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在衆人的輪番圍攻下，地勢刁鑽法陣相護的鹿灣峽終是難以抵禦，破陣失守。

餘然來到鹿灣峽發現法陣的摧毀程度並非到了徹底崩壞的絕境，還是有一絲迴轉的餘地，但是需要強大的靈脈支撐。

餘然索性又重新畫了個法陣，抵禦力雖不及原法陣卻也是個正兒八經的高階法陣。

餘然對於法陣的認知還得多虧餘溫。

餘溫無聊的時候，就喜歡搗鼓這個搗鼓那個，繪陣圖只是餘溫業餘愛好的其中之一。

有時候餘溫也會拉着餘然一塊研究，久而久之，餘然懂的東西也就多了，雖然只是略懂皮毛。

法陣啓動後，餘然的腳下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法陣，法陣散發着幽暗的光芒，面積範圍之大覆蓋了整個鹿灣峽。

隨後一道流光沖天在半空中四散，形成一個透明的防禦牆。

身旁的女孩拉着餘然的衣袖，手指某處道：“餘然你看哪裏。”

餘然順着女孩手指的方向看去，一個乾枯的樹樁旁出現了一個小小的咒印。

可剛剛那裏明明什麼都沒有，直到法陣的啓動後才顯現出來。

餘然走到法印旁，那咒印懸浮在半空，餘然瞧着總感覺有點眼熟，這時女孩的聲音在餘然耳邊響起：“這不是通靈的禁術彌封。”

餘然看向女孩略微驚奇道：“你怎麼會知道這是通靈的禁術？”

畢竟連她都沒想起來，女孩卻快速的答了上來。

順便解釋道：“有人來13區找管轄區的負責人，就是爲了這個彌封印來的，那人將畫着彌封的咒印的紙打開給負責人看的時候，我不小心瞄了一眼。”

“我記得當時負責人說，彌封印只有通靈人才能解開，否則永生塵封，永不得解。”

餘然聽女孩說完，劃破手指，指尖迅速凝血，在彌封印上寫了個解字。

咒印沾血從中感受到了久違的本族異能波動，解開封印，打開封閉已久的密閣。

餘然和女孩相互對視一眼，看着樹樁旁出現的黑色漩渦，跳了進去。

密閣昏暗無光，女孩跟在餘然身後雙手緊揪餘然的衣袖，餘然則在四處瞎摸，不知觸到了什麼，眼前一亮，而在兩人的眼前則直愣愣的站在一具屍體。

也不知是一直在這，還是……

餘然被嚇的倒吸一口涼氣，往後退了一步，女孩則把自己縮在餘然身後，小小的驚叫一聲。

“沒事沒事。”餘然捂住砰砰亂跳的心臟，嘴裏安慰着女孩。

等緩了一會兒，餘然甩出藤條把這具嚇人的玩意裹成一個繭。

這個密閣存放了許多珍奇異寶，但餘然對這些並不感興趣，女孩看起來也興致缺缺。

直到兩人從中找到了一個暗格。

暗格裏安安靜靜的躺着一封塵封已久的信件卻還被層層枷鎖保護起來，餘然和女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取出了那封未知的信件。

信裏記錄了十八年前那場浩劫的真相。

而這一切的禍端都起源於來自四方天所凝結出的結晶。

命源。

那是通靈族的平衡所在，是通靈族世世代代守護的祕密。

命源的風聲不知哪裏走漏，在各族攪起一陣腥風血雨，再加上後來的轉基因事件。

閒言碎語的流出，通靈族遭到各族排擠。

一樁樁一件件的大小事聚集在一起，沒過多久各懷鬼胎的衆人鬧了起來。

其中一直避世隱居的陰陽族突然出世，當年情悸身懷餘然躲避追殺的途中，遇到了紀尋安的爺爺紀悔。

世人皆以爲通靈族被趕盡殺絕，實則陰陽一族偷偷保下了通靈族最後的血脈。

情悸在南廟沒多久，誕下了餘然。

紀尋安第一次見這軟糯糯的小生物打心眼裏喜歡的緊。

在這亂世之中，餘氏夫婦深知自己不能保護女兒一輩子。

便把餘然的未來以及漫漫餘生託付給了紀尋安。

雲歸是餘溫送給餘然的生辰禮物，只是餘然不知道雲歸還有一個名字叫命源。

信的末尾留了個溫字。

餘然看完將信收好，一旁的女孩默不作聲。

剛從密閣出去就看到了一塊隕石撞擊在防禦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防禦牆外有天上飛的地上走的，來者皆非善類。

“竟然是四師……”女孩看着牆外的衆人輕聲道，“看來他們是不打算給我們留活路了。”

“別擔心。”餘然安慰道：“這裏在怎麼說也是通靈族的地盤，還輪不到他們放肆。”

女孩聞言露出一抹淡笑，神色卻是化不開的憂鬱。

其實餘然心裏也沒底。

“你先帶他們去密閣避避難，”餘然把信封交給女孩囑咐道，“待會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出來，保護好自己。”

