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其實我一直都在

眼前的女孩散着頭髮，一半落在肩膀前，一半散落在身後。她頭髮很長，散下來就到了腰的位置。

沈璃玥穿着長袖的白色襯衫，牛仔的長褲，就這樣站在了嚴宸桉面前。

嚴宸桉轉頭看到女孩後，就把耳朵上的耳機取了下來放到了褲子口袋裏。

“你也來買東西嗎？”

他看着沈璃玥問道。

沈璃玥看着他點了頭：“來買點東西順便出來走走。”

沈璃玥說完就把視線轉到了眼前的飲料架上，挑選着要喝的水然後放進籃子裏。

嚴宸桉其實是最後纔來飲料這邊看的，現在已經買完要買的東西了。

他拿起一瓶汽水後說：“我買好了，你慢慢選。”

“嗯。”

嚴宸桉說完就先去結賬了，但他沒走，而是去了門口的座位上坐着。

沈璃玥看他走後就挑自己的東西去了，她買東西很快，買完就出去了。

沈璃玥出門後就看到嚴宸桉坐在椅子上還沒走，她也往那邊的座位上走，在他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了。

一張小桌子在便利店門口，他們兩人就面對面地坐着。

這不是沈璃玥第一次在這裏遇見嚴宸桉，以前也偶然碰到過幾回。

嚴宸桉是在等她，看見她坐下後，就說：“你考試怎麼樣？”

“嗯……就還好吧，挺多不確定的。”

沈璃玥也問他：“你呢，你們今天都考完了吧？”

嚴宸桉從袋子裏拿出來個酸奶，插上管後遞給了沈璃玥：“嗯，上午就考完了，就那樣。”

沈璃玥看他遞過來的酸奶，接過喝了一口，然後看着他買的兩大包零食。

沈璃玥記得他是不愛喫小食品的，所以她看着眼前各種各樣的零食是很疑惑的。

嚴宸桉感覺到了她的視線在看着零食：“我明天不上課，打算去看我妹妹，給她帶的。”

沈璃玥聽他說起那個小女孩，就又想起了那天嚴盈盈和她說的話。

她看向嚴宸桉的眼神變得飄忽不定。

“你買完東西了是要回家？”

沈璃玥本來是打算買完東西回家的，但遇見了他，就想在外面多呆一會兒，在這和他多坐一會兒。

可她聽到嚴宸桉這麼問，心裏想萬一他想回去了呢。

“嗯，要回去了。”

沈璃玥說完就打算起身，正想和他告別。

嚴宸桉見她起身便說：“一起吧，挺晚了我送你回去。”

沈璃玥在那刻是很開心的，但可惜的是他們並不順路。

她對嚴宸桉說：“不用了，你家不是在那邊嗎，不順路的。”

嚴宸桉單手領着他買的東西，另一隻手拿過沈璃玥放在桌子上的東西，看着她：“走吧。”

他說完就已經往沈璃玥家的那邊走着。

沈璃玥就麻利地跟了過去。

兩人就這麼肩靠着肩地走着，好像上一次這樣一起走在大街上已經是一年前左右的事情了。

沈璃玥心臟不受控制地跳動着，就連走路都覺得彆扭，她全程盯着地上，就這麼走着。

道路兩旁的路燈已經亮起，照亮着漆黑的路，路上行人不多，他們前後好幾米都沒有人。

沈璃玥希望這一刻的時間過得慢點，路程再長一點，這樣就能讓她能在他身旁久一點。

“你社團是報了音樂社？”

嚴宸桉覺得兩人之間實在是很安靜，便找着話題。

“嗯。”

“挺好的嗎？”

“挺好的，聽到了很多不同的樂器演奏，以前都沒機會聽。”

沈璃玥問他：“你們籃球隊要比賽了吧？”

“嗯，下週末，和隔壁職高的比。”

“在我們學校？”

“這回是我們要去職高那。”

這個市籃球比賽的對決是提前由教練抽籤決定的，也不知道這兩個學校撞了什麼邪，總是爭個你死我活。

去年淮青高中籃球隊和隔壁職業高中的籃球隊是在第二輪淘汰賽遇見的，然後淮青高中籃球隊晉級了。

這回卻在第一輪就碰見了。

沈璃玥知道了在隔壁職高比賽，到了下週就能直接去了。

兩方學校的學生很多都會去看，給自己學校加油，沈璃玥自然也是要去的。

很快，兩人就走到了沈璃玥家的樓下。

沈璃玥接過嚴宸桉手上幫她拿着的東西，在他旁邊站着擡頭對他說：“那我先上去了，謝謝你送我。”

