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餘然被逮了，還順帶送了只貓。

那貓頂着一張臭臉，跟誰搶了它貓餅似的，餘然好笑的揉了揉它的腦袋。

然後靠在角落裏面變花玩。

男人推門，滿屋繁花似海，花葉扶疏。花香瀰漫填充了整個屋子，女孩安安靜靜的坐在角落裏將手上編制完的花環。

戴在正趴在花叢中閉目養神的小白貓頭上。

那貓崽懶洋洋的搖搖尾巴，兩隻小爪子在頭上扒拉了幾下。把花環給扒拉歪了，餘然伸手給它扶正。

兩個小東西誰也沒發現此時的屋子裏多了一個人。

男人朝餘然走過來，行走間帶着冷風，風吹散了花瓣，滿天飛揚，落櫻繽紛。

餘然擡頭與男人對視。

卻誰也不說話，就這樣僵持了一會兒。

最終餘然敗下陣來問道：“你來幹什麼？”

男人卻蹲下來，朝那隻貓招手喚道：“粥粥，過來。”

那白貓是男人送來給她解悶用的。

粥粥舔了舔貓爪，慢步走到男人手身邊，親暱的用頭蹭着男人的手，嘴裏咕嚕咕嚕的叫着，擼了會兒貓男人才收回手道：“來審你的。”

餘然不解：“我有什麼好審的？”

男人手撐着下巴，勾脣笑道：“確實沒有什麼好審的。”

餘然：“……”

“你父母叫什麼名字？”

以前“父母”二字在餘然這裏是大忌，許妍妃和趙蓉一般對這兩個字都是避之不談。

“餘溫”和“情悸”以及“南廟”這些字眼，猶如一把利刃，傷的餘然血肉模糊。

但人總是會長大的，經過六年的成長與磨鍊。

現在的餘然已經學會了如何僞裝自己，封鎖自己的內心。

自己的人生目標也只剩下，活着與復仇。

“我憑什麼告訴你。”

男人伸手挑起餘然下巴，挑眉道：“還挺橫。”

餘然衝他吐舌頭：“略~”

男人被餘然逗笑了，收手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餘然。”說完反問道，“你呢？”

“紀尋安。”

……

餘然被關在這裏有些時日了，每天除了喫就是睡，餘然感覺自己在這樣下去，遲早得廢。

有時餘然沒忍住問道：“你們究竟還要關我多久。”

紀尋安總是敷衍的回道：“快了。”

餘然一連被關了小半個月，在這小半個月裏餘然唯一有接觸的只有那隻欠揍的面癱貓和一肚子壞水的紀尋安。

餘然感覺自己要在關下去，恐怕要給整自閉了

這天紀尋安照常來看餘然，走時竟然罕見的忘了鎖門。這對餘然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

趁紀尋安沒發現，餘然抱起貓崽，腳底跟抹了油似的，呲溜一下竄沒影了。

但誰能想到這破地方居然這麼大，沒找到出口不說還把自己給繞暈了。

跑到最後餘然也不知道自己來到了什麼地方。

直到餘然來到了一個叫13區的地方。

13區？

只一眼餘然便對這個叫13區的產生了濃烈的興趣。

餘然走近13區，卻瞧見了13區大門上懸掛的一條鐵鎖，餘然直接用異能不費吹灰之力撬開了鎖，然後推門，門內寒氣逼人。

凍的餘然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

緊接着一條走廊便出現在了餘然眼前，四周光線很暗有種恐怖密室的既視感，走廊無限延伸看不到盡頭。

突然餘然感覺小腿有些溫熱，低頭只見粥粥渾身凍得瑟瑟發抖，身體縮成一小團，整個貓緊緊的貼在餘然小腿上，尾巴不安的搖擺着。

餘然撈起粥粥，將它摟進懷裏，安撫性的順了順它的毛，擡腳跨進13區的大門。

兩隻腳剛踏在走廊上，身後的門便“砰”的一聲關上了。

餘然轉身伸出一隻手推門，沒推開。

看來是出不去了。

在轉身時，一張慘白的人臉，出現在餘然面前，臉上還掛着詭異的笑容。

餘然面露淡定。

而趴在餘然懷裏的粥粥，則正半眯着眼打着哈欠，只不過哈欠剛打到一半，突然覺得周圍氣氛不對，便睜開圓溜溜的大眼睛剛好與那鬼臉四目相對。

“嗷嗚！！！！”

一聲淒厲的喵叫，響徹雲霄。

餘然：“……”

餘然還從未見過被鬼使嚇到的妖。

餘然捂住它嗷嗷亂叫的嘴，看着懵逼的鬼使問道：“13區是你們的管轄地？”

鬼使搖頭道：“並不全是。”

“怎麼說？”

那鬼使道：“這13區是由我們紀爺，沈二少和懷狐狸一塊管轄的。”

聽到“紀爺”這個稱呼，餘然腦中第一反應便是想到了紀尋安那張帥到犯罪的臉。

隨後猛的一搖頭。

簡直是瘋了，怎麼想起他了。

餘然深吸一口氣，轉移注意力道：“狐狸？”

