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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清煙聽完母親的話,嘴張的大大的,驚詫的不知該如何勸說,門楣高築,等級森嚴,退一萬步說即便三哥找的是父母雙亡的孤女,普通到家徒四壁,也還有可圈可點,畢竟也是良人家的孩子,窮算不得大錯,關鍵的是節操,女子一入勾欄深似海,此生註定要被貼上蕩。婦,淫。婦,婊。子之類不雅的稱謂不算,況且已經失貞的女人,別說這樣的大戶人家,就是小門小戶娶不上媳婦的,但凡有點骨氣也一概是打出去的。

“爹爹,您消消氣,三哥只是一時糊塗,哪裏就真的會娶進門來,這也只是年輕人血氣方剛,或許被人哄騙了。耽誤之急,是先找大夫替三哥瞧瞧傷勢是正經。回頭我們幾個兄妹好好勸勸,讓他知曉裏面的利害,自然會回心轉意,您這樣一味的責罵痛打只會造成他逆反心理,如果再聽人一挑唆離家出走,或是被壞人綁了票,那咱們家就再無寧日了。”清煙小聲附在楚墨言的耳邊,細陳道理,楚墨言聽了頻頻點頭,溫柔的撫摸着她的發頂,嘆息道:“可惜你只是個女子,若是個男兒,爲父我又何必操心。”

楚墨言一語雙關,對清煙疼愛有加自是有他的道理,女孩子家的見識和膽略遠比兩個站在下首不敢吭氣的兒子強多了,自己自有一家之長的作派,當說該講的時候卻偏將女孩兒推在前頭,自己個倒縮在了身後,楚墨言在三個兒子之間掃了一遍,心裏暗歎:子不如父,楚家的百年基業在這風雨飄搖的亂世能否傳承,憂則憂矣,如何亡羊補牢,事實難料,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前廳的突發事件在清煙的力勸下方纔平息,家裏上下人等,均知老爺今日脾氣不順,連大氣亦不敢喘,走路時均踮着足尖,生怕有一絲聲響惹的老爺怒火二度,所謂殃及池魚,得不償失。

楚家自有家用醫生,大夫楚懷仁是楚家歷代沿用大夫的傳人,因是孤兒,自小被師傅撿了來,很投楚墨言的緣,故隨了楚姓,不知情的人還只道是家裏的親戚,因此在鎮上行醫多少沾了楚家的光,深得富貴人家的喜愛,也皆因他醫術的確高明,‘妙手回春’四字也是當的起的,人雖年輕,還不滿三十,倒有着老城持重的穩健,但凡行事,也是見人只說三分話,未嘗全拋一片心,那圓融通明也是深的楚老爺子賞識的,是個極有城府的人,只是從未有過任何差池,在外人及如楚老爺子如此精明的人看來,也是個不差的好後生,人心,人心如何只可看見表面而直達心底呢。

楚懷仁走進清風的房中,屋內忙亂成一團,丫環們拿着臉盆毛巾輕輕擦拭他臉上身上的血污,衣服已破爛的不成樣子,輕輕揭起也疼的他一陣抽吸,兩個丫環被嚇的不知如何是好,二姨娘不住的斥罵:“沒用的蠢東西,輕點,衣服都粘着皮肉呢。”說完在一旁沒有主張的亂指揮的,倒弄的清風疼的冷汗直冒,啞的嗓子道:“娘,您去外屋歇着,大熱天您別急傷了身子。”清風素日與母親也不甚親熱,相處也只是淡淡的,他似乎對任何事都不上心,可只要出了任何事都在他的預料之中,清煙自小就知道三哥是個人物,可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是怎樣一個奇女子,能惹的三哥不顧死活,不明事理的飛蛾撲火,惹的家中上下雞犬不寧,清煙看着三哥心裏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去會會這個女子。

“四小姐,您好。”楚懷仁向清煙抱拳施禮,身後的小徒將他的行醫箱放在一旁的几案,立在一側看着兩個丫環手忙腳亂。

清煙向楚懷仁點了點頭,父親一向睿智,爲人處事從來都深的清煙的佩服,可是隻要一看楚懷仁,清煙就很不喜歡,他的長相也是中規中矩,說不上英俊風雅,但也有幾分醫者的風骨,謹慎中透着精幹,說話也很有分寸,可越是這樣清煙越覺得他虛僞的沒有一點瑕疵,人應該具備優點和缺點兩種品格,再完美的人也有其性格的缺憾,這纔是做爲一個人應有品性,如果連一丁點缺點都找不到,這隻會讓她感到可怕,甚至恐懼,這不是人,這完全是個喫人間煙火的鬼。

楚懷仁目不斜視的看着牀上清風,捲了衣袖,吩咐一旁的丫環換了清水,又拿起一塊乾毛巾卷緊了,讓清風咬在口中,用酒精擦了醫用剪刀,衣服剪的四分五裂,動作利落的揭了下來,老三長吁了口氣,昏睡過去,清煙沒膽量再看楚懷仁如何施手救治,和大哥說了聲:“大哥,我累了,先回房歇息,等三哥醒了叫我。”