沈璃玥轉身上樓，她的步伐很慢，馬上要走進樓裏時，她轉頭看到嚴宸桉還在那站着。

“你……”

沈璃玥剛張口，想說的話卻不知怎麼說下去。

她想問嚴宸桉週末有空嗎，能來看自己的鋼琴表演嗎。

但本來心裏想的話說出來卻完全變了樣。

沈璃玥笑着衝他說：“你回去注意安全，我上去了。”

嚴宸桉在原地看着女孩現在的模樣。

美好得讓人觸之不及。

她留給了他個笑容就消失在他視野裏，留嚴宸桉一人在原地站了許久。

-

第二天的最後一科考試一結束，高一學生就馬上忘記了考試的沉重氛圍，用歡快的樣子去迎接週末。

像是歷史，地理這種科目，沈璃玥一般都會拿到很多的分數。因爲這種科目拿到高分的祕籍其實就是一遍遍地看，然後把知識點深深地記在腦中，這樣肯定能拿到不錯的分數。

所以，總體來說，沈璃玥考完試自我感覺還不錯。

放學途中，林亦涵問：“咱們一起去喫東西去啊？”

蘇盈回答得很快：“好啊，總算考完了，去喫好喫的！”

沈璃玥想到週末的鋼琴比賽還需要準備，就對她們說：“我就不去了，我得回家練琴，你們去喫吧。”

蘇盈：“啊？你不去啊，總要喫飯的呀。”

沈璃玥也不是很餓，晚上說不定就不吃了，鋼琴比賽還是讓她很緊張的。

“我也不餓，這週末要比賽了，我想這兩天好好練一練琴。”

蘇盈聽她這麼說纔想起來：“哦對，這週末你比賽，到時我和小林子去看！”

沈璃玥笑着：“好。”

就這樣，沈璃玥和她們在校門口就分開了。

那之後，沈璃玥就自己走在回家的路上。

“姐姐，姐姐！”

沈璃玥聽到小孩的聲音，就停下了腳步，回頭。

不遠處，嚴宸桉領着小女孩在一家奶茶店前。

沈璃玥路過奶茶店時只顧着走路了，沒有東看西看所以就沒看到他們。

小女孩很快跑到她身邊。

嚴盈盈在沈璃玥面前停下了，臉頰紅紅地說：“姐姐，你回家嗎？”

“嗯，你和你哥哥來買奶茶嗎？”

小女孩笑着看她：“對啊，我求了哥哥好久，他才帶我來買的。”

然後又接着說：“他總不讓我喝，說喝太多不好，會長胖的。”

小女孩說這話時，小表情豐富極了。

沈璃玥笑着看她。

嚴宸桉已經買完奶茶了。

沈璃玥就看着他一步步地往這邊走。

嚴宸桉手上拿着一個奶茶，走過來後遞給了小女孩。他左手裏還拎着一個沒插吸管的奶茶，他把手上拿着的奶茶遞給小孩後就把左手拎着的那個奶茶遞給了沈璃玥。

“給你。”

沈璃玥沒有直接拿過，說實話是有點不好意思拿。

“姐姐，你又不胖，你喝吧！”

小女孩對沈璃玥說完，又接着說：“我哥從來不喝奶茶的。”

沈璃玥拿過裝着奶茶的袋子，拿的時候她的手不小心碰到了嚴宸桉溫熱的手。

男生的手細長，因爲很瘦的緣故，他手上的青筋很明顯。

沈璃玥儘量面不改色地對他說：“謝謝。”

嚴宸桉等她接過後就說：“你考完試了？”

“嗯，剛考完。”

嚴宸桉本來就是想買完奶茶後就領着小孩回去的，所以他們就這麼一起往一個方向走着。

到了前方的一個分叉口那裏，他們就要分開走了。

“姐姐，你家在那邊嗎？”

“嗯。”

“好，那姐姐再見，下次你和哥哥一起來找我玩好不好？”

沈璃玥聽到小孩這麼問，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一旁的嚴宸桉這時看着小孩說：“你呀，就知道玩，你老師剛剛怎麼和我說的，你忘了。”

小女孩聲音委屈：“那些加加減減的，我就是不會嘛。”

嚴宸桉看着小孩的模樣，無奈地笑了。

他又看向沈璃玥，笑意還沒散：“我們先走了，你過路看着點車。”

“嗯。”

小孩笑着和沈璃玥說：“姐姐再見！”

沈璃玥也笑着擺手：“再見。”

看她過了馬路，嚴宸桉才拉着小孩，往另一邊走着。

回去的路上，小女孩突然說了一句。

“哥哥，你是不是喜歡那個姐姐啊？”

