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撤離

努克海港內的一艘運輸船整裝待發。

它在經歷末日洗禮後在這個最北端的海港停留了大約一個禮拜的時間。

期間沒有得到任何能夠返航的授意。

直到1月8日清晨。

凜向蘇魯克提出返回法斯特。

這艘船才即將載着所有存活下來的工人離開這個地方。

運輸船上奇蹟般的沒有任何人員傷亡。

這也得益於利維坦在暴走的最關鍵時刻被某些人給阻止了。那隻魔鬼如果成功發動序列，可能整片海域將不會存在活物，大面積冰山消融直接會使得歐羅巴洲北部的海平面急劇上升造成更爲嚴重的海嘯吞噬大陸。

更別提靠近災難現場的運輸船隊了。

歷史有過幾次人類文明。據說都是因爲某些格魯瑪的暴怒而徹底從地球上消失，而最終後續的人類文明根本無法考證它的源頭。

運輸船急症室內。

這裏僅存的幾張病牀已經在一週前被人提前搬回起居室了。

沒有人會再度用得上那些病牀，甚至整艘船都將會在成功返航後被蘇魯克轉手以運輸船的價格賣給某家貨運公司。

室內唯一的牀鋪上躺着僅僅能夠開口的雷德，甚至經過這些天的靜養，他的呼吸都還是十分困難。

“你真是個二貨。”

虹就這樣坐在牀頭，離他很遠，也沒有扶他起身的意思。

“你不該在這……是誰……救了你？”

雷德喘着粗氣，可是還是有許多話想問。

“喻瑾瑜咯。那傢伙跟你一樣，也是個二貨。”虹撇撇嘴，示意雷德不要繼續開口，否則她看着他開口的難堪模樣就會立即轉身離開這個房間。

在利維坦化爲灰燼後，喻瑾瑜和虹在掉落的瞬間被凜派人給救了回來。

她並未質疑喻瑾瑜身旁虹的身份，只是也將她安置在運輸船的某個房間。

虹的高燒在被營救回船過夜後意外地好轉，期間她也沒有服用任何藥物。彷彿身體是被某種神祕力量給徹底治癒的。

喻瑾瑜這小子就比較慘了。

打撈他的是個不太熟悉常規救援業務的新人，喻瑾瑜在被吊出海底的時候遭遇機械手臂緊急擺動而被砸傷了右腳。

好在只是輕微骨折，他的生命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虹代替雷德接受了布魯斯和凜等人的審訊。

由於虹從加入FW開始，並未將許多任務細節放在心上。

使得凜在經過長達兩個小時的牀頭詢問裏，也只是得到了諸如急症室內的雷德這個傢伙是如何討厭，他們此次前來的指揮官02是如何炫酷之類的無聊情報。

再加上對方的確是FW議會的人，且在這次任務中發揮過巨大作用。

布魯斯等人並未做出過多刁難。

他們沒有威脅對手的習慣，但也沒有替對手執行搜救工作的義務。

在運輸船安全抵達法斯特後，虹和雷德都必須強制離開。無論雷德的傷勢回覆到何種地步，他們都必須離開。

虹或許不太清楚，但雷德多少知道FW議會與這羣人之間的恩怨。

諸候方面沒有將百年來FW的反叛責任算在他們兩人的頭上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

伯爾尼庭中花園。

象牙閣樓二層。

圓桌上對頭坐着的二人已經獨自沉默了半晌。

這是一次精彩絕倫的任務彙報，但它也同樣令人絕望。

利維坦，這隻格魯瑪橫行地球數百年，人類歷史上只能夠在各種危機發生後趕到現場救援，而絕無傷害它的歷史記載。

這一次利維坦爆發的力量顯然是百年來最強的一次，而FW議會派人成功阻止了這次災難。

使得這隻惡魔徹底被從威脅名單中抹除。

可FW議會同樣損失慘重，十餘名精英在任務過程中徹底殉難。

造成這個局面的恰巧正是對面彙報任務的02。

暴走的02團滅了自家的隊友。

這種情節當然不會被佛洛依德在FW議會上公開提及。

甚至對於02暴走後的細節都不會透露出一個字來。

“我可以接受你的撤職申請，但這並不是你的錯。”漫長的沉默被佛洛依德率先打破，“無論是你，還是我，還是議會剩下的所有人，都可以被犧牲。在應對這些關乎人類存亡的事件上，任何人都可以被犧牲！七大家族？‘諸候’？他們憑什麼置身事外？”

“老師，這些我並不關心。”02說，“那樣東西本應不該從我的體內被放出來，可是它還是操縱了我。”

“是無鞘。”佛洛依德從木椅上起身，他扭頭過去，不去應對02投過來的銳利眼神。

“無鞘會吸收人的精神力。這些年沒有人會擁有它，只是因爲那些傢伙們的血統遠遠不如倫納德家上一任的主人強大，他們根本無法握持這柄斷劍超過一分鐘時間。他們不配！”

“您向我保證過，不會再讓我觸發體內的東西。”02話裏的字句冷的發寒。

弗洛伊德即使避開對視也無法逃脫充斥全場的殺意。

他的確預料到了會發生這種結果，他也知道這會撕毀掉二人間的承諾。可他還是醞釀出了這個計劃，使得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去那片深海處理掉了人類的威脅。

“沒有人能置身事外。”弗洛伊德依舊聲音強橫。

“從這一刻開始，你的權限將被凍結，直到你再次主動向我申請。”佛洛依德說。

“你很瞭解我，我也無需解釋。我也很瞭解你，你只是一柄利刃，你只能是一柄利刃，且必須爲我所用！”

“好的。”

02也起了身子，他朝着佛洛依德所在的位置微微欠身，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他很清楚身後這位被自己喚作老師的人到底是在追尋些什麼。自打佛洛依德在十年前將他從‘嶼礁’裏撈出來時，他就知道。

他只用安靜地握住對方遞過來的刀刃，替這個野心勃勃的男人清理路上的一切障礙，甚至替他反叛世界。

用敵人鮮血換得生存，02一點都不會覺得喫虧。

這筆買賣很合算。

只要他還能揮刀，就足夠了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