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爱小口的吃着，微微摇头：“没什么。”
陈黎见她暂时不想说，也没逼她，两人在安静中吃完了今天的晚饭。
吃完饭，柳爱拿起刀，在山头月下开始修炼。
陈黎在她身旁，默默陪着她修炼。
只是，练着练着，看着身旁陈黎那一招一式都引动天地灵气，高深莫测，比自己厉害不知道多少倍的刀法，柳爱却突然停了下来。
见状，陈黎也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阴影将柳爱的面容覆盖，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陈黎……”
“我真的……适合当个剑士吗？”
柳爱的声音如往日那般软糯。
但现在却有些颤抖，仿佛在担忧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问？”陈黎不禁皱眉，“你年仅十四，已是通幽，这个世上和你同龄的通幽一只手也数得过来，你要是不适合当剑士，那这世上就没有人适合了。”
话音传入柳爱耳中，她缓缓摇头：“伱。”
“和你相比，我根本什么都不是。”
“老师说过了，以你的天赋，此生必入天人。”
“但他却没有对我这样说过。”
柳爱抬起头，望向夜空，月光照亮了她的脸，显得有些苍白。
陈黎这时才发现，她居然在悄无声息间流泪了……
“我……没有办法成为天人。”
“甚至剑心，我都感觉自己还有好多年才能达到。”
“至少……二十年吧。”
她右手放到胸口处，紧紧攥住自己心前的衣服。
“二十年，我才能拥有复仇的资格。”
“也仅仅是资格。”
“强如老师，亦或是你，都无法将剑心鬼物杀死。”
“我想要变得和现在的你，或者和现在的老师一样强，要的又何止二十年？”
柳爱转头看向陈黎，眼中已然聚满了泪，她露出苦笑：“也许，当你足够强，甚至能将鬼王杀死之时，我还连剑心鬼物的防御都打不破。”
“就算你将隐士带到我面前让我杀，我都杀不动。”
“你变强的速度太快了，快到我没有耐心等二十年再去报仇”
“你知道我的心情吗？”
“陈黎……”柳爱终于露出了哭声，“我害怕，我害怕我会什么都没有了……”
陈黎往前走了一步，将柳爱娇小玲珑的身子轻轻揽入怀中，他低声道：“你还有我。”
“我知道，正是因为这个，所以我怕啊……”柳爱将脑袋埋进陈黎的胸前，额头抵住他的胸口，低着头任由泪水掉落在地。
“如果没有你，我可以肆无忌惮修炼，根本不用顾忌什么。”
“可是还有你在，我已经失去了父亲，我不能再承受失去你的后果了……”
“我原以为哪怕你走在我前面，我也能紧跟你的步伐，能待在你身边……”
“但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
“我们根本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你太强了，强到我连追逐的资格都没有。”
柳爱抱紧陈黎，仿佛要把自己融入他的身体。
“我怕这样弱小的我，没有资格留在你的身边。”
“如果我继续这样弱小，有朝一日，我终究会无法继续待在你的身边……”
闻言，陈黎沉默了一会。
他没想到柳爱担忧的居然是这个问题，不由得轻声道：“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你的。”
“我永远是你的哥哥，这无关其他任何一切，包括实力。”
月下，两人紧紧相拥，只为驱散柳爱心中的不安。
“相信你的力量吧。”
陈黎安慰道：“你一定会变得很强很强的。”
“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啊。”
……
深夜。
柳爱侧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夜景发呆，金色瞳孔在黑夜中泛着光芒。
刚才，她其实有一句话没有说。
“如果变成鬼，我是不是就能追上你了？”
在得知柳万远已经身死之前，她是非常排斥变成鬼物的。
可到了现在，她觉得变成鬼物也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她现在还活着，纯粹靠两件事物支撑。
一是复仇。
二是陈黎还在，她舍不得离开他。
如果变成了鬼物，她会变强，复仇成功的可能性也会变大。
但……
这意味着她将失去陈黎——陈黎生而为杀鬼王，眼里是绝对容不下任何一个鬼物的。
万般纠结下，柳爱最终还是选择了陈黎。
她选择相信陈黎最后说的。
人类的潜力是无限的……
柳爱闭眼，缓缓入睡。
与此同时，另一个房间。
陈黎在床上打坐修炼，汲取着周遭稀薄的灵气。
忽然，一道强大至极的气息一闪而逝，如同一道闪电在陈黎脑海中划过。
他猛然睁开眼睛，瞬间开启灵视。
“那股气息……是老师的没错。”
“可为什么……这般…浑浊？”
“难不成是闭关失败了？”
“可是，这气息……远比以往强大……”
不到一秒，他便发现了姜玄通的身影。
对方站在月光下，望着天上明月，闭着眼睛，身上的气息一起一伏。
察觉到不对劲，陈黎身影一闪，顷刻间从原地消失。
下一秒，已然来到姜玄通身旁。
“老师，闭关成功了吗？”
陈黎以为姜玄通是又在剑心的路上有所精尽。
可当他靠近时，却猛然注意到什么，再次开启了灵视。
随后他便看见了，一颗虚幻的红色碎片，正安静的悬浮在姜玄通的脑海中。
陈黎不禁愣了一下。
眼中有着不敢置信，开口道：“老…师？”
“恰恰相反。”姜玄通转过身，平静的眸子看向陈黎，淡笑道：“闭关成功了。”
他看到了陈黎眼中的神色，知道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是肯定瞒不过陈黎的，毕竟就连伪装成柳万远多年的隐士，都被陈黎一眼发现了身份。
而且，他也没想过要隐瞒什么。
陈黎看着姜玄通的眼神，从中发现了一丝解脱的快意。
还有隐隐夹杂着的愧疚。
以及，正在快速滋生，但此刻被姜玄通死死压制住的嗜血欲望。
“陈黎，我很抱歉。”
姜玄通摇头道：“我不是一个合格的老师。”
“我终究……还是败给了欲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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