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试探

“大哥，我还是得劝您一句，此事风险太大，若是有一点差错，咱们恐怕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了，不如就此远走天涯……”

“你放心，我会好好试试这小子的，看看他是不是这块材料。我也知道这么办风险很大，但逃跑是最没有办法的办法，别忘了当年的血鹰，那是何等的了得。在深山老林里藏了三年，不还是被捉了回来？对待叛徒，山庄的追杀从来是不计代价的。以山庄的实力，我们又能逃到哪里？”

壮汉闻言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又似乎是回忆起来了什么，阴沉的面容中又有迟疑、思索、恐惧、愤怒之色交替闪现，许久之后才深深长叹了一声，满是恨意地说道：“还不是大少爷，练了十几年的功夫，竟然被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个青楼女子给结果了，真是，真是……”

枯瘦老者听罢却是冷哼了一声：“呵！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我看不见得吧！”

壮汉闻言神色一凝，说道：“大哥！你的意思是……”

“静声，那小子醒了！”

秦凡悠悠从昏迷中醒来，之前发生的事情如潮水一般涌入了他的脑中，先是自己偷了那壮汉的钱袋，然后被两人捉住，然后……

短暂的失神之后，之前发生的一切便都被秦凡想了起来，他知道自己是被那两人捉住了。虽然秦凡不清楚他们为什么要捉自己，但那壮汉一看便不是善类，将自己抓来必定是有所图谋的。虽然秦凡还不能想到其中的关节所在，但这些年市井中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他必须要冷静，必须先弄明白现在自己所处的状况，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思绪虽在心中翻涌，可身子却依旧一动不敢动，就如同仍然在昏迷中一般。他现在需要时间，需要时间去思考，去寻找那一线生机，所以昏迷对他而言，反而是最有利的局面。

秦凡可以感觉到，他身子下面不知垫着什么，有些地方很柔软，但也有一些硬物，硌得他的背部微微有些生疼。虽然很不舒服，但秦凡却依旧不敢挪动分毫，只是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

四周很静，静的如同死寂一般。许久之后，秦凡偷偷把眼睛眯开一条小缝，但却也是一片的黑暗。黑暗，死寂，放佛天生便是人类的敌人。无论谁在这种环境之下，都会感到压抑甚至恐怖，但此时的秦凡却并非如此，常年的底层求生经历让他对黑暗早已习惯。心中反而是有些窃喜，毕竟在黑暗之中，或许便能多出几分逃跑的希望。

他缓缓的挪动了一下右手，想要摸摸自己身下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过才刚挪动了一下。他的右手手背便似乎碰到了什么，从手背传来的触感，似乎是人的皮肤，这里竟然有人！秦凡顿时心中一惊，整颗心差点直接从喉咙里跳出来，身体不由的紧绷，整个人就那样僵硬的躺着。

“砰砰！砰砰！砰砰！”在这片黑暗之中，除了秦凡自己的心跳声，依旧还是一片死寂。

片刻之后，秦凡强定心神，感受着从手背处传来的阵阵冰凉，心中却又有些惊疑。他思索了片刻之后还是一点点挪动右手，摸了一下那冰冷的事物。

可他刚用手摸了一下，浑身的汗毛就瞬间站立了起来。他可以肯定，他摸到的，是一只手，一只人的手，一只冰冷的人手。这种冰冷他很熟悉，他身边有不少人因为饥饿和疾病倒下之后，他们的手便是这种感觉。

秦凡可以肯定，这是一只死人的手，他心中如潮水般翻涌，自己怎么会和一个死人躺在一起，莫非自己也已经被那壮汉杀了么？但自己明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一声苍老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

“小兄弟，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

秦凡闻言心中一寒，暗道一声糟糕，但凭借心中最后那一丝侥幸，还是一动不动的躺着。

“呵呵！这位小兄弟似乎是有些累了，不想起来呀！老二，你去帮他一把，就让他在这里一直歇下去吧！”老者不耐烦的冷笑了一声，向着那壮汉吩咐道。

“是！大哥！”那壮汉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

但秦凡却能从微睁的眼睛缝隙中隐隐看到一道身影再向自己靠近，恐怕就是那名先前险些要了自己小命的壮汉了。秦凡明白现在再也不能迟疑了，便一跃而起，但却不知被什么绊了一下，翻了一个跟头，重重摔在了地上。

秦凡也顾不得身体的剧痛，赶忙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跪拜下去，哀声道：“小子不知好歹，得罪了两位大侠，大侠饶命啊！”

