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余生梦

萧辞渊曾经为了调查中原姬莫，在较靠近北冥边界的一处建了山庄。

暗二当初也是被渊卫带到此处，由晏五盛救治。

此处靠近北冥，尤其听说闻予烟受伤后，姜笙和晏五盛两人更是加快速度。

终于，在萧辞渊带闻予烟到达山庄的第二天，渊卫带着姜笙两人到了。

姜笙父亲曾是北冥御医，受父亲影响，她对北冥很忠心。

但另一方面，姜笙比之父亲少了一份愚忠，她所忠的并非北文帝，而是北冥。

换句话说，北文帝的昏庸无能早已让她心生不满，尤其在父亲因莫须有的罪名受刑后，怒火更是达到了顶端。

那时，姜笙还在神医谷学医，却收到家书，信上写父亲被北文帝行膑刑，双脚皆断，被罢官在家。

比起闻予烟，姜笙的性格更加温和，但却也并非没脾气之人，当天夜里便收拾行李回了京城。

没过几天，姜笙便判断出朝堂的形势走向，不顾父母阻拦，毅然站边定王和三皇子楚珩。

最初，他们并不在意姜笙，直到晏五盛认出她是神医之徒后，萧辞渊这才计上心头，姜笙成功入太医院，成为御医。

她是萧辞渊手下的人，萧辞渊在知晓闻予烟和她有关系后，却并没有怀疑，反而愈发信任。

此次闻予烟受伤，萧辞渊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姜笙，就连兄弟晏五盛都被抛在了脑后，勉强当做附属。

另一边，姜笙接到消息后更是惊慌不已。

闻予烟七岁上山，十岁下山游历，在那三年里，姜笙几乎日日和她在一起，对小姑娘疼的不行。

后来闻予烟疯了后，除却风温岚外，最黏的就是她，连师父都没给过好脸色。

半年前，知晓闻予烟来北冥盗阵法图，姜笙更是不顾会被萧辞渊察觉的危险，配合闻予烟计谋，最后成功盗取阵法图。

闻予烟行事素来雷厉风行，大胆张扬，虽心思细腻聪慧，但姜笙总是忍不住担心，一方面劝阻不得，一方面只想医术好点再好点，好到能为她医治所有伤，不会遭遇任何危险。

姜笙一到山庄，直接跳下马，把晏五盛甩在身后，急匆匆地走向院里。

晏五盛虽然有些郁闷，却也知晓如今的紧迫，当即迈开大步，跟上她。

在渊卫的带领下，两人直接到了萧辞渊面前。

萧辞渊如今的模样让两人错愕。

他神情疲惫，面色有些苍白，嘴唇干裂了许多口子，胡子也长了不少，唇色泛白，看上去极其憔悴狼狈。

姜笙心底一紧，愈发担心闻予烟，直接开口：“王爷，予烟在哪？”

萧辞渊转身，将他们引进房内：“同本王走。”

三人走进房内，房间装饰低调，却不失韵味，此时却没人关心这些，姜笙直接将目光投到床上的女子身上。

她快步走到床边，蹙紧眉头，拉起她的手便细细把脉。

倏地面色骤变，指尖微微发颤，对上晏五盛关切的眼眸，哑声道：“你来。”

晏五盛沉着脸，也来不及在意男女之分，手指轻轻搭在脉搏上，片刻后，同样神情一变。

他们的神情让萧辞渊心口一抽，眉心生疼，因好几日未休息，嗓音满是疲惫：“说！”

晏五盛对上萧辞渊的眼眸，犹豫片刻道：“是余生梦。”

萧辞渊皱眉。

“余生梦是允公子的毒，中毒者如同睡着了般，余生再不能清醒。”晏五盛顿了片刻，启唇：“除允公子外，没人能解。”

萧辞渊先是一怔，立马将目光转向姜笙，后者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出些许，默了片刻道：“的确是师妹的毒。”

晏五盛大惊，赫然看着她。

姜笙缓缓道：“但，师父亦能解。”

萧辞渊：“神医在何处？”

“不知。”姜笙红了眼，带着泣意：“几年前，师父离谷，没有任何消息。”

萧辞渊咬紧后槽牙：“可有人知晓？！”

“没有……”姜笙哑声道：“师父仇人很多，不敢传消息回谷，近几年一直失联。”

晏五盛喃喃道：“余生梦若一月内不解，便再也解不了了。”

