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排練

掛了電話的李祕書走進辦公室，電話的主人見他走進來也沒有擡頭，李祕書候在一旁，等老闆埋頭看完好幾個文件，抽空休息的時候才簡短彙報了一下上午跟殷月聯繫的情況。

事實上這隻手機自從離婚後，自家老闆就交給了他處理，因爲新夫人對前一任一直耿耿於懷，所以自家老闆交代以後跟前夫人有關的事情都由他代爲轉達，以此給的新夫人足夠的安全感，表明自己跟過去徹底劃清界限的決心。

說深情也深情，說絕情也絕情。

不過這不在他的工作範圍之內，李祕書完整的彙報完，就見自家老闆臉上流露出的那一份不耐以及微微的嗤之以鼻，心下知道唐總對於殷小姐母子的恨意和介懷只怕還很濃郁。

畢竟是多年處於上位階層的領導者，卻被自己親兒子跟前妻告上了法庭，差點被逼的淨身出戶，成了整個圈子笑話，怕是很難嚥下這口氣。

但唐殷那邊，確實是唐總這40以來，唯一一個兒子。

正如祕書猜測的一樣，唐明確實咽不下這口鬱氣。

唐明前一段婚姻結束時並不順利，在婚姻徹底破滅前，還有長達一年多糾纏不清的混亂時刻，不過是前妻殷月單方面的不擇手段糾纏。

一方面前妻的苦苦哀求和挽回讓他身爲男人的自傲得到了很大程度的滿足，但另一方面，唐明還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厭煩，前妻已經不是當初讓他心動的溫柔美人了，因此現在她的溫柔小意在他眼裏都不可避免地染上了讓人不喜的歲月的痕跡。

更不用說她養出來的那個處處跟自己對着幹的混賬兒子，自從他跟前妻的婚姻裂痕暴露在兒子面前，那個讓他除了在事業之外還讓人稱羨的優秀兒子就徹底消失了，混亂的陰霾蓋在了他們一家三口曾經幸福地居住過的家裏，似乎也帶走了唐殷的上進心，很長一段時間內唐明對兒子的印象，是帶着古怪耳釘，頭髮一天一個顏色，渾身帶着不羈和陰鬱的混不吝，尤其是對着他的那份厭惡和狠戾，幾乎消耗掉了他最後的一點作爲父親的驕傲。

更何況，那個混賬最後還做得出逼自己親身父親分割財產幾乎淨身出戶的忤逆事情，幾乎讓他成了整個上流圈子的笑柄。

但對於唯一的兒子，唐明還是狠不下心，雖然至今仍認爲對方做得太過，但唐明對於自己的兒子還是關心的，只是拉不下臉去低聲下氣。

如今殷月主動聯繫，倒是給了他一個臺階，不管對前妻的糾纏如何厭惡，對於兒子唐明還是能給出幾分耐心的，想到唐殷那兩份格外出衆的考試成績，唐明又想起了兒子之前的優秀。

想來是終於長大了懂事了？

唐明把簽完的文件交給祕書，心情不錯，像是以前的習慣一樣，特意交代起李祕書，給唐殷選點他喜歡的東西。

孩子終於懂事了，也確實該給點獎勵。

李祕書領命走出辦公室，許久未曾接收過這樣的指令，花了點時間纔想起來這位不怎麼好惹的少爺以前喜歡些什麼東西，爲了避免出錯，他還特意跟前太太諮詢了一下，這才選好了幾件禮物，等着下班的時候親自幫老闆送到唐宅。

到了目的地的時候，李祕書的驚訝被鏡片很好的藏住了，沒有被人窺出分毫，不過他確實是很喫驚，本以爲會見到一個苦大仇深的女人，卻沒想到眼前的女人雖然提起前夫時仍有一份傷懷，但看起來跟徹底與過去決裂了一般，多了幾分灑脫。

但李祕書總感覺有什麼不對，從殷月頻繁提起唐總的話術中，他彷彿察覺出了什麼，再看她輕鬆的表情，眉目間像是有了什麼期盼似的，成竹在胸的淡定

李祕書移開視線，寒暄了一會兒留下禮物就開車回去了，他到的時候唐殷正好不到家，殷月迎着送出去的時候表情很輕鬆，也不怕兒子發現，也不知道唐殷剛進小區，不經意間扭頭，就看見李祕書熟悉的車牌號從面前駛過。

唐殷一瞬間臉色晴轉陰，盯着那輛車看了半晌才走向家的方向，剛進屋，就看見了地上一堆東西。

“這些是哪兒來的？”

一想到剛剛看到的那輛車，難免引發聯想，唐殷難得語氣沉沉，他眉頭皺起，問道：“李祕書送來的？”

聽出了他語氣的不滿和凌厲，殷月意識到什麼，話到嘴邊轉了口風。

見他臉色不對，她藏住異樣的神情，若無其事地解釋道。

“這是我之前定好的今天店裏面才送到家裏面來，我想着你連續兩次考了好成績，給你慶祝慶祝，還有這些你蔣阿姨跟劉阿姨讓人送來的，說是多虧了你，蔣毅跟程頌那兩個混小子也大有長進呢”