女孩捏着信封抿着脣，也許知道餘然接下來要幹什麼，捏着信封的手微微泛白道了句：“你也是。”便匆匆離開。

只是在轉身的瞬間面色古怪，眼底劃過一絲陰戾。餘然不知道法陣能抵禦多久。

正當餘然發愁的時候，突然想起許妍妃給的樞紐。

名喚——“止。”

其作用便是能短暫的令時間停止運轉。

餘然拿出那瞳孔般大的暗色珠子，食指和大拇指微用力捏碎了珠子。

時停。

珠子破碎法術啓動，周圍的一切事物都靜止不動，餘然因有時間所贈之信物所以未受其影響。

余光中餘然瞧見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轉眼卻又消失不見了。

隨後餘然聽到了有人低語唸了幾句奇怪的咒語。

還未等餘然反應過來，防禦牆外漫天飛起曼陀羅花雨。

清麗妖魅的紫色曼陀羅花，飄落在地。

纖細的玉手悄無聲息的搭在餘然肩上，淡淡道：“有沒有人告訴你，鹿灣峽還有一個別稱叫死人谷，裏面全是渡化不了的孤魂野鬼。”

怎麼會……

餘然聞言驚詫的回頭，入眼的卻是滿含怨念的雙眸，心裏不由得一怔。

餘然：“你爲什麼不受影響。”

女孩擡手掌心集結怨氣：“你們還沒那個能耐，可以控制我的時間。”

餘然幾乎是本能的覺察到危險，退後幾步招出雲歸擋在身前。

“整整十八年了……終於等到你了。”

怨氣化刃，快速逼近餘然，攻率差點讓餘然沒扛住。

女孩攻勢刁鑽，餘然一時不慎被襲擊成功。

鮮血滴落地面，漸漸匯成一朵黑色曼陀羅花。

花香清淡幽逸還夾雜着淡淡的血腥味。讓人有種很微妙的感覺。

不可預知的死亡和愛……

一切彷彿回到了十八年前，餘然親眼目睹着法陣攻破，鹿灣峽失陷。

所有的一切都毀於一旦，死去的族人不得瞑目，執念未了，死後終是不得善終，仇恨矇蔽了雙眼，泯滅了最後的善念，化作孤魂野鬼，畫地爲牢困於鹿灣峽。

眨眼間煙消雲散，好似剛纔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覺。

指尖拈起黑色曼陀羅，似墨玷染般的花瓣妖豔異常，餘然問道：“所以呢？等到了我，你又作何打算？”

女孩不答，只是看着餘然，嘴角噙笑道：“你還真是什麼都不知道。”

“你什麼意思？”

女孩給餘然粗略解釋道：“他們想要報復的是所有人，而當時的我們不過是剛好撞在他們的槍口上而已。”

女孩眼中含恨，憤恨道：“可笑，我們就像那些卑微的螻蟻死的不明不白。”

餘然手中的曼陀羅花凋謝，落在地面的花瓣繁衍出新的花枝。

半晌，餘然才嘆了口氣道：“你要做的任何事情，我都無權干涉，只是此事與其他人無關，他們不過是這場災難的牽連者，讓他們離開這裏吧。”

“我自是知曉。”女孩說完，手指遠方，落在那高高聳立的高塔上：“看到那座塔了嗎？”

“嗯，然後呢？”

女孩道：“那是落日塔，雲歸的本體是命源，落日塔是通靈的能源所在，命源可以催動落日塔重新運轉。”

“而我需要你重啓日落塔。”

餘然驚疑道：“命源不是一直在日落塔嗎？”

“鹿灣峽失陷後，命源便被族長取走了，我……”

女孩的聲音戛然而止，周圍的事物像被重新賦予了生命，活了起來。

時間的齒輪重新轉動，一切都步入正軌。

被停止時間的人，恢復後都無所察覺，繼續發動猛烈的攻擊，高額的傷害撞擊防禦牆，令防禦牆的表面出現破碎的痕跡。

女孩閉眼，紫色的曼陀羅無火自燃，像一盞盞小巧的孔明燈，浮起懸掛在虛空之中。

範梧看着周圍的曼陀羅花，冷聲道：“怎麼還沒死絕。”

卻在說話的一瞬間，渾身上下像感染了瘟疫似的，快速生長着妖魅的曼陀羅花枝。

“這些煩人的破花。”

不止範梧，其他人身上也開始寄生曼陀羅花枝。

所有人撕扯着身上的花枝，但這花枝何其的頑固，任憑他們如何折騰都無法將其斬除。

“快去。”女孩對餘然說道，“重啓日落塔。”

餘然轉身奔向日落塔，僅憑女孩一個人是擋不住那麼多人的，防禦牆的碎痕越來越大，越接近日落塔餘然便能感覺到雲歸的躁動，就在餘然快要來到日落塔跟前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