萧辞渊眸光一颤，心口骤然疼的如撕裂般，眼眸愈发猩红。

“派人去寻！”萧辞渊怒喝，再也不复以往的冷静淡然，神情疯狂骇人：“派所有渊卫去寻！！全都去！！！”

晏五盛：“是！”

他正欲转身离开，忽的一道黑影匆匆走进房内——是暗七。

闻予烟倒下后，暗七便一直跟着萧辞渊，一方面保护主子，一方面禀报一些情报，此时便是——

暗七扫了眼三人，对萧辞渊道：“定王爷，暗七有法子联系神医。”

萧辞渊猛地抬眸，猩红的眼让暗七都心里一颤，生出几分恐惧，默了片刻，道：“几年前主子担心神医在外遇险，便安排暗十跟着神医，就在方才已联系上暗十，他会带着神医急速赶来！”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萧辞渊也敛了几分急躁道：“需要多久？”

“不出一周。”

姜笙紧紧握着闻予烟的手，眼泪连成珠滴落，语气尽是后怕：“太好了！太好了！予烟……”

几日来的担忧终于缓和，眼前顿时一黑，萧辞渊身子无力地晃了晃，急忙扶住身旁的桌子，缓了片刻才恢复正常。

晏五盛担忧地皱眉：“你去休息，我和姜笙会照顾将军。”

“不必。”萧辞渊目光落在闻予烟身上：“本王陪她。”

晏五盛：“王爷！”

“再等等。”萧辞渊轻声道：“再等等，本王不能走。”

——她会无聊，烟儿最不喜欢无聊了。

不知为何，晏五盛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他不知道萧辞渊此行究竟遇见了什么，但光看闻将军便知情况不会太好，看他这幅模样定是回来后浅浅地休息了会便一直守在床边，身子怎么可能受得住？

更别说……他或许还受了伤。

晏五盛忽的眸光一凛，疾步走向萧辞渊，咬牙：“伸手！”

萧辞渊没应声。

“伸手！我把脉！”

萧辞渊依旧没应声，眼神却轻飘飘地飘向别处。

一副心虚模样。

正在这时，许久没出现的萧文疾步走进屋内，抱拳行礼，拿着一封信：“主子！中原的信，不知是谁，但嘱咐必须交到您手里。”

萧辞渊不再理会晏五盛，皱眉接过信，拆开后神情骤变，目光快速滑过，看完后，沉声道：“萧文听令！”

“属下在！”

“下令西楚所有渊卫保护闻霄，闻予霜！”萧辞渊眸中闪过一丝戾气，一字字道：“一个都不能出事！”

“是！”

萧辞渊走到书桌前，抬笔写下一封信，递给萧文，肃然道：“将此信交给镇国大将军。”

“是！”

萧文离开后，暗七对萧辞渊抱拳：“王爷，我等暗卫十人，手下百名死士！”

萧辞渊抬眉。

“主子信任你，十暗卫也信王爷！”暗七郑重道：“十暗卫皆听王爷指示，我等只要——为主子报仇！”

他的眼里尽是怒火，是暗卫不该有的情绪起伏，但偏偏萧辞渊觉得这样才更像暗卫。

暗七一字字道：“十暗卫或许能力不足，但我等不怕死，只要能为主子报仇，怎样都可以！”

萧辞渊默了片刻：“烟儿于你们很重要，你们于她亦是如此。”

暗七一愣。

“所以别说什么死不死的，你们都要活着，否则烟儿会难过。”萧辞渊缓缓道：“本王会给你们下任务，只是……所有人都必须平安！”

“本王不想她醒来难过。”

暗七眸子一亮，大喝：“是！”

暗七离开后，萧辞渊走到床边，方才议事时，姜笙和晏五盛两人自觉离开了，此时床边只有他一人。

萧辞渊坐在边上，伸手理了理闻予烟额前的碎发，动作温柔到极致。

她的睡颜乖巧安静，和清醒时的张牙舞爪简直像是两个人，偏偏都让萧辞渊爱到骨子里。

“烟儿，你之前说你自私又无情——怎么可能？”

“若当真如此，十暗卫不会这般衷心，姜笙也不会这般难过……所有人都好喜欢你，喜欢到我会吃醋却又想你被所有人喜欢。”

“真是有够贪心。”萧辞渊自嘲一声，轻轻笑道：“别担心，一切有我。”

“闻霄、闻予霜也是我的父亲和妹妹，我不会让他们出事，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