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再見到那樣的你

今天是淮青高中籃球隊和隔壁職高籃球隊比賽的當天。

沈璃玥和蘇盈約的早上十點從家裏出發，籃球賽中午十二點開始。

早上八點多，沈璃玥就起牀了，起牀後她背了一個小時的知識點，然後就算着時間就穿上衣服準備下樓了。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的連衣裙，裙子長到腳踝。學校規定不讓女生上學時散着頭髮，但沈璃玥平常在家時大多數時間都是散着頭髮的，今天也一樣。

“要出去？”

今天週六，所以沈璃玥的媽媽也在家，她看沈璃玥穿好衣服就問她。

“嗯，學校今天有籃球比賽，我和蘇蘇一起去看。”

沈璃玥收拾着要帶出去的東西，還從冰箱裏拿了三瓶水裝在了一個袋子裏。

“那你去吧，回來的時候買點雞蛋，家裏雞蛋又沒了。”

“好。”

沈璃玥的媽媽很少管着她，平常沈璃玥要出去時，她都會同意。

沈璃玥在約定的小區門口等蘇盈，不過兩分鐘後，沈璃玥就看到了蘇盈往這邊來。

蘇盈挎着沈璃玥的胳膊：“走吧！”

“你早上喫飯沒？”

“吃了，你沒喫嗎？”

沈璃玥早上只吃了個麪包，喝了袋牛奶，她早上一般喫得很隨意，有時也不喫。

蘇盈說：“我十分鐘前纔起來。”

沈璃玥笑着說：“那去早餐店喫點吧，讓亦涵也一起去吧。”

“那也行，那我給她打電話。”

離球賽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呢，她們三個去了早餐店也沒着急，慢慢悠悠地吃了點東西。

只不過早餐店都要準備賣中午的飯菜了，她們三個人到了那時也沒剩什麼早餐可以吃了。

蘇盈喫着碗裏的小餛燉，快喫完時她說：“那隔壁職高球隊的打球可髒了，上回有個人被撞骨折了，你們記得不？”

“肯定記得啊，那他們不還是輸了，竟整那些噁心人的！”

林亦涵接着說：“不過這回我們學校的籃球隊好多人因爲上高三就退了，不知道還能不能贏。”

蘇盈此時已經喫完了最後一個小餛燉，她抽了張紙巾擦完嘴後說：“應該能贏，但就怕對面他們不好好打，光想着怎麼噁心人了。”

沈璃玥在一旁聽着，其實心裏在擔心着這場球賽。

她知道嚴宸桉他們和隔壁有些人起過沖突，很怕在球場上發生什麼不好的事。

“走吧，早去一會兒佔個好位置。”

蘇盈說完這句話後，她們三人就往隔壁職高那邊去了。

一路上，她們三人沒少吸引別人的注意力。剛走進隔壁職高的校門，就有一羣站在門口的人往她們身上看，眼神可謂是真的不友好。

隔壁職高的人出了名的淘，不論男生女生。

門口的有幾個女生頭上染得五顏六色，手裏還叼着煙。

沈璃玥她們三個在對方不友好的注視下走進了校門。

蘇盈小聲地說：“看見那個棕色長髮的那個女生沒，手上叼着煙的那個。”

林亦涵問：“看見了，怎麼了？”

“那是以前我們學校的，你不記得了？就後來打架進派出所那個。”

林亦涵似乎還沒想起來，沈璃玥對這個女生倒是有印象：“她是孟琳？”

蘇盈回道：“對，就她，原來她初中剛開學時學習可好了，後來聽說好像是因爲交了個男朋友，被她老師告訴家長了。”

蘇盈不知從哪聽來的小道消息，繼續興致勃勃地說：“然後好像就分手了，再然後她就這樣了，聽說這個學還是她家花錢才上的。”

林亦涵這纔想起來：“你這麼一說我想起來了，那時候咱們初二，她初三，那天警察都來學校了。”

蘇盈點頭：“嗯，挺可惜的，不然她現在應該能上一個好學校，也不能像現在這樣。”

