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北澤卷 第八章：煉器

葉軒戰勝田青陽的消息風一般的傳遍了玉田城，一時間這件事成爲人們的飯後談資。葉軒在回家的路上就感覺很不舒服，尤其是到自家住的那條街後，人一下子都圍了上來問這問那。

葉軒本來就不善言辭感覺極不好意思，走一路那些小孩子就跟一路，彷彿把葉軒當成了蓋世英雄，葉軒像逃似的跑回了家。

和他想的一樣姨母並沒有在家，應該是去醫館陪田福了，他被打得那麼慘一定不好過。葉軒看了看廚房的竈火還有些熱粥，應該是剛出門不久，這也倒讓自己省了很多麻煩。

“奶奶我回來了。”葉軒跑到了暖屋，奶奶下不了牀一定還在家。

那個老婦人見到葉軒回來了，急忙放下手中的針線，佈滿皺紋的臉上浮出了心疼的神情：“快坐快坐，別凍壞了我的孫兒。”

“奶奶我沒事兒。”葉軒掖了掖被子，看着躺在牀上瘦骨如柴的老人內心一陣絞痛。他的神魂力能清楚的感受到她身上的死意，奶奶的身體正在不可逆轉的退化，也只有靈藥能夠做到醫治她的效果，尋常的草藥早已經沒有用。

奶奶的病十分古怪，醫生也診斷不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只知道她的生命力在一點點消逝，衰老速度速度也越來越快。郎中說恐怕也只有一些續命的靈藥可以試一試，所以葉軒纔會執意前往冬靈古境尋藥。

“奶奶，我贏了你知道嗎，我有資格進入冬靈古境了！”葉軒說起來這個眼中放光。

“那可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可以不去嗎？”老人握着葉軒的手十分擔憂，她自然是知道那個兇險的地方也知道葉軒想要去幹什麼。她不想看着自己的孫兒再有任何的危險，但現實確實她又做不了什麼。

“放心吧奶奶，我一定會沒事的。”葉軒自信的拍了拍胸脯，他已經長大了，有些事情他必須要學會自己來決定。

“奶奶已經老了攔不住你，希望你能安全的回來，你姐姐也是一樣。靈藥什麼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安全，知道了嗎！”

“嗯，我知道了奶奶，我一定會安全回來的。”葉軒咧嘴開笑，握着老人躺在暖閣卻依舊冰涼的手內心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找到靈藥。

他必須要在冬靈古境內找到延續生命力的靈藥，一定！

中午喫飯時大伯回來了，那個黝黑矮壯的大漢見葉軒回來後甚是高興，隨即下午關了鐵匠鋪，要葉軒喝了兩盅小酒。大伯自然是聽說了葉軒戰勝田青陽的事蹟，無論怎麼說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喫完飯後就到集市上買了條羊腿，說要給葉軒補身子。

葉軒忍不住拒絕，他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被奶奶以外的家裏人重視。姨母到了傍晚也回來了，帶着拄着柺棍手上纏着白布的田福。葉軒想要上去幫忙，但是看着姨母的眼神還是放棄了。

到了晚上家裏更是跟過年一樣熱鬧，左鄰右舍都來看葉軒，看看這個平時默不作聲的男孩是怎樣戰勝田青陽的。一時間熱鬧非凡，大伯很是高興，臉上自豪的笑容不間斷，喝了很多的酒。

“又不是過節幹嘛買這麼貴的東西？再說了小福都那樣了你這當爹的還爲這野崽子慶祝？”喫飯時姨母異常不悅，低聲埋怨大伯。

“怎麼能這麼說？小福不好修煉的是他自己的事情，葉軒確實是幹得漂亮，你個女人家的怎麼這麼多事！”大伯晚上喝了很多的酒，街坊鄰居來了之後無不誇讚葉軒能幹，讚歎他養了個好個兒子。

雖然他們心裏都清楚他從來沒有承認過葉軒，也一直把他當工具來用，但到底是他家的孩子。大伯平時也只會打鐵沒有什麼本事，這次被人誇的天花亂墜甚是高興，黝黑的臉上紅暈不斷。

姨母狠狠的看了葉軒一眼，什麼也沒說就把他面前還沒有下口的羊肉端走了，端到了田福面前。

“你弟弟受傷了要多喫點，明白嗎？”

“嗯，軒兒知道。”葉軒也沒有多說什麼，將煮好的米粥喝盡。

“聽說葉軒還要去冬靈古境找靈藥給他奶奶治病，我聽說那裏面可是危險的很啊，你們家葉軒還真是有孝心。”

“就是啊，那地方多危險了，我記得前幾年傻光頭他兒子跟着傭兵團進去就沒回來。”

“可不嘛......”

