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家

“你們剛剛在聊什麼？”回去的路上，楚堯問道。

聽到他這麼問，羅歲言反而鬆了一口氣，如果楚堯看到她跟楚明誠在一起聊天卻不疑問，那纔不對勁。

“他問我關於錢小冉的事情，但是我不能告訴他。”羅歲言伸手一點，將車上音響打開，流水般的音樂瞬間充斥了狹小的空間。

“我跟楚明誠的關係，會影響到你和錢小冉嗎？”楚堯問。

羅歲言偏過頭，認真地想了想，笑了一下：“不會，我們情比金堅，別說是兩個男人，就算是遇到同一個男人，也不會影響我們。”

“那就好。”楚堯也笑了。

“其實……”羅歲言遲疑着開口，她想試探一下楚堯對於“欺騙”這件事的態度。

“嗯？”楚堯轉頭看她，眼神依舊溫柔。

“我……”剛剛醞釀出來的勇氣生生被電話鈴聲打斷。羅歲言手忙腳亂地從包裏掏出手機，又是那個冤家----錢小冉。

“阿言，糟了。”錢小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懊惱。

羅歲言立刻緊張起來，“怎麼了？”

“咱們大門的密碼鎖壞掉了，打不開，我剛剛聯繫工人，說是明天一早才能來修。”

羅歲言把手機從耳邊拿開，看了眼時間，九點多了，工人下班也屬正常。

“你不是跟楚堯回家喫飯去了嗎？”錢小冉問。

“嗯？對啊。”羅歲言語調微揚，沒明白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關係。

“今天晚上我自己找地方住，你在楚堯那裏借住一晚吧，就這樣。”錢小冉飛快說完，乾脆利索地掛了電話。

羅歲言盯着漆黑的屏幕一動不動，耳朵尖悄悄紅了，她開始懷疑密碼鎖是不是真的壞了。

“出什麼事了？”楚堯問。

“那個，錢小冉說……家裏門鎖壞了，讓我別回去……”關於錢小冉的建議，羅歲言實在說不出口。

楚堯沉吟數秒，十分自然地接了話：“那你今晚去我那裏吧。”

“會不會不方便？”羅歲言表面維持着鎮定，內心卻像撒了一百隻兔子，正漫山遍野地瘋狂竄逃，所到之處寸草不留。

“以我們現在的關係來說，沒什麼不方便的。”楚堯輕笑。

“哦。”羅歲言眼睛不知道該往哪裏放，只好轉過頭看向窗外，假裝淡然。

我們現在的關係？

這話聽起來很奇妙，有種只屬於兩個人的親暱感，但是細想之下，又覺得有點說不出的奇怪，不過緊張代替了疑惑，羅歲言轉眼就將一閃而過的思緒拋到了腦後。

車子調轉方向，朝着楚堯住的地方駛去。

楚堯沒有跟父母住在一起，而是住在距離諮詢中心不遠的一處高級公寓。

電梯直接入戶，指紋解鎖的時候，楚堯看了一眼身旁的羅歲言，報出一串數字。

羅歲言沒有反應過來，問他在說什麼。

“大門密碼，記住。”楚堯說着，推開了門。

羅歲言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這個密碼她有沒有都無所謂，反正她不可能獨自過來。

地上只有一雙拖鞋，楚堯打開櫃子，找出一雙沒有穿過的新拖鞋，拆了包裝袋遞給羅歲言。

公寓裏的裝修幾乎與楚堯辦公室的風格一模一樣，冷清簡約，乾淨得過分，不像一個單身男人的屋子，不過，配上楚堯的性格倒是毫不違和。

客廳空間很大，但是沒有多少傢俱，棕色真皮沙搭配一張金色矮几，對面是整面牆的投影幕布，靠近陽臺的位置放着跑步機，陽臺上沒有種花，只有幾盆單調的綠植，勉強給房間裝點出一絲活力。

楚堯進廚房去倒水，羅歲言就獨自隨意參觀起來。

走過客廳，站在過道中央打量，一邊是臥室，一邊是書房，臥室太過私密，羅歲言遲疑一瞬沒好意思進去，調轉腳步進了書房。

書房大概是整座房子最擁擠的地方，書櫃佔了整整一面牆，電腦桌上各類資料檔案擺得滿滿當當。

隨手從桌上拿起一隻文件夾，目錄還沒看完羅歲言就頓住了，這是一份偏執型人格障礙的案例研究報告，牽扯到個人隱私，她急忙合住文件，放回了原位。

移步到書櫃前，擱架上有一隻墨綠色的盒子，半開半合，可以窺見裏面擺着個亮晶晶的東西。

羅歲言湊近，努力踮起腳，想看得更仔細點。

身後傳來腳步聲，她回頭看去，是楚堯。

楚堯將水杯放在電腦桌上，走到她身後，輕鬆伸手取下盒子，打開遞到羅歲言面前，絲絨襯布裏躺着的是一條墜着硬幣的鏈子。

“這是……”羅歲言睜了睜眼睛，“第一次見面時，在禮堂的舞臺上，你給我催眠用的那條鏈子？”

