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入山（下）

扑通！

谢陵第n次被水流冲回水潭之内。

这已是他呆在山谷的第十天。

十天前方清玄说瀑布内部有一处空地，要他进去在里面修炼，却并没有给予任何帮助。

不仅如此，在准备进入瀑布前，他还把谢陵的内力给封了。也就是说，谢陵现在就是一个没有一点功力的普通人。

这自然断绝了任何取巧的可能，他只有老老实实地游过去。

游过水潭容易，但想要捱过瀑布的巨大冲击上岸，是殊为困难的一件事。

于是就有了开头被冲下水潭那一幕。

十天的失败，让谢陵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单凭蛮力而不用脑子思考，是永远也不可能上岸的。

所以现在他不为上岸而着急，而是游到瀑布附近观察四周，判断水流的冲击力并寻找容易进入的地方。

这么多天的时间，谢陵想着方清玄所说的辟谷，故而一直不吃饭，只靠打坐修炼吸收天地灵气来维持生命。

刚开始确实有点用，他并没感到有多饿。

但是到了第七天，谢陵就觉得自己头晕眼花、浑身无力，光靠吸收进的灵气完全不能自给自足。

无数次想摘点野果来充饥，却又想起方清玄的嘱咐而缩回采摘果实的手，最后他硬生生挺了九天，最终练成了辟谷。

有了力气他才逐渐反应过来，总觉得自己是被骗了！

不出所料，当他练成辟谷之后，方清玄就告诉他刚开始的确可以吃些东西，不用头铁硬捱过去，不然若是一个不好，饿死了怎么办？

知道真相的谢陵简直要吐血。

自己都辟谷成功了才说这些，成心气他呢？

好在他一心要进入瀑布内部，注意力并不在此，抱怨一通后便又投入到练习之中。

到了第十五天、半个月以后，谢陵终于越过瀑布游了进去。

然而此地经过水流经年日久地冲刷，早已变得光滑无比，令人站立不稳。

嗖。

方清玄掷入凌虚剑和无上功，让他照着上面的指示来练习。

谢陵本想说自己都看不完一页，怎么照着练的。

然而等他翻开书册，却发现自己已能看懂前半部分了。

可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来。

他现在站都站不稳，怎么在上面练剑啊？

于是只有如初生的幼儿般蹒跚学步，学着怎么在石头上站稳，并试着挥出第一剑。

当他终于能够挥舞出第一剑，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了，不过熟能生巧——

两个月后。

轰隆！

谢陵如雄鹰展翅般从瀑布内疾飞而出，扑通一声落入水潭之中。

他任由水的浮力托起，让自己漂浮在水面上，就像无根的浮萍四处游荡。

努力伸展开四肢，感受着骄阳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感觉，长舒了口气。

“你做的很好，不过还没有结束。”方清玄的声音在耳边萦绕。

谢陵一睁眼，就发现手中的凌虚不见了，取而代之是飞来的一把木剑。

抬手接过，目光与方清玄对接，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重新游回瀑布空地中，他发现自己竟又有点站不稳了。

此时已隐隐明白了方清玄的用意，因此在自己的身体和这柄木剑中找到支点并努力保持平衡。

因为没有内力，所以他必须要非常小心地控制住身体，以防再度滑倒。

一切仿佛重新回到了原点，谢陵要在这里重新适应这股力量，并且为了集中注意力，更要付出比之前加倍的专注来应对。

不过这没能消磨掉他的耐心，反而越发斗志高昂起来，誓要练好这套剑法。

八个月后。

轰轰轰！

一道比之前更加迅猛的身影犹如炮弹一般从瀑布中弹射而出，但当他落于水中时，并未像往常那样将潭水砸出一个巨大的水花。

而是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让潭水朝下凹陷进去，自己接触的面积则只有一个极小的圆形那么大。

一直坐在水潭边的方清玄此刻微微睁眼，看着在水中自由徜徉的谢陵，眸中流露出些微赞许。

谢陵尽情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因为他知道，每当自己能安稳地站在空地上练剑，方清玄便会适时给他换上一柄更加轻的木剑。

木剑表面与之前别无二致，只是越来越轻了，谢陵观察好久才发现这些剑的不同。

想不到方清玄不止是个武道高手、铸造大师，竟还是个不错的木匠。

这些木剑虽然看起来一样，但是剑身的重量却各不相同。

比如他现在手里拿着的这把，剑身就是完全中空的，用的木材也比之前用的材质要轻许多。

所以他倒想看看，方清玄造剑的极限在哪里，到底能造出多少把这样的木剑。

可这次漂到岸边，想象中的木剑并未到手，他略感疑惑地睁开眼，就见方清玄在岸边伸出手。

手中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借他的手上了岸，谢陵奇怪道：“怎么不继续了？”

方清玄总能洞察他的小心思：“你一定很奇怪，为何我做的木剑会这样轻。”

谢陵忙道：“是啊！这是为什么呀？”

方清玄反问道：“你最近有什么体悟吗？”

谢陵思考一番：“我感觉自己对力量的控制能力提升了不少，不论是身边出现的任何细微波动，都能毫不费力地感知到。还有比如脚下的这株草，就算不用内力，我也可轻而易举地用他来伤人。”

方清玄笑道：“这些木剑亦是如此，现在的你只要再练习几回，也能和我一样造出一把轻似一把的木剑。”

说到这里谢陵细细端详手中的剑，发现此剑的整体材质都非常薄，似乎一捏就可以捏断，不知方清玄是怎样造出这样薄的木剑的。

不由赞叹道：“好精妙的技艺。”

方清玄：“这一年训练的是关于力量的精准把控，现在你已学的差不多。所以明天咱们再继续，今天你可以休息了。”

听说有一天假期，谢陵恨不得蹦起三丈高来庆祝。

但转念一想，自己现在处于海拔四五千米的高山上，能有什么可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