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再見林思睿

當關夢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家中，柳嘉已經準備好了晚餐。簡單的四菜一湯。

熱飯熱湯下肚，關夢已經撐得癱在沙發裏不能挪動半步。

“嘉嘉，咱倆一起過了得了，我賺錢，你顧家，反正咱倆都單着“關夢架着腿，懶洋洋的對着柳嘉由衷的發出感慨和邀請。

“彩禮一百萬，配好房車，我立馬不奮鬥了。“

“一百萬找阿姨我都夠請好多年了，那還是算了吧“

“原來你就是想找人做飯“柳嘉坐在餐椅上也已經撐得如同廢物，頭後靠在椅背上雙眼無神地呆望着天花板。

“唉，一個人懶得做飯，我幾乎天天喫外賣，膩了都。你回來了我真的好開心。“

“我看你是開心又有人做飯了“柳嘉坐起來白了她一眼，拿起手邊的一包紙巾扔進沙發。紙巾一路跌落，掉在了關夢花了妝的臉上。

一個人的生活孤獨且沮喪，尤其是習慣了同居生活之後再分開的，失落孤寂的猶如失婚。關夢在和柳嘉合租一段時間後因柳嘉離開康市，火速和前男友同居，分手後再次獨居，每一天回家對她來說都是煎熬，她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只能下班後頹然的癱坐在沙發裏聽着牆上的時鐘嘀嗒嘀嗒地將時間偷走。這種孤單寂寞無法言說，家中空氣中都瀰漫着沮喪。整個康市裏彷彿就剩自己猶如漂萍，任憑着每日的生活把自己風吹雨打。

柳嘉和關夢倆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忽然關夢想起來了中午收到老同學的邀約，便爬起來從沙發靠背裏伸出頭問在餐椅上快睡着的柳嘉“誒，週五晚上咱們康大幾個校友聚會，你去不去?我跟胖哥說你回康市了，他讓我問問你。“

“校友?哪幾個人啊?“柳嘉一激靈馬上坐直了認真問她。

“就咱們班留康市那幾個和其他系幾個，那誰不來。“

“行啊，不過我週五晚上不一定能準時下班，明天去分公司報道，肯定一大堆破爛事等着我。“柳嘉哀怨的說道。

“地點胖哥說還沒定，今天才週一呢，地址我到時候發你，你看看能來不，來不了就算了，大家平日裏也不大聯繫。“關夢倒是不以爲然。

胖哥是她倆大學同班同學，胖哥爲人活絡酷愛交際，經常性組織康市幾個同學聚會，之前關夢倒是經常找理由推脫不去，關夢和前男友姜維分手鬧得太難看了，同一個校友圈熟人太多總是尷尬，這次柳嘉來了她倒是想去了，有了好友做伴反而是覺得這種聚會也有了點意思。胖哥也知曉她倆心思，直言姜維並不會來。得知柳嘉已回康市工作和她住在一起，他便讓關夢說動一下柳嘉。這種聚會柳嘉向來不太參加，柳嘉完完全全是個宅女，只要沒事，她能在家一直宅着生根發芽。

“林思睿不在康市，你喊她來唄。“關夢上班期間收到胖哥的短信。

“你怎麼不自己叫她?“她回覆道。

“人不接我電話啊“

“……“

柳嘉在公司分部工作接連碰壁，完全空頭司令一般，HR招人懶懶散散，工作根本無法進行下去，只能她一人大包大攬，一週過的疲憊不堪。對於胖哥的電話她看到並未接聽，胖哥向來愛攢局，她被流放回康市一事羞於被太多人知曉。

時間很快就來到了週五晚上。

下午正當柳嘉焦頭爛額的處理着一堆煩人的事情時，關夢已經把聚會地址發給她了。事情太多柳嘉根本沒來得及看手機，完全將此事忘之九霄雲外。關夢的電話打了七八個，因爲靜音她竟一個也沒發現。