她們三人就這麼聊了一路，職高不像淮青高中那樣環境優美，淮青高中應該能抵得上三個職高那樣大。

從校門走到籃球場不過兩三分鐘那樣。

“這什麼座啊？和咱們學校也差太多了吧！”

蘇盈剛在觀衆席坐下就忍不住抱怨破舊的椅子。

林亦涵說着：“肯定沒法比啊，沒事忍一會兒就好了。”

沈璃玥把從家帶的飲料遞給她們。

她們三人就坐着等着籃球賽開場。

還有十分鐘左右就到十二點了，籃球場就坐滿了人。兩個學校的人是分開坐的，許多人都舉着牌子給自己的學校加油。

沈璃玥本來在安靜地坐着等開場，突然感覺到後面有人拍了她一下。

沈璃玥轉頭看到的是個女生，那女生笑着對她說：“這個牌子給你們，一會兒比賽開始了加油用。”

那女生說完就從椅子那拿出了一個牌子，上面寫着清晰顯眼的六個大字：淮青高中必勝。旁邊還畫了許多裝飾用的東西。

沈璃玥接過牌子：“謝謝。”

“不客氣！”

那個女生把牌子給了沈璃玥後又給了周圍許多人，不過也有人是拿着自己做的牌子來給某個人加油的。

沈璃玥打眼掃視了一圈周圍，果然嚴宸桉的名字很多。

沈璃玥還是很羨慕的，因爲她從來沒有勇氣爲嚴宸桉舉起一塊牌子，只能在心裏默默爲他加油。

“來了來了！”

“淮青高中必勝。”

一羣穿着紅色球服的男生一個接一個的走了出來，場上的歡呼聲也隨之響起。

沈璃玥看到了嚴宸桉，他的頭髮已經長回了到額頭的長度。

他走到球隊休息去區那坐下，和周圍的人低頭說着什麼。

“嚴宸桉！”

嚴宸桉一出來，沈璃玥就聽見了周圍的聲音，有人用力地呼喊着他的名字。

這時，另一邊也有人走了出來，他們穿着黑色的球服，露出的手臂和小腿都很強壯結實。

蘇盈看着對方一個個人高馬大，身材魁梧的人對身旁的沈璃玥和林亦涵說道：“這身材也差太多了，這麼一對比我們學校的那些男生怎麼那麼瘦小。”

林亦涵說：“那個男的身高得一米九了吧，那麼高！”

對方的氣勢也很強大，對面觀衆席的聲音絲毫不比他們差。

兩方球隊比賽前沒有任何交流，只是各自回到了自己球隊的休息區等着比賽正式開始。

“你們一會兒主要看準那個33號，他投三分球挺準的，不要給他機會。”

“你們就照我安排的戰術打，穩住肯定沒問題。”

“還有就是儘量別犯規。”

淮青高中球隊的教練正在給一會兒上場的首發隊員做最後的準備。

他們加上教練總共十三個人圍成了一個圈，手臂搭在身旁人的背上，全體低下頭。

“加油！”

那是他們比賽前要做的最後一件事，那聲加油給了他們彼此力量。

比賽開始了。

比賽分爲前半場和後半場，各二十分鐘，中場休息時間爲十分鐘，最後得分高的那個隊伍獲勝晉級十八強。

沈璃玥坐在看臺上，比賽開始後她才發現嚴宸桉沒有先上場，他坐在休息區那裏盯着場上發生的情況。

每隊的首發隊員是五人，剩下的人爲替補隊員。

沈璃玥對籃球雖說不算特別瞭解，但大概的情況還是能看懂的。

剛開始的球權由對方獲得。

雙方球員奔跑在球場上，激勵地競爭着。

記分牌上的雙方的比分不停地跳動着，但沈璃玥總覺得對方的打法和以前不大相同。

對方球隊照比以前收斂了太多，攻擊性很弱，所以沈璃玥覺得很奇怪，同樣也有點慌。

淮青高中27：立峯職業高中14

這是前五分半的雙方球隊的比分。

對方教練這時對教練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比賽停止，雙方隊員回到了休息區。

“對面一會兒肯定會換人，那個33號和6號多半的可能性會上場。”