清雲全神貫注的看着楚懷仁,也不知聽未聽清清煙的話,只是‘嗯‘了聲。

這晚,楚家上下都未曾好好用餐,在書房內楚老爺因爲夫人的一句:“臉面何存?”氣的將桌上的東西揮砸了一地,嚇的夫人屏聲斂息,不敢再有任何言語,聽到聲響的下人們,更是低頭望腳,楚家被推到了一觸急發的火山口。

私下裏,也有下人們聽了消息傳話給清煙,希望她再出頭平息下家裏的火藥味,清煙已覺得身心俱疲,沒有心情再去照管下去,只推說身體不舒服,先睡下了。

這一夜,人人自危,個個提心吊膽,特別是在楚老爺房中服侍的下人們,睡覺都在睜着眼睛,心中默默祈禱,千萬別再有事招惹老爺了。

日上三竿,清煙心內煩悶,在牀上折騰到雞叫頭遍時,方纔昏沉沉的睡着,因此也起的比往常遲了許多,等漱洗完畢去楚老爺房中探望時,早有下人報了,老爺不知何事只帶了管家,一早就出門了。清煙只得悻悻的跑去老三的房中探望。

清雲剛剛換了藥趴在牀上,丫環們小口小口的給他喂米湯,老三隻吃了幾口就搖頭不想再喫,二姨娘用帕子給他擦了嘴,不住的勸慰:“雲兒再喫點吧,受了這麼頓毒鞭子,這身子骨哪喫的消,多喫些纔好的快。”

老三索性將頭埋在枕頭裏,不去理會他的母親,二姨娘被他冷落慣了,也不計較,只是輕嘆道:“你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你疼娘比你更疼,身子將養好了,向你父親賠個不是,我們這樣的人家,什麼樣的女孩找不到,你不要再死心眼了,娘看着心裏不好受。”說完,二姨娘淚眼婆娑的走了出去,就連清煙和她打招呼也沒聽見。

“三哥,你覺得好些了嗎?”清煙看着老三身上遮蓋了薄薄的綢子,估摸背上一定傷的不清,父親肯定是氣傷了心,要不如何會在自己兒女身上下這麼重的手,鎮上的人都知道楚老父子嘴狠手軟,特別護短,就是當年三哥和臨鎮的馬家老二打架,把人家打的頭破血流,父親也只是人前裝裝樣子,將三哥一頓好罵,手上可是連一根手指都沒碰過。

“煙兒,你怎麼來了,爹爹今天氣可消了些?”悶在枕頭裏的老三聽到清煙的聲音,氣息有些不穩,只說了幾句就微喘了起來。

清煙看了忙過去輕拍他的背,結果老三大呼“痛死了。”

清煙急忙收了手,歉意道:“三哥,你這是自作孽,何苦啊,全家上下不得安省,自己還弄的人不人鬼不鬼,你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等你好了,我陪你去廟裏拜拜吧。”

“煙兒,你何時也變的這麼迷信了,三哥沒錯,三哥是在追求自己的愛情,你明白嗎?愛情這兩個字多神聖。”清雲話還未完,清煙迫不及待的接了過去:“愛情也是聖潔的。”

清煙看見三哥頭昂了起來,眼睛裏是淡淡的疏離,清煙知道自己嘴快的該抽,這話大大刺傷了老三的心,他不再言語,又把頭轉向裏面埋進枕頭裏,連看輕煙一眼都懶怠了。

“三哥,我錯了,您別生氣,何必跟我小孩子一般見識。”清煙半跪在牀邊,貼着老三的耳朵哼唧起來。

“小孩子,十七了還小孩子。”清煙聽見三哥的回話,捂着嘴偷笑,三哥到底沒真的生氣,只是那樣傷人的話,自己切不可再說了。

“三哥,你的那個姑娘是什麼樣的,你怎麼就那麼迷戀她,改明你也帶我去見見她,我倒瞧瞧是怎樣的一個天仙竟然把我的三哥迷的五迷三道的,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清煙討好的在老三耳邊絮叨起來。

“她其實在勾欄院只是個跑腿打雜的小丫頭,又不是正牌妓。女,人家也是好人家出身,不過家裏窮賣進去的,我也不過是有次看見她被嫖。客調戲氣不過,打了個不平,一來二去兩人就認識了,別說她還識文斷字,原先她的爹爹也是教私塾的,後來病死了,她娘前兩年得了重病,沒錢醫治,她只好將自己賣去做丫頭,前兩年還是孩子,還沒什麼人動她心思,這兩年越發出落的標治了,連老鴇子都在打她主意,我想着趕緊將她贖了身,況且我們也確實離不開彼此了。”剛還見三哥說兩句話喘息不止,不曾想這長篇累牘說下來,竟氣息平和,清煙在心中暗笑,死三哥,在我面前還裝腔作勢。

“危言聳聽,你們認識多久了,就離不開彼此,若你這話被爹知道,肯定又是一頓排揎,什麼了不得的人,誰離的誰會死,又不是人離不開氧氣,魚離不開水,誇張。三哥,要不這樣,我替你走一趟,先給那位姑娘一點錢,免得她手頭緊縮,被人鑽了空子。”清煙是真存了會一會那姑娘的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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