“怎麼了，打不通嗎？“胖哥見關夢一直在打電話，便從人羣中離開走向她。

“不接電話呢，可能在忙沒聽見，剛來事情多。“關夢忙替她解釋道。

“嗨，這個大忙人，兩三年沒見了，也不出來耍一下，“說罷只見胖哥從牛仔褲兜裏掏出部手機，胖哥人如其名又高又壯，手機在他大大的巴掌裏顯得有些迷你秀氣，他扶了扶眼鏡，低頭撥號說道“我打給她看看。“

“喂，柳大美女，你可算是接電話了……“胖哥向來喜歡和美女調侃，生熟人都不放過，幽默風趣，人也仗義，男生若是油腔滑調必定招人嫌棄，但是胖哥偏偏屬於肥而不膩的那款，朋友頗多，卻沒有女朋友。柳嘉在學校時候就和他玩的來，兩個人要湊一起就會開始胡咧咧，胖哥算是柳嘉爲數不多的男性朋友。

“我們都等你呢，大腕你啥時候能露臉啊“胖哥語氣裏偷着委屈和期待。

“我現在趕過去行了吧，好像地址也不是太遠……“柳嘉架不住胖哥一陣說動，工作反正也是做的毫無頭緒令人煩躁，倒不如去放鬆放鬆。

計程車一路順暢，很快柳嘉便抵達聚會地點。

“這個柳嘉，我電話一個也不接，你一請便來了。“關夢站在胖哥身旁，雙手環臂，看着踩着高跟鞋迎面急步小跑過來的柳嘉幽怨起來。

柳嘉眼光飛速的將聚集的人羣掃了一遍，心裏坦然放鬆了許多。她連忙扎進人堆裏和大家一一打招呼，爲自己的遲來感到抱歉。聚會來了十二個人，大家許久未見，在大包廂裏寒暄之後剛開始還顯得略有尷尬不知道聊些什麼，一大桌人坐在一起面面相覷禮貌性微笑或各自低頭假裝看手機。時間過得太久，出了社會各自發展成了彼此不熟悉的模樣。胖哥選的是家川菜館，他帶頭活躍氣氛，一羣人三杯兩盞下肚，就着美味佳餚氛圍明顯的熱絡了起來。酒過三巡，一羣人已經醉醺醺的，勾肩搭背地胡吹。

後半場有人提議唱K，於是一羣醉醺醺的人就近去了附近的音爵KTV。

深夜的包廂裏燈紅酒綠，桌子上擺滿了各色酒水，吹完的空瓶子滿地亂跑，柳嘉醉醺醺的站起來點歌險些被絆倒。氛圍燈在屋裏放肆的閃耀，燈光打在人們的臉上迷幻又刺激。

關夢早已被幾個男生灌的爛醉，漂亮女生又抽菸，看起來奔放好相處，人人便都想來分一杯男女友誼的羹。大家心裏怎麼想的，你知我知。關夢也不是不知道，只是她日常酒量還算可以，柳嘉也在她身旁，胖哥爲人不錯，他組的局也不會出啥大亂子，身旁人又都是同學，就算是她喝的爛醉如泥，就近怕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下手撿走。

近來煩心事太多，老同學聚會讓關夢不由得想起來了大學時光，她甚至有一種錯覺，他們從未畢業走遠，只是在某種不交叉的空間裏各自成長成熟了，其實大家都還在一起。包括陪伴她四年的姜維。

往事一幕幕涌上心頭，越喝越帶勁，平日裏的硬殼不留神般的全部被卸下，關夢已經喝的不省人事，爛泥一般睡在沙發裏。柳嘉相對酒量少，在餐廳喫飯時幾杯下肚已經是醉醺醺。來的路上吹了會兒冷風，她已經酒醒了一半。一個人在外面待了兩年，朋友很少，此次被髮配回康市雖說很氣憤，但是想着又有熟悉的朋友們便也感到一些安慰。好久都沒有這麼放鬆愜意過了。此刻她拿着一小杯雞尾酒在燈光裏跟着大家唱歌跳舞，快樂的忘乎所以。

關夢睡着睡着，忽然胃裏面一股噁心的東西衝涌了上來，音樂震天幾乎無人發現躺着的關夢忽然翻身趴着了，離她最近的陳子翔在回頭拿酒的時候瞥見一眼，連忙跑過去扶着關夢去了包廂外的洗手間。