嚴宸桉低頭看她，有點被她的這句話嚇到：“你說什麼？”

“上次我都看到了，你手機裏有那個姐姐的照片。”

小孩笑着繼續說：“好多好多張呢！”

嚴宸桉聽到這話，反應過來了。

他手機裏確實有沈璃玥的照片，也確實挺多，都是他這些年偷偷拍的。

只是他沒想到怎麼讓小孩看見了。

“哥哥，你喜歡姐姐就和她說啊，你長得這麼好看！”

是啊，喜歡就說嘛。

但哪是這麼容易的。

嚴宸桉最後也只是笑着對小孩說：“你還小，什麼都不懂。”

“你要是再不把那些加加減減的弄會，下回你們老師可要告訴你媽媽了。”

小孩的注意力很快被轉移，沒再繼續說剛纔的話題。

這麼多年了，嚴宸桉一直覺得自己把那份心意掩藏得很好，但聽到小孩今天的話，還是讓嚴宸桉徹夜未眠。

真的可以對她說嗎？

他自知不是一個只看當下的人，他想的在一起，那就是永恆，是一輩子的事。

可他也知道自己那不確定的未來就連個承諾都給不了。

所以，他唯一能確定的是，只要明天太陽照常升起，那他就會像往常那樣愛她。

-

“我現在宣佈，第十屆市青少年鋼琴比賽正式開始。”

沈璃玥在後臺的一個沙發上坐着。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禮服，但裙襬處有許多金黃色的亮片作爲點綴。禮服後面的衣襬拖在地上，前面的設計讓女孩露出了細長的小腿。

沈璃玥漏出的肩膀和手臂白得發光，禮服款式簡約大方但也不失格調，後背上的蕾絲綁帶是這件禮服的吸睛之處。收腰的設計突出女孩盈盈一握的腰肢，直下的裙襬顯得身體曲線格外柔美。

沈璃玥手心在冒汗，心跳也很快，她的表演順序是a組的第三個。

現在a組的第一個男生剛登上臺。

即使沈璃玥參加過好多比賽了，但她每次要上臺時都會很緊張。

“a組三號，要去候場了。”

工作人員來喊她，沈璃玥很快起身去向候場的地方。

這個市青少年鋼琴比賽有十多位很專業的評委，來自世界各地。

這只是市青少年鋼琴比賽的初賽，若能在一百多個人中取得前二十名就可以進到複賽，在複賽中取得前五名就有資格去參加更大型的比賽。

但這比賽也不是誰想參加，就能參加的，能進入初賽的人也是佼佼者了。

前面兩個人的演奏結束得很快，其他選手是看不到評委打出的分的，在比賽都結束後兩天才會有人通知你的名次和是否能進入複賽。

“下一個是a組的三號選手，沈璃玥，她將要表演的是《twilightway》。”

沈璃玥從候場區走上了臺前，坐到了鋼琴的前面，深吸了一口氣。

開始的一切趨於平靜，像是爲後面的爆發做準備那樣。

落葉本安靜地落在地上，沐浴着陽光，恬靜和諧。大風席捲而來，它們被吹起，樹上搖曳着的楓葉被吹得支離破碎，然後又隨着風的離去而落下，金黃色的陽光散落在地上。

那是一條黃昏之路。

彈完這首曲子後，沈璃玥起身像着觀衆席鞠了一躬後就下場了。

回到休息室後，沈璃玥拿起手機就收到了她媽媽發來的信息：“表現得很好。”後面還跟着一個比讚的表情包。

沈璃玥下場時，眼睛看向了觀衆席。

不知到是不是她眼花，在觀衆席裏好像看見了她想看見的人，只是那人的臉捂得太過嚴實，而且臺下燈光太暗，所以沈璃玥真的不確定那是不是他。

臺下的某個角落裏，嚴宸桉戴着帽子，帽檐壓得很低。

他坐在觀衆席的角落，周身一片漆黑。

臺上的女孩坐在鋼琴前，手指舞動着，周遭的光都打在她身上。

嚴宸桉聽着她彈奏的曲子，盯着臺上的人，一動不動，連眼睛都不捨得眨一下。

直到她表演完要準備下臺時，嚴宸桉的視線也沒離開她，就這麼直直地看過去。

他感覺到沈璃玥往這邊看了一下，他急忙摁下帽子，不想讓她發現。

直到女孩的身影離開了臺上，嚴宸桉才起身從身旁的側門走出了演出廳。

其實，不只沈璃玥沒有錯過嚴宸桉的籃球賽，嚴宸桉也一直是沈璃玥的聽衆。

只是，沈璃玥沒有發現在臺下漆黑的角落，有人目光炙熱，眼裏只有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