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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心疼

從音樂學院裏出來,楚堯看起來有些心事重重。

“楚老師,你不舒服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孫子豪關切地問。

“沒事,”楚堯心不在焉地擺擺手,“我在旁邊的餐廳訂了桌子,你們直接過去吧。”

“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我還有事,就不去了。”

發動車子,迎着正午的陽光一路飛馳,楚堯緊緊握着方向盤,心口發出陣陣刺痛。

在所有人都爲李雁蘭和許老師的情誼讚歎感慨的時候,他腦中浮現出的卻是另外一個身影。

他看到年幼的羅歲言,瞪着眼睛驚惶無措地站在雪地裏,冷風擦過她手臂上的血痕,刺骨的寒意滲進紫紅色的傷口……

他看到羅歲言趴在馬桶前乾嘔,崩潰地大哭,卻無人可求助。

他看到受了欺負的羅歲言抱着被子,戰戰兢兢地蜷縮在牀腳,睜大眼睛從天黑撐到天亮。

在共情能力的考覈中,楚堯曾經多次不合格。鄭燕說過,是因爲他選擇了封閉自己的感受,精確控制着情感,阻止它充分自由地流動,以此來達到遠離感知,遠離痛苦的目的。

然而此刻,楚堯完完全全體會到了羅歲言曾經的痛苦,感受到了她的絕望。

他好像……慢慢學會共情了。

隨之而來的,還有一些別的東西。

心中被困的怪獸卻再次甦醒,叫囂着撞向禁錮它的鐵籠。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眉間,楚堯忽然從心底裏生出一種強烈的渴望。

他在這一刻,忽然很想羅歲言。

想見到她。

想緊緊地抱她。

想安慰她。

想要撫平她曾經受到的種種傷害。

直到此刻楚堯才意識到,他需要戒斷的不僅僅是一束花,而是羅歲言存在過的一切痕跡,包括那段沒有他參與過的童年。

飛馳的汽車沒有目的地,卻在恍惚間行駛到了高速路口。

看到紅色的警示燈,楚堯終於回過神來,踩下剎車,猛打一把方向,將車子停靠到了路邊。

他慌了。

心徹底亂了。

這些年,在諮詢中楚堯見過許多因感情受挫產生的心理問題。

愛情這東西沒有衡量標準,也無法測試,但是,那些來訪者們說起自己陷入愛情的經過時,都會提到一個詞----“心疼”。

因爲關注而引起在意,又因爲在意對方的一舉一動,產生情緒相通,感同身受,心疼對方的情緒和遭遇。

真正愛上一個人的標誌,是心疼她。

楚堯摸着仍在隱隱作痛的心口,感到茫然。

這種感覺就是愛嗎?

他真的愛上羅歲言了嗎?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這顆種子到底埋了多久?

怔怔坐在車裏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交警走到跟前敲響車窗,楚堯才如夢初醒。

此刻在他面前有兩個選擇:要麼繼續前行駛入高速,要麼立即掉頭離開這裏。

前行沒有方向,回去卻又不甘心。

在交警小哥快要不耐煩的時候,楚堯決然地踩下油門,將車子開上了前往陵城的高速。

理智什麼的,見鬼去吧。

……

秋高氣爽,午後的高速公路上一路暢通,越接近目的地,楚堯的心跳就越發強烈。

他人生中從未有過這樣忐忑不安的時刻。

即使在最青澀的年紀,他也沒有過這種奇怪的感覺。

一顆心像是被吊在半空中,曾經引以爲傲的理智和冷靜徹底蕩然無存,當下的所作所爲,全然只受本能驅使。

兩個小時後,車子駛出高速,停在附近的景觀湖邊。

雖然還沒有想好究竟要做什麼,但是在路過一間花店時,楚堯神使鬼差般地停下車買了一大束鮮花。

盯着默默躺在副駕駛座位上的新鮮花束,楚堯心如鼓擂,拿出手機撥了個號碼過去。

電話響了好幾聲才接起。

“喂----”羅歲言略帶慵懶的聲音在那頭響起,像是剛剛從睡夢中被吵醒。

這會兒還沒天黑,睡的是哪門子覺?

楚堯愣了愣,開口問道:“你在哪……”

“楚老師有事嗎?”羅歲言打了個哈欠,語氣裏聽不出任何感情。

楚堯醞釀了一路的勇氣蕩然無存,握着手機乾巴巴地說:“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說。”

“嗯,你說吧,我聽着呢。”

楚堯一咬牙,直說了:“我,我想見你。”

電話那頭傳來一聲低低的嗤笑聲,羅歲言彷彿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一時間笑得有些止不住,“幹嘛啊?楚老師你怎麼了?喝酒了?”

楚堯被笑得有些惱火,但還是鄭重地重複了一遍:“我想見你。”

只可惜,本來情真意切的一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倒像是一句冷冰冰的威脅。

羅歲言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語氣比他更冷:“你想見我,我就一定要見你嗎?”