“一會兒嚴宸桉和石楠上場，肖澤和白彥宇你倆先休息會兒。”

教練對一會兒要上場的說：“別看現在比分咱們是領先，但你們也別放鬆警惕，給我看死了，別讓他們鑽到空子。”

“別小看對面了，他們厲害的人還沒上呢。”

“把分數的差距給我拉大，聽明白了嗎！”

男生們聲音洪亮，還有用不完的力氣，大聲喊道：“聽明白了！”

石楠上場前拉着嚴宸桉的胳膊說：“對面那個6號你小心點，他玩得髒。”

嚴宸桉去年已經見識過他的厲害了：“知道。”

比賽再一次開始了，對方果然不出所料把33號和6號換了上來。

他們這一上來，職高那邊顯而易見的和剛纔的打法不一樣了。

沈璃玥的眼神跟隨着嚴宸桉，看着他走向了球場。

他要上場了。

“打爆他們！”

“淮青必勝！”

像是商量好一樣，看臺上的人喊着口號。

周圍女生的聲音刺耳：“嚴宸桉加油！”

“嚴宸桉啊啊啊啊！”

他還是這麼受歡迎，一點都沒變。

裁判吹響了哨子示意比賽繼續。

沈璃玥看着球場上揮灑汗水的少年，跟着他的一舉一動。

不過，比賽剛開始不一會兒，沈璃玥就覺得不對勁。

周圍也有男生議論着：“對面怎麼打球的！這都不犯規？”

“這打得是真髒啊！”

嚴宸桉接到了章澤陽空中傳來的球，在三分線外和對方的一個人博弈着。

嚴宸桉眼睛看見石楠在三分線內用眼神和他交流，嚴宸桉瞭然，他手上帶着球一個假動作後快速側身避過眼前的人，找準機會把球投給了石楠。

嚴宸桉和石楠配合默契，石楠輕鬆接到嚴宸桉傳來的球，在對方把火力轉向他時，石楠轉身反手把球傳回了嚴宸桉手上。

嚴宸桉跑向了另一側，在三分線外接到了球，用最快的速度把球投向籃筐。

但球沒能順利進入籃筐。

裁判吹了哨子，用手勢告訴對方的其中一個球員，示意他防守犯規。

在嚴宸桉接到球時，對方的6號球員邊飛奔着儘快攔截邊用手揮向了嚴宸桉手臂，手臂被擊中的那刻球才脫手，使籃球原本的軌道就此改了方向。

“打得什麼球啊！”

“會不會打球！”

觀衆席這邊許多人都看明白了情況，嘴上都在鳴不平。

嚴宸桉獲得了一次罰球機會，但他們球隊的人都在心裏憤憤不平。

誰都能看出來，那個6號就是故意的。

不是吹，剛剛那個球就是奔着三分去的，所以即使罰球得了一分又怎麼樣。

嚴宸桉在他們球隊是三分球準確率最高的，這也是他爲什麼在後衛的原因。

沈璃玥看着場面上的情況，她只是在想嚴宸桉的手臂應該會很痛，對方那人像是用了很大的力氣那樣。

嚴宸桉的手臂可見的紅了，但他什麼表情都沒有。

嚴宸桉站在罰球線後，其他人都在等着他投出這一球。

“咣。”

球進了，淮青高中得了一分。

雙方中間都換過幾次人，嚴宸桉也沒一直在場上。

在上半場快結束時，休息區那邊已經很多人按耐不住了。

章澤陽在休息區上坐着說：“我不想打球了，我想和他們打一架！”

“就會玩髒的，噁心死人。”

恐怕所有坐在休息區上的人都是這麼想的，這憋屈的樣子，不如場下碰一碰。

副教練聽着他們的話，警告他們：“你們還是想想一會兒的戰術吧，別說這些沒用的！要是輸了，回去有你們好受的！”