說着她扭過頭，問唐殷：“什麼李祕書？他今天來過了？”

她表現的天衣無縫，連眼裏得那一份疑惑和驚訝也表現得恰到好處，打消了唐殷的最後一絲疑慮，他微感懊惱，覺得不該這麼輕易地提起以前的糟心的人來打擾二人的全新生活。

唐殷搖搖頭：“沒有，可能我看錯了”

“是嗎？”

殷月也不糾結這個話題，興致勃勃地拉着唐殷分享着面前這一對對二人來說都算是有不同意義的東西。

“這些模型看起來不錯。”

“那當然，這不是你以前很想要的那個嗎？還是什麼限量版，聽說是人家店裏面從國外調過來的貨”

硬生生把話題轉到面前這一堆東西上，唐殷看了幾眼其中幾個還挺有意思，確實是他以前喜歡過模型，雖然現在不喜歡了，但想着是殷月的心意，還是笑着把東西撿起來，往樓上搬。

等人上了樓，看着傭人跟着把東西一件一件地往樓上搬，直到客廳地面恢復空蕩，殷月才稍稍鬆了口氣。

這兩天家裏的氣氛異常和諧，殷月女士臉上的笑容多了很多，看起來心情比他考試那幾天還要好上幾分，唐殷琢磨不出個所以然來，倒是被殷月的好情緒感染了，連第二天就要被趕鴨子上架去開始排練什麼老掉牙的藝術節話劇，都只是稍微皺皺眉，沒怎麼激烈反抗。

引得林皎多看了他好幾眼，以爲他懷恨在心要搗亂，特地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專門盯他的梢，防止頭號危險人物出現什麼岔子。

被盯梢的某人沒什麼自我認知，沒察覺不對勁，只以爲林皎是遇到了什麼難題，等到了放學，唐殷率先發問：“在哪排練？”

林皎：“操場啊”

這麼積極真的很不對勁。

但她話剛說完，唐殷的好心情就有點維持不下去了，本以爲最差也的是一個封閉教室，起碼效果好一些，結果是操場？而且據林皎所說，以往幾屆大家都是在操場排練的？

“走吧，去晚了沒位置了。”

也顧不上同桌的順從是不是不合常理了，生怕搶不上位置，林皎硬拽着木然的唐殷一路小跑到了操場，此刻其他班上的人到的不少，不止有高二年級的，還有不少高一的也在排練，一眼看去有點百花齊放的意思了。

還有不少熟人，隔壁的二班三班合作演了個小品，唐殷一眼就看見程頌那個憨貨正在踩點，像是排練了一陣子了，走位跟表情，還有與演員之間的配合都初見成效，再加上他本身的喜劇天賦，即使沒有狀造也沒有舞臺，但還是成功讓人忍俊不禁。

林皎剛開始還觀摩地很起勁，想學點現實經驗，跟班上的人一塊被他們的排練表演逗笑了，但是看着看着，就有點笑不出來了

對手這麼強，他們班怎麼辦？

最後一屆藝術節，大家肯定都會全力以赴，自然不想留下遺憾，要是最後搞砸了

林皎表情僵住，意識到這是一個嚴重到影響她個人權威和能力的話題，壓力瞬間成倍增長，此刻排練暫時休息，程頌一轉身看見自家老大一言難盡的表情，特意興奮地過來。

熱情地跟一班的衆人打了招呼之後，纔開始真正的目的——準備打聽消息。

“老大，怎麼樣？我們班排得不錯吧？”

“你們班怎麼還沒開始？演的什麼？讓我們觀摩一下學習學習唄？”

不行！林皎心裏警鈴大作，不能讓人知道他們班排什麼東西至少現在不行。

唐殷嫌棄的避開他的手臂，跟林皎靠近了幾步，正準備說話，猝不及防被捅了一下肚子，力道挺狠，唐殷嘶了一聲，一低頭，對上林皎的雙眼，注意到她那點不自然。

林皎“抱歉”了一聲，隨後故作輕鬆地四處看看，假裝沒看見不遠處一塊空地，轉身問大家。

“要不我們換地方吧好像沒什麼位置了”

在這種環境下彩排，一是沒有信心比得過勁敵顯得尷尬，二是周圍實在嘈雜，感覺無數眼睛都在往她身邊的某個位置聚焦，不時還帶着點微微的殺氣，很明顯誤會了什麼，再呆下去她覺得這個星球快容不下她了。

與她有同感的衆人異口同聲：“我（們）覺得可以。”

“是啊，這裏還有點熱，這太陽照在身上太刺眼了。”

“對哦，陰涼的地方都被佔完了，咱們再找個地方吧。”

身邊的同學一個接一個地退縮，似有若無的眼神往自己身上彙集，比太陽光還讓人不自在，唐殷皺着眉，隨意糊弄地在兄弟肩膀上拍了拍

敷衍的說了一句：“加油。”

隨後跟上了大部隊，不顧已經快下山的太陽，一班衆人胡亂附和着，轉身就走，只留程頌一人擡頭望天，又眺望着毫不留情走開的兄弟跟一班的團隊，嘀咕着：“這也不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