一软，将身后的女子背的更稳了些。

他们速度很快，不过一个时辰便离开了皇宫正殿，走到了宫道上，也终于来到了外界。

此时正巧是白天，初夏的太阳高高悬挂于天空，耀眼炙热。

姬尧书像是傻了般一直盯着太阳，清冷的眼眸中照应出夺目的火团，慢慢地眼角被刺激出泪水，眼前一阵发黑，却始终没有收回视线。

——这就是天空，烈日和阳光。

——他终于还是看到了。

浓重的死气将他包围，萧辞渊扭头看向他：“说。”

姬尧书依旧没舍得收回目光，嘴唇微启道：“她的母亲是古朝人，我是他表哥。”

萧辞渊一愣，眸中闪过一丝诧异，却又很快冷笑：“表哥？就你？”

姬尧书没吭声，像是着魔一般，死死地盯着烈阳。

心脏忽然剧烈跳动，呼吸急促到喘不过气，每次呼吸胸膛都像是吸进了无数石渣，不停地割划体内的器官，眼前一阵发黑，头疼到几乎炸开！

多年来使用预知力的反噬在死前尽数涌来，疼到瞳孔都不禁缩成一个针眼！

姬尧书眸中一片猩红，泪水无声滑落，目光却逐渐死寂无神，生机也渐渐散去，浑身无力。

离此处较远的墙体后，一个少年满脸泪水，眼睁睁看着哥哥闭上了眼，压低的痛哭声里满是悲痛。

却在下一刻，看见哥哥嘴角的笑容，目光倏然一定。

在这一瞬，他好像看见了幼时的哥哥——白发一寸寸褪去，黑发明朗，笑容温润，眼中满是阳光，脸上的皱纹尽数消失，容颜如玉，宛若惊鸿。

他正歪着头，目光温柔宠溺，浅浅笑着：“阿泽乖……”

姬南泽嘴角缓缓上扬，拭去眼角的泪水，也笑了起来，轻声低喃：“哥哥，此生辛苦了。”

——哥哥，阿泽会好好的，别担心……

另一边的萧辞渊看着倒在地上的姬尧书，默了片刻：“撤！”

姬尧书一死，便没有任何价值，所幸他还是得到了一些情报。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回庄内让姜笙和晏五盛检查闻予烟的身体。

萧辞渊等人离开，姬南泽方才走近姬尧书，跪在他身边沉默了很久，不知过了多久才复又动作。

少年力气大，将哥哥牢牢抱在怀里，一步步走向皇宫外。

姬尧书向往自由，不愿死在皇宫……

——哥哥，下辈子，你一定要比所有人都幸福。

此时，所有人皆不知晓，国师之死在不久的将来掀起了多大的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