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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清煙跌跌撞撞的往山下奔,不時踉蹌的差點摔倒,山上容易下山來,本就難走的山路,又是在她心緒不寧的狀態下,更是雪上加霜,身上臉上被劃出一道道口子。哪裏還有什麼大小姐的風範,倒是哪家脫逃了的丫頭,四處躲避主人的圍堵。走着走着,石子一滑,整個人‘赤溜溜’直往下滑,腳上的襪子被擦了一路,六子在身後看的真真的,想上前去攙扶,又怕對方怒氣未消,再發通小姐脾氣,把自己攆走,就得不償失了,又想老大隻說別出差錯,只要能看着她平安回清水鎮就算可以交差了。這二人一個急匆匆顧不上山高水低,另一信似閒庭勝步,只管暗中尾隨,山路越走越平直,終於到了山腳,清煙已是發散衣皺,小腿處的白襪子早就被抹的色彩斑斕。

抹了抹臉上的汗水,辮梢處早掉了朵黃色蝴蝶結,清煙也沒心思再回頭搜索,站定後,摸了摸腳踝竟發現一灘血漬滲了出來,襪子上開了個洞,細密的碎沙石貼附在上面,擦傷了皮肉,從山腳回鎮上的還有好長段路,清煙從揹包內取了帕子出來,細細擦過傷口,一瘸一拐的向鎮上走去。

六子不知是該跟着,還是該回山上,看見路旁一棵蒼松,手腳並施的爬了上去,起落間攀上了頂部,隔着密密的樹葉縫隙,望着清煙越走越來的身影,從這裏大約能看到她走上官道,護到這裏也算是完全任務了吧。

清水鎮坐落在周圍幾個鎮子的鎮中,若是想去其他鎮,大抵都是要經過這裏的,這會是正午時分,趕路的人絡繹不絕,突然出現了個衣衫不整,遍體鱗傷的姑娘,沉悶的官道上立時活躍起來,有幾個趕腳走路的好事的圍了上去。

“這是怎麼啦?姑娘。”一位趕車的大爺將菸袋鍋子在腳底捺熄,好心的問道。

“摔了一跤。”清煙實在找不出什麼好的理由來敷衍別人的好意,胡亂答了句,低頭就走,再不言語。

“這姑娘從那邊山腳過來,不是被土匪劫了吧。”跟在一邊的一箇中年人,眯着眼望着遠處的山,充滿想象。

“趙老黑,你別說我這話還有那麼點意思,可不是,從那邊出來,十有八九是遭劫了。”趕車大爺由衷的佩服起了趙老黑。

這邊話剛落音,那邊一個嘴角長着大黑痣,痣上帶毛的矮個子男人色着眼睛添了兩句:“被土匪劫了可不光是劫財這麼簡單吧,看這姑娘衣服頭髮都亂糟糟的,怕不是連色都劫了吧,嘖嘖,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姑娘,被土匪糟蹋了可真可惜,這以後嫁給誰呢,身子都被人糟賤了,最可怕的是不知道是一個人還是一羣人做的,可惜了羅。”矮子嘴裏說着,眼睛賊兮兮的望着清煙,那表情直勾勾的,悔恨自己怎麼不是土匪中的一員,也好分了這杯羹。

“王麻子,你別滿嘴噴糞,小心遭雷劈,這樣沒根據的髒水怎麼能往個姑娘家身上潑,我看你這張嘴是欠抽了。”趕車大爺一看就是個正直的人,滿臉正氣的怒斥王麻的想當然。

周圍議論的聲音在清煙耳邊時不時傳過來,她只想走快點再走快點,可腳總不得力,每走一步都鑽心的疼。

身後的馬蹄聲急促的響了起來,清煙忙挪着步子往旁邊讓道,可身子不靈活,還是慢了一步,馬被人死死勒住,前蹄高高騰起,馬的長嘶聲響徹雲宵,清煙腿腳不便,被這突然的一襲,扯了腳傷,腳下虛浮的就坐在地上。

馬上的人跳了下來,走過來蹲下身子:“這位姑娘可是受了驚響。”

本是低頭看腳傷的清煙,一下擡起頭來,這聲音太熟悉不過,午夜夢迴,魂牽夢縈的時候這聲音總是在耳畔不自覺的響起。

“楚四小姐,你怎麼這副模樣?”趙靜軒看見猛擡頭的清煙,看着她的一身狼狽驚詫不已。

“在山麓那摔了一跤,又被石子滑了,滾傷了腳。我真想着去岫妤那擦洗擦洗,不想碰到你了,麻煩表少爺能不能帶我去到趙府,可千萬別讓人知道。”趙靜軒的突然出現,讓清煙心裏踏實了起來,剛纔一路就想着如何回府跟家裏人說,這下好了,可以先去岫妤處歇個腳再想他法。

“好的,你這會還能走嗎?要不這樣,我把你抱上馬去,咱們合乘一騎,望楚四小姐不要怪在下唐突。”趙靜軒雖是留洋回來的,卻知道這個小鎮民風淳樸,對於男女之事不似國外那般開放,遂先徵求了清煙的意見。又聽她說山麓一節,明知是編了謊話來騙的,也不點破。

“我如今都成這樣了,哪裏還怪的了那些繁文縟節,那就麻煩表少爺了。”清煙將雙手摟住靜軒的脖子,身體被靜軒結實的雙手捧抱起來,剛剛的那陣沒着沒落一下就跌進了安全地帶,清煙真切的感受到了靜軒脈搏的跳動,沉穩而強健,男子身上特別的味道以及靜軒身上獨帶的氣息,讓清煙有種昏眩的沉迷,哪怕這短暫的摟抱只有一兩分鐘,清煙也覺得足夠自己珍藏獨享許久許久了。