秦凡把头深深低下，不住的哀求，但还是感觉有人站到他身前。虽然看不真切，但秦凡也知道这必定便是那二人中的壮汉，在想想老者刚才的话语，心中一阵后悔，早知如此，还不如早早起来，也不至于就这样送了性命。可秦凡心中虽然叹息，可嘴上却依旧在不住的讨饶，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点生机。

“老二，看来这位小兄弟是休息好了，你就不用帮他了！”就在壮汉离秦凡只有一两步的时候，老者的话不紧不慢的传来了。

秦凡闻言如蒙大赦：“谢谢两位大侠绕我一条小命！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老者却并没有接话，任由秦凡说了许久，才悠悠问道：“你刚才说得罪了我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我们，我倒是想听你说说看！”

声音有些空灵，像来自九幽之地的勾魂之音。

秦凡闻言心中一愣，怎么得罪了他们，不就是偷了那壮汉的钱袋么？还能怎么得罪！想到此处，秦凡差点就将心中所想脱口说出。但秦凡又转念一想，这老者肯定知道是自己偷的，那又何必多此一问，既然他这么问，必然是另有所指！秦凡脑海中思绪急转，但却没有一点头绪。

那老者似乎也没有催促的意思，黑暗中又恢复了一片的死寂。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秦凡脑海中无数念头急转，他深知这老者不会无缘无故问出这有些莫名其妙的话，或许自己的回答便会决定自己的生死，虽然脑海中已经想出了数种说辞，但却不知道哪种才是老者想要听到的。可秦凡也知道不能一直拖延下去，心道反正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如试探一下老者的意思，便有些颤巍巍的说道：“我……我不知道……”

“你敢说你不知道？看老子生撕了你！”老者还没有说话，壮汉便怒声骂道。

“老二，安静些！”老者有些不喜的说了一句，才又对秦凡说道：“你真的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秦凡此时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依旧这般回答，甚至声音中还更多了几分肯定！

老者闻言面上却微微有些笑意，但在黑暗中秦凡却是看不见的，他只听老者的声音猛然一寒，厉声问道：“你不知道？闹难道不是你偷了我们的东西么？”

秦凡现在也是豁出去了，反正承认也是难逃一死，直接肯定的回答道：“不是我偷的！”

“那是谁偷得？”

“我不知道！”

“那钱袋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捡的！”

“你捡的？”

“是！”

这个“是”说的铿锵有力，绝听不出一点撒谎的嫌疑。

短短几句问答之后，老者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而另秦凡有些诧异的是，那一向性格火爆的壮汉听到秦凡这番颠倒黑白的对话之后竟然也没有任何的表示，也一同沉默了下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秦凡只觉全身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贴在身上十分难受。这时候，老者终于开口说话了。

“老二，把灯点亮！”声音不温不火，听不出喜怒。

一点烛光从秦凡脸前亮起，烛火刺的秦凡的眼睛有些发痛。秦凡不由的闭起了眼睛，但只是一瞬间便强忍着不适睁开了眼睛。

那壮汉便站在秦凡的身前，手中拿着一只刚刚点燃的蜡烛，而在远处阴影处，似乎坐着一人，应该便是那老者。

秦凡先是看清了两人的情形，便又打量起了四周的情况。可这一看不要紧，却险些把秦凡吓得昏厥了过去。

借着这点烛光，他才发现自己刚才跌下来的地方，竟然是十几个死人叠罗汉般的被摞在一起。而他刚刚，便是在这人堆的最高处，这怎么能让他不震惊万分。换做平日，任他心智坚毅，可也一定会惊呼出声，然而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震惊，让秦凡心里已经有些麻木，还是其他什么原因。秦凡竟然是不发一言，默默的扫视着四周，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老二，你看怎么样？”

“不错！”

“小兄弟，不知道你怎么称呼？”

“秦凡！”

“恩，秦小兄弟，我叫万山，这是我兄弟万海，最近我们遇到一点麻烦，想请小兄弟帮我们一下，要是事情办成了，咱们之间的那点过节也就不算什么了，我们还会送你一份大礼，让你做人上之人，你看如何？”

秦凡闻言心中苦笑了一声，虽然这老者语气很是客气，但他哪里还有选择。虽然不知道他们要让自己干什么，但也只能恭敬的说道：“有什么小子能做到的，前辈尽管吩咐就好，小子哪里还敢要前辈什么东西。”

“小兄弟果然是聪明人！老二，还不把秦小兄弟请过来？咱们坐下好好谈一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