泛着冷光的銀白色的鏈條，淡金色的硬幣正面雕刻着圓月與湖面，背面刻着一排英文。

“沒錯，”楚堯點頭，“不過，它只是個道具，並沒有實際的催眠效力。”

“哦，怎麼放在這裏了？”羅歲言問。

“害怕再弄丟，”楚堯將盒子放回原位，“去客廳坐吧，這裏太亂。”

牆上時鐘的秒針靜悄悄地繞了一圈又一圈，羅歲言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筆直，明明不渴，卻把杯子裏的水喝了個乾淨。

楚堯洗完了澡，穿着睡袍走出臥室，對羅歲言說：“被子和牀單都給你換了新的，但是沒有新的睡衣，你只能穿我的了。”

“好。”羅歲言放下杯子，慌慌張張衝進臥室，抓起牀上放着的睡衣，扭頭就進了浴室。

洗完澡換上衣服，站在鏡子前羅歲言忍不住笑了----楚堯的睡衣比她想象中還要大，釦子繫到最上面還是露出了鎖骨，褲子太長拖到了地上，她像一個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頭髮擦個半乾，拉開浴室門，羅歲言站在走廊裏隱約聽到客廳有聲音，探出頭去看，客廳關了燈，楚堯正靠在沙發上看電影，閃爍的光影錯落在他面龐上，棱角分明的五官更顯冷峻。

時間還早，倒也不急着睡覺，不如跟着一起看看電影吧。羅歲言給自己找了個理由，收緊睡衣，故作淡定地走到客廳，坐在沙發另一頭。

楚堯看她一眼，將自己準備睡覺時蓋的薄毯丟了過去。

羅歲言接過薄毯蓋住雙腿，靠在沙發扶手上，“心無旁騖”地看起了電影。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羅歲言蜷着的雙腿有些發睏，想換個姿勢，剛伸直腿就不小心踢到了楚堯，她一慌，急忙朝後撤。

不料，卻被楚堯一把抓住，低頭看了一眼，然後十分自然地伸手幫她將過長的褲腳一圈圈挽起來，直到露出白淨纖細的腳踝。

羅歲言耳廓發燙，一雙眼睛不知道該看向幕布還是腳下，乾脆擡頭去看牆上的掛鐘，盯着秒針，像個苛刻的監工。

“這隻蝴蝶是不是在上一個夢境裏出現過？”楚堯突然開口，打破一室安靜。

羅歲言愣了一瞬才茫然地將目光移回幕布，“呃……什麼？”

“你不會看了這麼久，都不知道哪個是主角吧？”楚堯揚着眉，露出個略帶調侃的笑容。

“我……”羅歲言眨着眼睛，艱難地組織語言，“我那個……”

“沒關係，其實我也沒看進去，”楚堯笑了起來，蹙了蹙眉，似乎有些苦惱，“真的很神奇，我很少像這樣無法集中注意力。”

“是因爲我嗎？”羅歲言厚着臉皮發問。

“也許吧，”楚堯拿起遙控器，按下暫停，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或者是荷爾蒙的緣故？”

“什麼？”羅歲言還沒聽清楚，楚堯又自言自語般說：“要是荷爾蒙加上多巴胺呢？”

什麼跟什麼啊？他在說什麼？

沒等琢磨清楚，下一秒，天旋地轉，羅歲言倒在了沙發裏，楚堯傾身覆上。

與第一次的猝然完全不同，這次的楚堯更加沉穩，溫柔而緩慢，將一個吻連綿成無數個細碎的親吻。

羅歲言聞慣了楚堯身上的木調香味，此刻鼻間卻全是淡雅的沐浴露味道，陌生而又親密，引人遐想。

她努力深呼吸，企圖分散注意力來讓自己保持冷靜，將腦中那些亂七八糟的遐想強行壓下。

察覺到她的分神，楚堯不滿地輕咬一下，收緊手臂，將淺吻變得深入而兇狠。

遙控器跌落在地毯上，碰到了按鈕，電影繼續開始播放，光影與音樂讓這場漫長的親吻變得更加夢幻。

緊貼着沙發的後背變得灼熱，呼吸急促，指尖發麻，羅歲言很沒出息的又被吻到腿軟，伸手去推楚堯，含含混混地說着：“不行……不行……喘不上氣了。”

楚堯終於起身退開，將新鮮空氣還給了羅歲言。

身上的衣服早已皺作一團，羅歲言一手捂着領口大口喘氣，一手撐着扶手緩緩坐直，漸漸從頭暈目眩中緩解出來。

楚堯揉着嘴角，感受心跳帶來的悸動，神色恍然。

昏暗客廳裏的氣氛曖昧而尷尬，羅歲言咳了兩聲，沒話找話地問：“你今晚就睡沙發？”

“要不然呢？”楚堯看起來很愉悅，湊近了低聲問道，“你有別的想法？”

羅歲言一怔，發應過來後臉頰轟熱，將人推開，說了句“沒有”，踩着拖鞋慌里慌張地衝進了臥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