屋裏氛圍昏暗閃着五彩斑斕的彩燈，炫目的有些睜不開眼。柳嘉也未曾注意到關夢已經不在屋內，帶着醉意又玩在興頭上，完完全全不知今夕何夕。

胖哥手機一直在褲兜裏震動，他低頭一看來電顯示立馬摸出了門。

年輕男男女女湊在一起，喝酒唱歌跳舞，都是最快樂瀟灑的事情，一羣人狂歡的都各自忘了所有。

這時候有人暫停了音樂，提議起玩一個叫“豬八戒撞天婚“的遊戲。遊戲內容即是一羣人圍坐在一起，選一個人蒙着眼睛原地轉幾圈，之後隨機坐在一個人大腿上，被選中的人要跟其一起合唱情歌，否則一起喝三杯交杯酒，被選中的人再接力下一輪。

冷風的街道中，胖哥衣服帽子蓋到頭上，冷冷縮縮的來回踱步，直到深夜的寒風吹得他凍的開始流鼻涕，那個他等待的人才遲遲到來。

“你怎麼提前回來？事情了了?“

“嗯……“男人悶聲迴應，“沒什麼事了，提前回來，一個人悶得慌……“

“那個……柳嘉在裏面……“

“噢，幾號包廂“

“8021“

他面無表情的迴應了一聲，便徑直往裏走。

只見一個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跟胖哥碰頭寒暄了幾句便跟着胖哥進去了。兩個人的背影一胖一瘦，個子相當。音爵的五彩招牌在康市寒冷的深夜閃耀，外面冷風嘶嗦冷清，裏面卻是完全不一樣熱鬧非凡的所在。

音樂被他們換成了西遊記裏面豬八戒撞天婚的曲子，喜氣洋洋的也不知玩了幾輪，一羣人越喝越嗨，酒精上頭，男男女女的廝混在一起，玩的忘了時間。

大衣男比胖哥先一步進屋，就剩一個座位，他不作聲的跟旁的人擠坐在一起，音樂聲太大，大家說話聲音彼此都聽不見，這會兒已經輪到了柳嘉，她摘下脖子上的絲巾蒙在眼睛上，醉醺醺的玩的非常高興，絲巾蒙在眼睛上更加黑暗了，“豬八戒撞天婚，選女婿啦～“她在衆人鬨鬧聲中開始隨機選擇對象要倒下，黑漆漆的一瞬間不知道被誰推了一把，她一屁股坐在了一個人懷裏，憑直覺她發現似乎是個男性，這氣味……好像有點熟悉……不會是……“什麼鬼!“她低聲嘀咕一句，全身開始緊繃起來，心裏大叫不妙。

胖哥見衆人玩的太吵鬧，壓根沒人聽見他說話，他在黑暗中摸索着關掉音樂，一把開了燈……

鬧哄哄的人羣忽然全部安靜下來，柳嘉一邊掙扎着起身一邊慌慌張張的扯掉眼睛上的絲巾。

只見柳嘉只穿着一件黑色的打底衫，瘋玩過的痕跡全部顯在臉上，頭髮凌亂，妝容花着，臉蛋在酒精和遊戲的刺激下紅通通的。坐在一個穿大衣的男人懷裏笑容完完全全的僵在臉上。

林思睿也是一臉發懵的表情。

胖哥此時也愣住了，沒想到一開燈是這種局面。

空氣就這樣尷尬的凝固了十來秒，

“呀!林思睿!你來晚啦！快點自罰三杯!“

周邊有人見狀急忙解了圍。柳嘉見了鬼一樣手忙腳亂的趕緊從林思睿大腿上爬起來，將絲巾重新圍在脖子上。

“真熱啊！我出去透透氣!“柳嘉拿起沙發上的外套，逃命般地出屋……

“不好意思各位我來晚了，打攪了大家興致，等會我還得開車，我自罰三杯飲料了，以茶代酒“林思睿站起身拿起旁邊的橙汁，一口氣灌下三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