......

一些來看熱鬧的人很快將話題轉移到了葉軒身上，都在感嘆着。葉軒聽着聽着有些不自然起來，他還不太習慣被別人誇讚。

“冬靈古境怎麼了，我家小福也能去，不過是這次運氣不好罷了。”姨母看着一臉難受的田福心中也看不慣葉軒這副樣子，忍不住插了句嘴。

“得了吧小福他媽，我家柱子回家可跟我說了，小福當時被打的哭爹喊孃的還是葉軒找人把他擡下來的。”

“就是，你看他現在這瘸腿的樣子怎麼去？”頓時有人開始挖苦起來，這些人都是平常葉軒挑水的主顧跟他關係都不錯。同是街坊鄰居自然知道他們家的情況，逮住機會肯定要說教一番。

這也是市井人家的樂趣。

“娘......”田福聽着聽着都快哭出來了，低着頭放下了啃到一半的羊骨頭，握着柺棍想要回屋。可剛走兩步腳一滑圓滾滾的身子就摔到了地上，發出了一聲慘叫，讓姨母心疼直掉眼淚。讓旁邊的看客看的不盡唏噓，田福這個樣子怎麼會有出息？

大伯一直在看着什麼也沒有說，葉軒也是靜靜的待在原地，直到把粥喝完。

等到衆人散去，星辰已經掛滿了夜穹，大伯和葉軒還坐在院子裏面。

“那冬靈古境，你非要去嗎？”

“去！只有在那裏面才能找到靈藥，才能治好奶奶。”大伯吹了會兒涼風已經清醒，他也聽說了今年冬靈古境異常兇險，並不太同意葉軒去那種地方。但是葉軒的固執他是知道的，同時也希望葉軒能夠帶回靈藥，讓他很是糾結。

“大伯你放心，我和田月羽一塊兒去，她可是很強的。”

“會很危險吧。”

“我已經長大了，能照顧好我自己。”葉軒看着頭頂的星辰喃喃道，握緊了拳頭。他知道自己的路還有很遠很遠，但是他準備一直走下去。

“既然你想好了那我就不阻攔你，你已經長大了。”大伯最後還是鬆了口，他也知道到葉軒想去找他姐姐，這條路艱難的如同登天，可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他已經長大了。

“喝。”大伯到了兩碗酒推到了葉軒面前一碗：“平時家裏人對你不好我也知道，以後出去闖蕩的話還要靠你自己，這就算是大伯謝你的。”葉軒聽後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悲傷，大伯的話很明白，他給了葉軒絕對的選擇權。

他曾經多少次想象自己走到外面的世界，去去尋找一條屬於自己的路，可真到離家遠行的時候，心中又充滿了透徹的心酸和不捨。即使這個家給他充滿了灰色的記憶，但至少他已經生活了十多年了。

大伯端起了這碗酒，黝黑的面龐顯得無比嚴肅。葉軒深吸了一口氣也端了起來，和大伯一起映着星辰將這碗酒水一飲而盡，辛辣的味道涌入胸腔緩緩散開，葉軒眼睛漸漸模糊了。

“早點睡吧，好好休息。”大伯起身離開。

“大伯這兩天我可能不回來，如果有人來找我就讓他去後山。”

“好。”大伯擺了擺手回了屋子。只留下葉軒一人獨自坐在院子內，仰望着那漫天星辰。過了許久，將那剩下的半壺酒全部飲盡。

接下來的路，只能他一個人面對了。

只有變得更強才能保護好家人，這是鐵則，只有變強，強過所有人。

之後葉軒回屋抱出來了一個小木箱，趁着夜色來到了後山的一個小山洞裏。他要開始準備了，冬靈古境將是他人生中的第一個戰場。

……

葉軒自十二歲覺醒就沒有戰靈，只有神魂力，六年前答應他回來的姐姐也沒有回來，於是小小的葉軒心中萌生的想去找姐姐的想法，加上田悍的強者之道並非一條的激勵，讓葉軒開始走修煉之道，開始苦練身體與神魂力。

沒有修煉之法就要用笨辦法，從未接受過修煉的葉軒想到了負重，於是開始穿鐵甲。到現在已經更換了四套，一套比一套重，現在已經達到了三百多斤。現在葉軒的肩膀部分和關節部分都已經磨出了厚厚的繭子。

