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剛強，綿柔

“當你看到這部影像的時候，我想我已經離開了人世，雖然有很多的不捨，但對於一個陌生人，我想就無滔滔不絕之必要了。”

火焰之中折射出昔日那人的音容相貌，當詩凝帶着一顆空空的心回到學園時，霍纖留下的火焰卻彷彿早已等候多時，只不過她被怒火衝昏了頭腦，一時間竟全然沒有發現。

“我想你已經明白了一點什麼，但我想告訴你，你知道的並不多，打個比方吧。”

霍纖指着天空，又指向了自己。

“我大還是它大？”

“……”

“你大……”

詩凝心如刀割的呢喃出這兩個字。

“我確實比它大，可是，你比我更大。”

“……”

“你知道我透過人家告訴我的東西，明白了什麼嗎？”

“……什麼。”詩凝的聲音開始發澀。

“我不如你。”

久久的，詩凝沒有接話，或者說她本就接不了死去之人的話語，火焰中的霍纖開始遙望遠方，像個得勝歸來的將軍。

“我曾占卜未來，卻發現有我的未來就沒有你們。”

“我深深的明白了，我是一切錯誤的根源，你是一切美好，成功，還有希望的開始。”

“可是，你很迷茫，比我還要迷茫，你很苦惱，比任何一個人都要苦惱。”

“我苦思冥想，卻沒有任何辦法解決這些問題，然後，有個傢伙千方百計地想要告訴我些什麼，我從最開始的疑惑不解，到現在的幡然醒悟。我想，既然問題解決不了，那索性就把出現問題的我給解決掉，這，豈不正好?”

“於是乎。”霍纖指了指自己，又比了比詩凝。

“……”

“我知道你覺得自己還沒有準備好，不過沒關係，不要緊的，我，會替你準備好，你只管上，剩下的，交給我！”

霍纖說完火焰折射的影像出現了扭曲，最後霍纖的身影完全消失殆盡，徒留下一道寂寥的身影矗立在寒冷的陽光裏。

…………

……

林小柔踏着輕巧步，走着綠樹林，無喜亦無悲，她的臉上是亙古不變的冷漠，彷彿霍纖的生死，和她全無半點干係，畢竟這是早已註定的，也是她所希望的。

她高舉過頂，讓帽檐可以朝後舒展，這便於她觀察這個世界的角度清晰與否，霍纖已死，魔神狼就不可能復活，說到底，魔神狼也不過就是復活魔神王的一個橋樑而已。

其它還有更多的橋樑需要她去破壞，不，應該說是構建纔對。

三天後——

小木屋

林小柔拿着手裏的一疊資料，來到了她的“主戰場”，寬大的教師服此刻沒有影響到她行動分毫，依舊是那一身深不見底的黑暗，她彷彿從來沒有見過光明。

臨近教室，她亭亭而立，微微撣掉上下兩肩的塵埃，單手將帽子擺正，將青絲捋清。

進門之前，她先敲了敲門，門裏沒有一人應聲，林小柔推開嶄新的木門，露出裏面死氣沉沉的學生。

林小柔目不斜視，徑直走向講臺，整間教室是她一手置辦的，所以哪裏有臺階，哪裏有講臺，哪裏有黑板，哪裏有同學，早已成竹在胸。

無言的人遇到了無不言的人，林小柔很快便拿起粉筆，寫下了她早該寫上的自我介紹，黑板之上工工整整的寫着林小柔三字，粉筆敲擊黑板發出的沉擊聲絲毫沒有影響到講臺下的學生，他們像極了認真學習的好孩子。

林小柔踮起的腳放下，將粉筆輕輕放回原處，帶着看似疑惑實則冰冷的目光掃視四周，臺下幾位老神在在地坐在原地，曉風第一個出聲，卻是一聲嘆息。

隨着這一聲嘆息，如同瘟疫蔓延，整個班級的氛圍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林小柔卻充耳不聞，她端起那一疊資料，上下左右端端正正地擺齊，第一張是學生名單。

於是她開始點名。

“霍纖。”

“…………………………。”

死寂一片

自從這位林小老師來教書之後，基本上做的所有事情就是往深水裏面丟炸彈，只見爆炸不見響的那種。

一旁已經得知霍同學壯烈犧牲的曉月潸然淚下，幾乎天天以淚抹面，大概是覺得這個班裏又少了一位正常人，等於變相的多了幾個神經病，她的學分估計是這輩子都弄不到了。

百里長空一拍桌子，整個人站了起來，就在曉風覺得事情要一發不可收拾，想趕緊站起來打圓場時，百里長空卻彎下了腰，他向着林小老師的方向將頭重重的磕在了桌子上，原本以爲是木質的桌面卻發出了金屬般的重響，等到曉風將擡起的半邊屁股放下時，百里長空已經帶着額頭的血痕再次凜然而立。

“請教我真本事！”百里長空擲地有聲地話語迴盪在狹小的教室裏。

“坐下。”林小老師只說了兩個字便再次拿起粉筆轉向了黑板。

黑板上書：剛強，綿柔，四字。

“莉姆同學。”林小老師再次迴轉身子，開始點到第二位同學的姓名，只不過她嫌重複，直接把人家的名字砍掉了三分之一。

莉莉姆沒心沒肺的站起身子，在她的世界裏可能永遠也不知道什麼是絕望，傻子的最大好處是不知道什麼是好，也不知道什麼是壞。

可是，今天她的眼角已經紅了一片，原本趴在桌上的她被點名時壓根就沒有理會，直到旁邊的曉月推了她一把才終於有了反應。

她擡起頭，只剩下一隻的眼眶裏盡是淚痕，鼻涕沿着枕過的手臂連成了一條絲線，沒有人嘲笑她的笨拙，正如沒人可以嘲笑她的敢愛敢恨。

林小老師指尖的粉筆敲擊着黑板上的剛強，目光深邃地望着莉莉姆。

怎樣?

“我沒有心情陪你玩。”莉莉姆抹着眼淚，使勁解數吸溜鼻涕，可是她越是想要吸進去，越是忙於整理顯露在外的笨拙就越是顯得她笨拙不堪。

“百里長空。”林小老師再次點名，這一次粉筆被她點到了綿柔之上。

百里長空本就沒有坐下，他此刻亦然站立，似乎從沒想過屈服。

“如何？”林小老師再次提問。

“我不想知道這個，請教我真真正正的真本事。”

“爲何？”

“因爲我想報仇，我需要力量！”

林小柔一粉筆丟了過去，粉筆飛掠而過，眼看就要砸到百里長空額頭，沒有人覺得小小一支粉筆可以傷到八階的百里長空，百里長空自然更是心如止水，可是，他錯就錯在不應該自以爲是。

一聲炸雷驚響，腦海中如同雷龍灌腦，如軍似鐵的百里長空彷彿靈魂受到了重創，那粉筆確實只是粉筆，可是觸碰到百里長空額頭的一瞬，它如遠古兇獸，好似潛水蛟龍，自靈臺灌入，百里長空瞬間失去了雙腿的控制權，整個人癱軟下來，跌進了座位裏。

“……”

“下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