“……”楚堯被噎得說不出話。

“阿言,你快點過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男人催促的聲音,語氣親暱自然。

楚堯不自覺地收緊手指,死死握着手機。

“知道了----”羅歲言應了一聲,回頭對楚堯說,“就這樣吧,再見,楚老師。”

等了幾秒鐘,沒有再聽到動靜,楚堯才發現羅歲言已經掛掉了通話。

捏着手機的手腕一鬆,整個人像是被重物砸到,楚堯佇立在原地半天沒有動作,懸在空中的心徹底跌落。

他被拒絕了。

羅歲言已經不想見他了。

小心翼翼捧出去的勇氣,還未看見日光,就被砸得粉碎。

……

爲期三天的商業活動終於結束了,今天是最後一場線上直播,羅歲言作爲生活助理,原本是不需要參與賀陽的工作行程的,但是因爲和主辦方約好的飯局,她不得不提前過去現場等着。

這一坐就是三個多小時。

羅歲言困得實在撐不住,偷偷鑽進休息室,靠在沙發上打了個盹。

直到被楚堯的電話吵醒。

“誰的電話?”賀陽一邊帶着羅歲言朝餐廳走去,一邊隨口問道。

“不重要。”羅歲言伸了個懶腰,將手機裝回包裏。

商業飯局很無聊,本質就是一場互相吹捧大賽,硬着頭皮聽了兩個小時的廢話,大佬們酒足飯飽,羅歲言才得以跟着賀陽脫身。

坐上回程的商務車,羅歲言靠在椅背上揉了揉脖子,對賀陽說:“這個月底我就走了。”

賀陽也是一臉疲憊,按着發僵的臉頰說:“幹嘛啊?好端端地扯什麼走不走的。”

“別裝,”羅歲言毫不留情,“我們之前說好的。”

賀陽軟下語氣:“反正你現在也沒什麼事,走什麼啊?跟着我工作又不累。”

“膩了,”羅歲言說,“想去做點更有意義的事情。”

“給我工作難道沒有意義嗎?”賀陽捂着心口,一副受傷吐血的表情,“爲心理缺陷人羣提供幫助,這是一份多麼高尚的工作啊。”

羅歲言懶得理他,轉過頭閉眼休息了。

賀陽的心理狀態比一般正常人都要好,他之前的糾結只是因爲沒有正視自己的需求和慾望,現在他心態轉變過來後,已經完全沒有壓力了,非要羅歲言留着陪他,純粹是習慣使然。

但羅歲言確實待膩了,她在這份工作裏找不到存在感和價值感,算算時間,也是該奔赴下一站的時候了。

只是,下一站要去哪裏,她心裏也是一片茫然。

商務車擦着傍晚的暮色,緩緩駛入陵城新區的一處高端住宅區。

雅緻的景色,靜謐的環境,這片區的景觀別墅是許多明星置辦房產的首選。

勻速行駛的商務車裏很安靜,司機突然盯着後視鏡,神色警惕地問了句:“後面有輛車跟了我們一路了,不會是私生飯吧?”

坐在副駕駛的工作助理和後排兩人同時回頭朝後看去。

果然,一輛黑色轎車隱在暮色中,不遠不近地跟在他們後面,形跡十分可疑。

天色漸晚,路燈還未亮起,正是人眼視線最脆弱的時候。

前排的工作助理一邊拿出手機,一邊嘟囔道:“現在私生都開這麼高檔的車了?要不要報警?”

羅歲言透過貼了防窺膜的車玻璃仔細辨認----熟悉的黑色轎車,幾乎可以倒背的車牌號。

半晌,她緩緩吐出兩個字:“不用。”

察覺出她語氣不對,賀陽也定睛仔細瞧了一番,恍然大悟,戲謔道:“找你的?”

羅歲言靠回座位,抱起胳膊繼續閉眼假寐,沒承認也沒否認。

賀陽笑了一下,對司機說:“不用管,放心走咱們的。”

夜色漸濃,深藍色的薄雲從頭頂飄過,草叢中透出幾分涼絲絲的溼意。

商務車在一幢別墅前停穩,車門打開,下來了幾個人。

羅歲言走在最後面,微卷的髮絲甩在身後,墨綠色連衣裙裙襬飛揚,帶着幾分恣意灑脫。

遠處黑色轎車裏,楚堯的心跳猛然加劇。

不過短短數日不見,卻有種如隔三秋的感覺。

幾個人下車後徑直朝別墅大門走去,卻見司機打開車門追了上來,將一隻牛皮紙袋塞給羅歲言,大聲喊道:“羅助理,差點忘了這個。”

聲音傳到楚堯耳中,他一直頑強支撐着的心態忽地就崩了。

這句“羅助理”怎麼能從別人嘴裏喊出來?

羅歲言怎麼能是別人的助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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