而神魂力也是如此，操控石塊。從最開始的一斤到十斤，再到百斤，到現在的三百斤。全力之下能夠壓碎岩石，而且能夠分股控制，極限狀態下能夠同時控制六件物體。

遇上水風或木屬性等溫和的元氣還能拼一下，但遇上暴戾一些的元氣，比如火、雷之類的就不能對抗，對神魂力傷害會很大。

就像和田青陽對戰一樣，七竅流血意識受創。

神魂力是件很神奇的力量，他能夠穿透一些物質。或者把意識拉遠，現在葉軒就可以讓神魂力帶着自己的意識來到十米左右的地方，還能穿透一些稀鬆的東西，比如木板或者縫隙之類的。

只是葉軒並不滿足於此，他聽說過器靈師這個高等職業，能夠造靈器。而成爲器靈師最苛刻的要求就是有神魂力，葉軒聽說器靈師能夠用神魂力穿透金屬，把握金屬內部的脈絡煉出靈器。

但具體方法並不清楚，北澤郡過於偏遠，連一個一品器靈師都找不到，連擁有神魂力的人也只有葉軒一個。

不過葉軒的耐心，只能用可怕兩個字來形容。

大伯經營的鐵匠鋪有時會打造一些兵器給附近的傭兵團，材料都是那些傭兵提供的，久而久之就剩下一些邊角料都被葉軒收集起來。

葉軒坐在山洞內打開了木箱，裏面放滿了五顏六色的金屬塊，其中最顯眼的就是三塊拳頭大小的冰藍色晶石——冰寒鐵晶。

這東西質地極其堅硬，只有遇到高溫時纔會軟化，葉軒一直在用神魂力去穿透這三塊鐵晶。

從最開始的進不去，到穿刺一小部分，再到完全穿刺進去，將內部結構看得清楚。整個過程葉軒花了兩年時間，同時他的神魂力也越發堅實。

只不過他一直不敢下手打造，這種珍貴的材料只有這三塊，其他的金屬的倒是試過。從最開始的青銅開始，融化之後他用神魂力穿透改造內部金屬紋路，將原本單一的紋路全部纏成一起打造了一把鐵錘。

那把鐵錘的質地提升了不止兩倍，無比結實，完全不會變形。現在還在田鐵的手中，已經用它打鐵打了三年了。

後來葉軒發現金屬的紋路把握得越密，金屬就越結實，而且能夠通過縮小金屬的體積來提升它的質地。這些年葉軒一直在這山洞內打造武器，有的是菜刀，有的是重錘，當然也有失敗的。

一旦失敗金屬就會廢掉，而且只能經得起一次，任何金屬都是這樣。只要失敗就會廢掉。

“等了你兩年，該用你了。”葉軒神魂力溢出托起那三塊散發着寒氣的冰寒鐵晶。

他的神魂力不能用正面攻擊的手段，用暗器纔是最好的辦法，所以葉軒打算打造六件飛鏢之類的暗器，到時候和田月羽配合使用也許會出其不意。

“來吧，可別讓我失望了。”葉軒走到山洞中心的煉爐旁，這煉爐是他親手打造的高十尺，用各種耐高溫金屬打造而成，耗時一年。還是跟他大伯學的拼接技術。

山洞大約有一百平方米，被葉軒開闢成了整整齊齊的四面牆壁，一面掛滿了廢棄的煉失敗的金屬，另一面掛滿了成功的金屬武器，大大小小兩百多件。一面是一片泉水，而另一面是一張石牀和幾件傢俱。

葉軒開始往煉爐內添加煤炭，完全點燃後，將那枚姐姐留給自己的獸核小火扔了進去，一時間煉爐內的溫度升高了兩倍之多。

“看你的那小火。”葉軒封閉了山洞只留下了通風口，緊接着葉軒神魂力飛出探進溫度恐怖的煉爐內開始改造冰寒鐵晶的內部紋路，要想練器就要必須承受這種高溫對神魂力的炙烤。

因爲只有在半融化的狀態下，葉軒的神魂力纔能有力量強行改寫這些紋路，讓它們纏結到一起變得更加鋒利和堅硬。

而這一切的前提就是神魂力能夠忍受這恐怖的高溫，索性葉軒已經適應。

煉爐內的火焰已經變成了淡紫色，溫度高的可怕，葉軒盤坐在煉爐前雙目緊閉身上已經開始出汗。這是一場消耗戰，必須有有足夠的耐心和毅力纔可以完成。

葉軒的神魂力化爲一根根細細的絲線涌入冰寒鐵晶內，一點點拉扯着那脆弱的金屬紋路，週而復始。整個山洞的武器都在細微的震動，像是在顫慄，又像是在歡呼，它們都是葉軒打造出來的都有感應。細微的聲音震動起來很有韻律，結合起來彷彿是一隻鋼鐵樂曲。

山洞外面，斗轉星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