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返回宗门

晏无师在识海夸赞：“滚这一字所言甚妙，一字便胜千言万语，看来你已得了本座几分真传。”

谢陵也懒得回复他，只翻个白眼。

张琦的插曲很快过去，食肆众人又议论起别的事情。

一人说道：“听说了吗，青州某户前些日子走水，一家六七口都没了。”

“走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这不常有的事？”

听见有人质疑，那人登时不干了：“我话还没说完呢！这家为何走水、是否有人故意纵火，官府竟一概查不出来，最后只有定了个意外失火草草结案。”

“官府向来敷衍，更何况正值齐周交战，哪有闲工夫管这档子事啊！”

“最最叫人不解的是，这家着火以后，周围街坊竟一点没受波及，整条街也只有他一户烧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难不成火还长了眼睛，专盯着那户人家烧？”

“那可说不准，我母亲的舅舅的姑婆告诉我，有一种邪火专烧有罪之人，那家人指不定做了什么亏心事，而遭天谴了呢！”

本是普通的失火事件，被以讹传讹越说越离谱，最后都扯到灵异鬼怪上了，谢陵索性闭塞听觉专心吃菜。

“还记得，你在青州住过的那家客栈吗？”晏无师冷不丁问道。

“记得，怎么了？”

晏无师此话没头没尾，谢陵认为他有什么话没说，但停下筷子细细思索了一番，也想不通他为何这么问。

“无事，你继续吃菜。”晏无师揭过话题，仿佛随口一问。

此时的谢陵并没深入去想晏无师说这话的深意，只当他心血来潮。

而在谢陵看不见的识海，晏无师诡异一笑。

……

赶回邺城，被派去宗门的边沿梅已回府多时，正等着向他汇报。

“宗主说宗门近日无事发生，您完成司州任务后可以休息几日。”边沿梅带来崔由妄的话。

谢陵觉得如果有神经病排行榜的话，崔由妄才是当之无愧的no.1，他都要屈居第二。

信上才说有要事让他赶回来，结果回来了又说没事，这不是戏弄他吗？

但现在也不可能再回长安，只有待在邺城了。

遵从崔由妄的意思，在府里静心修养（无所事事）了几天，谢陵才坐着车慢慢悠悠地往日月宗行去。

没有先到天玑阁，而是去找另一位长老萧顺之。

自谢陵做长老以来，便时常与萧顺之接触。就他看来，萧顺之这人的优点就是没啥缺点，缺点就是没啥优点。

更因他处事温和，经常把好字挂在嘴边，所以日月宗弟子私下给他取了个外号叫“萧好好”。也因此绰号，有人觉得他好忽悠，凡是交代的事很少给他办好，常常敷衍了事。

但萧顺之也不生气，总是笑呵呵的，久而久之，宗内弟子渐渐没几个把他当回事，认为他软弱可欺。

不过谢陵不这么认为，在他以前长达十几年的时间里，日月宗都只有萧顺之一名长老。能以一己之力独自处理宗门内务十几年，怎会是等闲之辈？

据《日月史》记载，萧顺之出身兰陵萧氏，和南方曾经的朝代“梁”是同宗关系。

古人很重视名讳避忌，宗族的后人是不能和祖宗重名的，不然就是大不敬。

而南梁开国皇帝萧衍的父亲，就叫“萧顺之”。

谢陵推测，日月宗的萧顺之应和萧衍有什么仇怨，还不是普通的。

到底又是怎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让他取个和仇人父亲一样的名字呢？

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毕竟是上一辈人的恩怨，跟谢陵无关，他此次前来，可是有要事的。

知道萧顺之和广陵散关系好，他特意以广陵散外出不在为由，来讨教音律。

用这般牵强的理由见面，萧顺之也没表现出任何质疑，亲自请他到庭院开阔处，与他对坐，认真听他弹琴。

晏无师本身琴技一般，自谢陵掌控此身以后弹琴次数更是寥寥，可以说技术只比弹棉花好一点。

他也颇有自知之明，只选了简单的一曲《凤求凰》慢慢弹着。

等弹到一半，谢陵似不经意问起：“萧长老知道龙吟山庄吗？”

“知道的，晏长老。”意料之中，滴水不漏而又全是废话的回答。

谢陵弹琴动作不停，继续问道：“我记得只有庄主张琰自刎而死，为何张琰之子会说全庄上下被灭，除了他无一幸存？”

灭门其实是玉生烟说的，谢陵也并不确定真伪，就怕萧顺之有顾虑不敢说，所以故意诈他，叫他以为自己已经知道龙吟庄被灭门，从而吐露实情。

萧顺之果然犹豫，半晌才道：“是宗主……”

“又是他？！”琴音戛然而止，谢陵愤怒站起身。

站了一会儿察觉不妥，复又坐下以二倍速将曲子弹完。

刚弹完一曲，萧顺之便鼓掌拍手，猛力夸赞，生生止住了他的发问。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晏长老琴技娴熟，不仅带有旖旎缠绵之意蕴，更有热烈奔放之余韵，比之伯牙子期之流，不遑多让啊！”

一通猛烈的夸奖，叫人以为他对面坐的是什么当世大家。

古琴曲历来讲究舒缓，谢陵本来弹的就一般，最后更是倍速播放，好听才叫有鬼了。

以为萧顺之跟崔由妄一伙的，遂冷笑不止：“时候不早，就不耽误萧长老修炼阿谀逢迎之功的时间了，希望你炼成此功以后，能把宗主大位弄上手，告辞！”

刚走出门外，远远听萧顺之说道：“初入日月宗的我满心仇恨，崔彧告诫我欲速则不达，与君共勉。”

莫非他的计划被看出来？谢陵顿住脚步。

联想到萧顺之与广陵散关系极好，莫非广陵散日后成立法镜宗背后就有他的支持？

心思百转，深深看了萧顺之一眼，继续向山顶走去。现在没时间细究这些，他耽搁的时间太久，恐怕崔由妄不耐烦了。

足尖轻点，几个呼吸便上了山顶，还没走近天玑阁，远远便看见一抹熟悉的红色倩影。

是许久未见的赵心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