兩人安坐馬背上,清煙矜持的儘量與靜軒保持着身體上的距離,坐直的身體,一動也不動,直覺得脖頸僵直,背脊發麻,也不敢有絲毫懈怠。

“楚四小姐,剛聽你喊我表少爺,很不習慣,不如你就和岫妤一樣喊我靜軒吧,聽着親切,明明是再熟識不過的人,倒讓人被這稱謂叫生份了。”靜軒坐在清煙身後,拉着繮繩子,有些沒話找話說,打破了兩人沉默的僵局。

“那你以後也叫我清煙好了,別楚四小姐,楚四小姐的,老覺得不是在喊我的,就連家裏的下人也沒這麼正統的喊過。”清煙低了低頭,小心的偷偷轉了轉脖子,又想這回去的路漫長再漫長點,又希望趕快到家吧,這脖子,頸子,可憐的後背和懸着的雙腿何時才能得以釋放,這會是該珍惜這從天而降的良機還是讓身體早點得到解脫,魚與熊掌當真是不可兼得的。

“表,靜軒,你這是從哪回來?”清煙看見靜軒策馬揚鞭風塵僕僕的樣,也猜出了八九千,恐怕是剛從老家回來的,可又想和他多說些話,哪怕是些無可無不可的,自己也覺得竊喜不已。

“回了趟老家,和父親一起處理些家中的瑣事,郴州那邊雖然繁華熱鬧,可我還是喜歡這小鎮上的清幽,雅緻,不見紛爭,日出而入,日落而棲,有田園風情,鄉村韻致,等把事情處理完了,還是想回到這裏休心養性。”清煙聽他的話略點了點頭,心內又胡亂猜測,休心養性怕不是吧,是這裏的人把你羈絆住了纔對,又嘆息了想只可惜你心中想的人不是我,我就是把你想上一萬遍也不過是白想,可這思念又如何能象馬一樣說勒住就能勒住呢,象今天這樣的親密怕是日後再也不會有了,不由的心裏一陣悲涼,臉色暗淡了下來。

再長的路也有走到盡頭的時候,靜軒的馬停在趙府門前,早有看門的下人過來等着牽馬,也有勤快的下人,跑進去向內彙報表少爺回來的消息。

“把馬牽到三小姐房門外,不要從正門走,從角門進去,繞過花園過去,可別人看見。”靜軒叮囑着下人,自己先下了馬,從正門進去和家裏的長輩去前廳見禮。

下人聽了靜軒的話,牽了馬從角門進去,幸虧角門還算高寬,和整間大宅子的院牆是一般齊的否則一人一馬是再難進出的。

在岫妤的院子前,下人將清煙扶下馬來,又扶養着她在長廊上坐下,對正在院門首做針線的婆子說了幾句,有人進去報了信,不大會功夫,岫妤就走了出來,清煙和岫妤多年姐妹早摸透了她的稟性,天塌下來的事也休想讓她動容,就是聽了自己這刻的尷尬模樣也同往常一樣,不見一點零亂。

“怎麼弄成這樣,薰月,快過來扶四小姐進去。”岫妤身後跟着她的貼身丫環,兩人攙着清煙進了房。

“岫妤,你讓薰月把楚懷仁給我找來,他那有上好的藥膏子,一擦就好,上回三哥的傷就是他治的,沒幾天就好了。”清煙一路強撐着,這會一下子就泄了氣,覺得四肢百骸無一處不疼,腳上的血也凝了起來,雖是撣了些沙石,畢竟沒處理乾淨,旁邊的老婆子打了熱水來,正用毛巾擦拭,疼的清煙攥着拳頭,咬着嘴脣,那粘在腳上的襪子也被剪刀剪了開來,只聽‘哧拉’一聲,腿上磨破的皮也帶了點下來。

“你這是怎麼弄的,放着休息日不在家好好待着,去哪撒野了?”岫妤點着清煙的額頭惡聲惡氣的問道。

“你個沒良心的,還不都是上次遇匪的事留下的尾巴,那個姓展的讓我上山去教書,我還不是爲了你們兩個死丫頭,單刀赴會,今天跑到山上去了,誰知。。。。。。”清煙一想到山上的情景,臉臊的跟紅蓋頭一樣,話也接不下去,只氣的用指甲摳自己的手指,再沒一個字吐出來。

“楚清煙啊楚清煙,說你笨還是說你蠢,和那些人說的話怎麼能做數,說完就算,你逞的哪門子能,萬一今天被他們扣在山上了,你這不是自投羅網嗎?你這十多年是怎麼活過來的,你的腦子呢?”岫妤真要被清煙氣的吐血了,這樣的事也能做的出來,和土匪講道理,不就是和狼講道理一個意思,怕是做了東郭先生還猶自不覺。

“展梟鵬應該不是那樣的人,要不上回就不會放了我們,做人是應該講信用的。”清煙說完就後悔了,還要爲那人開脫什麼呀,自己這模樣不就是拜他所賜。

“他就是這樣禮遇你的嗎?把你弄的不人不鬼回來,你找我幹嗎,去找他呀,以後你那些個江湖俠客的本子少看些罷,我的姑奶奶現實性點吧,放眼清水鎮,你挑一個專諸給我看看,找一個荊軻給我瞧瞧。”岫妤對着清煙正說的起勁,外面已有人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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