鬼使替餘然解惑：“就是懷越那個老賊。”

說起這個叫懷越的，鬼使就忍不住一頓吐槽道：“那簡直就是天生的影帝，滿嘴鬼話連篇，十句裏面有九句都是假的，上騙八十歲老頭，下騙十八歲小孩！”

“……”

你們鬼都這麼直白的嗎？

鬼使又跟她瞎掰扯了一會，纔想起任務問道：“你來13區幹什麼？”

餘然隨口扯謊道：“我就隨便逛逛，你去忙你的吧，我就不叨擾……”

“那正好，我們爺找你。”

餘然滿臉疑惑：“啊？”

鬼使以爲餘然沒聽清，又重複了一遍：“我們爺找你。”

餘然聽後趕忙擺手道：“不行不行，我怕生，不是熟人我不見。”

說完就要跑。

鬼使趕緊拽住了人：“沒事，我們爺有社交牛逼症。”

餘然：“……”

餘然：“抱歉，我有社恐牛逼症。”

鬼使：我tm……這輩子都沒這麼無語過。

兩人就這樣在那你拉我扯。

直到……

“餘然。”

紀尋安的聲音響起。

餘然聽到聲立馬安分下來，乖巧道：“紀先生好巧，你也在這啊……”

粥粥卻不安分的從餘然的懷裏掙脫着跳出來，又蹦蹦跳跳的蹦進紀尋安的懷裏。

餘然在心裏默默鄙夷那隻尖叫貓。

擡眼瞧見，紀尋安抱着懷裏溫順的貓，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是挺巧的。”

一旁的鬼使恭敬道：“紀隊。”

紀尋安：“嗯。”

然後就是陷入謎一樣的寂靜。

餘然其實還挺忐忑不安的，畢竟此時此刻的她最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要是一般人她纔不害怕，但偏偏這人是紀尋安。

過了好一會，餘然見還是沒人說話，小聲問道：“聽說你找我？”

紀尋安：“聽說你有社恐牛逼症？”

餘然：“……”

餘然覺得自己還可以搶救一下：“我就是閒來無事悶得慌。”

餘然走到紀尋安身旁，揪着他的袖口晃了晃道：“你看我這不好巧不巧的轉到了你這裏來了嘛。”

紀尋安勾脣輕笑道：“養不熟的狼崽子。”

說完一隻手抱着貓，另一隻手拉住揪他袖口的手，將人帶走。

這走廊並無盡頭，通往13區的入口，被人設了障眼法掩藏了起來。

紀尋安撤掉障眼法，帶餘然來到13區。

13區真的好不熱鬧，這裏不像外面那般人煙稀少，這裏人流如潮卻也並非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每個人雙目空洞的走在街上，同行屍走肉一般。

餘然：“這裏的人……”

跟在兩人後面的鬼使突然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過上淡雲流水的日子。”

餘然皺眉：“解釋？”

鬼使垂眸道：“這裏的人天生具備異能，檢測出來卻是先天異能殘廢，既做不了普通人，也不能完完整整歸入異能者。”

“處理他們最好的方法，就是關在研究所內部解決，說的難聽了就是拉來做活體實驗。”

餘然：“這不是草菅人命嗎？”

鬼使：“要怪就怪他們命不好，這活體實驗說白了就是爲了嘗試改造他們的基因組。將他們的基因組分解，在灌輸他人的基因組，讓兩者的基因進行重組。”

“看看能不能發生基因突變什麼的，但無一例外，都失敗了。”

餘然：“挺折磨人的吧。”

那鬼使聽到後道：“反正沒一個活着出來的。”

餘然：“就沒有人出來制止的嗎？”

那鬼使皺眉，似是思索着什麼，半晌道：“那倒是有一個。”

鬼使：“不過早在十八年前就滅族了。”

“是那個族？”

紀尋安：“通靈族。”

“……”

餘然停下了腳步。

有些不可置信道：“通靈族……”

紀尋安也止步道：“對。”

隨後看向餘然道：“怎麼？”

對上的紀尋安的眼神，餘然總有種被猜透的感覺。

餘然從紀尋安的手掌中抽回自己的手，低下頭道：“爲什麼？”

紀尋安手下意識抓了一下，卻什麼也沒抓住，微頓片刻，啓脣道：“他們是自掘墳墓，死有餘辜。”

餘然聽後不由得攥緊雙手，駁道：“他們是死有餘辜，那你們呢。”

餘然擡頭質問，語氣卻又出乎意料的平靜：“難道你們做的事就很光彩嗎。”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

餘然一怔：“……”

半晌道：“你贏了。”

紀尋安沒說話，起步走在前方，餘然手插兜慢吞吞的跟在紀尋安身後。

鬼使則戰戰兢兢的跟在兩人身後，然後故意走的極慢眼見距離兩人越來越遠，鬼使一溜煙跑了。

餘然沒瞧見鬼使，回頭便看到了遠處，腳下生風，撩起陣陣塵埃慌忙逃竄的鬼使，懷裏還抱着一團毛絨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