他們再不滿也只能閉嘴，現下他們只能好好觀察場上的情況，想辦法把比分拉開。

嚴宸桉頭上蓋着白色毛巾，坐在一旁看着場上的比賽。

上半場結束了，現在的比分來到了54：47。

雖然現在淮青高中的比分還是領先的，但比分差距已經縮小了。

拉拉隊正在雙方球隊的休息時間進行表演。

但似乎雙方隊員都在積極討論戰術，無心看她們，只有觀衆席上的人會看她們的表演。

“雖然以前見識過了對面的招式了，但還是覺得噁心。”

蘇盈說這話時，眼神惡狠狠的，氣不打一處來。

林亦涵也說着：“再這樣下去不一定誰輸誰贏了。”

觀衆席這邊也都不怎麼有心情欣賞表演，只顧着討論上半場的球賽。

確實現在的情況其實對他們來說是不利的，所以休息區那邊的氛圍很緊張但大多是氣憤。

那邊教練正在給他們佈置新的戰術，也在安慰着他們。

休息十分鐘後，嚴宸桉他們要上場開始下半場的比賽了。

他們心裏都壓着火，只能在球場上從對方那討回來。

-

“砰。”

在對方一個投籃失誤後，石楠在對方籃板下抓住了機會，他拿到了球往自家球框那邊運着。

石楠將球傳給章澤陽，章澤陽接過後看準嚴宸桉的位置，將球傳給了他，想讓他在三分線外投個籃。

對方的6號球員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整場比賽淨圍着嚴宸桉轉，在看到章澤陽把球傳過來時，他沒猶豫飛身躍起，擡手就試圖攔着球。

他這一飛身直直地撞在了嚴宸桉身上，手肘撞到了嚴宸桉的臉，力氣之大發出了響聲。

嚴宸桉費力地站穩，沒摔在地上，但連連後退了幾步。

“我c！”

“你他媽怎麼打球的！”

章澤陽那邊幾個人看到情況馬上衝到對方身前。

當然對面的人也不甘示弱，兩隊人以很快的速度湊在了一起。

各隊的教練都在拉着隊員，裁判在用力地吹着哨子，試圖讓他們停下來。

嚴宸桉被撞到後手就捂住了臉，場下的替補人員也圍上來，副教練走過來把嚴宸桉的手抓了下來。

他的手上，臉上鮮紅的一片。

但看嚴宸桉的表情似乎像他感覺不到疼一樣，只是那雙眼睛直直地在盯着手上的血。

兩個隊伍已經被拉開，教練的大吼大叫才讓章澤陽他們停下來。

章澤陽他們走向嚴宸桉，看到他滿臉的血，轉身就要去找對方算賬。

章澤陽正想甩開旁邊的人，這時嚴宸桉拉住了他。

嚴宸桉面無表情，隨意的用手抹了下臉，低聲對他們說：“我沒事。”

“這還沒事？你看我不打死那羣孫子！”

教練在一旁拍了章澤陽的腦袋喊道：“打打打，就知道打架，你倒是在球上打贏他們啊！”

“你們要是動了手，以後就別想打球了。”

教練心裏難道沒有火嗎？

當然有，只是不能以這種形式發泄出來。

教練對嚴宸桉說：“讓劉教練送你去醫務室，你就別管了。”

他又喊道：“其他人給我坐回去！”

這時嚴宸桉擡頭對教練說：“教練，我沒事，你讓我繼續上吧。”

他聲音很低，但只要熟悉他的就知道他現在已經是在生氣了。

嚴宸桉生氣的樣子還真沒幾個見到過，他脾氣好或者說沒什麼能讓他放在心上。

觀衆臺上更是鬨鬧不停。

沈璃玥看到那人撞上嚴宸桉時，她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隔着老遠沈璃玥都能感覺到那一下絕對很重。

她就這麼看着嚴宸桉，他沒有憤怒也沒有失控，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鮮血。

但沈璃玥最怕嚴宸桉這樣，她記得在一年前的某天，她也見到了這樣的嚴宸桉。

他眼睛裏不再有光，被黑暗籠罩，像是墜入了地獄，周身的氛圍讓人害怕，不敢靠近。

那一天，沈璃玥見過那樣的嚴宸桉後便希望以後再也不要看他和那時一個樣子。

但今天沈璃玥又一次見到了，她還是隻能呆在原地，什麼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