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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月光

這次的提案順利通過了,林薔並沒有太大驚喜,算是意料之中。簽訂合同之後,接下來便是拍攝前的幾次製作大會。最後一次雙方大會,盛開親自出席了,所以兩個人又不可避免地狹路相逢了。

他們兩人還是默契地裝作誰也不認識誰,確切地說是假裝只是甲方乙方的合作關係,客套又疏遠。馮瀚像看好戲似的朝林薔使個眼色,林薔嫌他無聊回了一個白眼給他,馮瀚知趣地適可而止進入正題。

各項議題一項一項地過,進展順利,只是對某個分鏡頭的取景地有些齟齬。其實去哪兒拍無傷大雅,只不過考慮預算時間等因素,導演建議近點的地方就可以,但盛開堅持要去雅魯藏布大峽谷拍攝,既然甲方堅持,乙方也只好同意了。別人也許不明白,但是林薔心裏很清楚,那是他們曾經約定一起去旅行的地方,是他們想要一起去看的風景。難道自己那天跟他說了誰也不欠誰之後,他還沒有死心嗎?林薔心中惆悵忍不住看了他一眼,而盛開也正在看她,那目光彷彿在探究她是否還記得曾經的約定。林薔有些膽怯地把目光移開不再看他。從他今天一來到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發現他好像比上一次見清瘦了一點,眼窩深了一點,是工作太累休息不好嗎?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林薔發現自己又不爭氣地開始心疼了,同時也怕盛開發現自己的情緒,所以不敢再看他。

林薔和馮瀚等人在送盛開一行人離開的時候,一輛白色的寶馬車恰好停到公司樓下。風度翩翩的慕辰風從車上下來,正好看到林薔在和一個男人握手道別,那個男人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因爲那個男人看上去很是英俊不凡,比自己不遑多讓,雖然兩個人風格不同,但是真正的美都是一打眼就能瞧出來的。同性之間總是愛比較,女人是這樣,男人也如此。尤其是當他看到那個男人和林薔握手的時候,比跟別人握手多停留了幾秒,還不懷好意地盯着自己的女人看,立刻有種領土被侵犯的感覺,不知不覺蹙緊了眉頭,然後當即決定上前宣示主權。

馮瀚先看到了慕辰風,不禁吸了一口涼氣,瞅瞅林薔,瞧瞧盛開,頓覺場面尷尬,再看看慕辰風來者不善的表情,立馬知道他這麼着急過來是幹嘛來了,驅逐侵略者來了。他忍不住有些責怪地看了看林薔這個紅顏禍水,她倒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其實林薔也發現慕辰風了,一開始也很是不安,但轉念一想,見到就見到了吧,就在一個城市,早晚能碰到,總躲着也不是個事兒,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讓盛開看到自己有男朋友了,好讓他不要再糾纏自己,於是便鎮定下來,任由慕辰風過來了。但馮瀚此刻只關心兩邊都是自己的客戶,兩邊都不能得罪,更不能讓他們在自己的地盤上打起來,出了這一畝三分地,他們愛咋咋地。於是主動和慕辰風打起招呼來,並介紹他和盛開認識,都是省城地界有頭有臉的人物,面子功夫還是得做足的。

“你好,慕總。”

“你好,盛總。”

兩隻修長的手握在一起的瞬間,兩道凌厲的目光也碰撞在一起,頓時噼裏啪啦火光四濺。盛開和慕辰風兩個人都在仔細地觀察對方,彼此試探着,手下也在暗暗較勁,誰也不肯先讓步。看得周圍人一臉蒙圈,林薔這個罪魁禍首也始料未及,大庭廣衆之下他們這是要幹什麼呢?不嫌丟人嗎?不怕被人議論嗎?心裏乾着急又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他們兩個。最後還是馮瀚出面解圍:“看來兩位老總是一見如故啊,要不這樣,改天約個時間,我做東,請二位老總賞光一起喫個飯,聚一聚怎麼樣?”

兩個人這才鬆開手,收起敵意,不失風度地客套了幾句,然後告辭。

望着盛開離開的背影,林薔終於把一顆懸着的心放下了,同時又有些不忍。這是第二次看着他的背影離開了,第一次是五年前和他說分手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兩個都痛得撕心裂肺,五年了,再大的傷口也癒合了,現在只是有點淡淡的憂傷,不會那麼疼了。

看到盛開的車駛出來,林薔又刻意往慕辰風身邊站了站,挽起他的手臂,笑着問他晚上去哪兒喫飯。慕辰風微微一怔,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挽起自己的手,甚是驚喜,剛剛的不快也一掃而光,然後他也笑着幫她把額前的一縷碎髮撥開,問她想喫什麼。林薔眼角的餘光瞥見那輛黑色的奧迪已經開走了,想了一下說:“你想喫什麼,我請你,上次你請,這次該我了。”

慕辰風眯起了那雙細長的眼睛,摸着下巴說道:“這我可得好好想想,得去個又貴又好喫的地方,我可不做賠本買賣!”

“好啊,喫完飯再去看電影吧,還是我請!”林薔滿口答應着,想着上次他還送了自己一件衣服,今天又利用了他,就多陪陪他吧。

旁邊的馮瀚沒眼看了,說他們兩個喪心病狂當着單身狗撒狗糧,然後自己先回公司了,嚷嚷着要找人撫慰受傷的心靈。

林薔也回公司去拿包,在電梯間又遇到了馮瀚。馮瀚悄悄地問她:“想好了,選白馬王子了?”

林薔看了他一眼說:“那你想好了沒有?容容可是個很單純的女孩,還沒有談過戀愛。你如果不想負責任就不要招惹人家,招惹了就不要對人家始亂終棄。”

“那你對你的初戀負責任了嗎?還不是始亂終棄了?”

“你……”林薔被馮瀚噎了一句,一時氣結,杏目圓睜狠狠瞪了他一眼。

馮瀚知道自己觸碰了她的逆鱗,趕緊道歉:“sorry,sorry。你說的我都知道,我也不是一個不負責任的人哪?這次我千真萬確是認真的,奔着結婚去的。”

林薔看他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像假的,說了句“那就好”,然後回自己辦公室收拾東西去了。

雖然喊着要去喫又貴又好的,最後,慕辰風還是選了一家看上去幹淨衛生,價格又相對實惠的餐館解決了晚飯。爲了應對林薔禮尚往來的原則,他只好提前做足了功課,蒐羅了一些又便宜又衛生,味道也還行的小飯店餐館備用。他這個旗下有着本省最豪華的五星級酒店的世紀酒店集團的太子爺專門跑到不入流的小瓦舍喫飯,一度引起了富二代圈子的嗤之以鼻。但他不予理會,自有主意,漸漸也就沒人再說什麼了,也不怎麼帶他玩了,他正好也專心經營起了家族生意,做得也相當出色。這還真的要感謝林薔了,要不是她,他現在可能還在日日笙歌夜夜風流,不務正業虛度光陰呢。

看電影的時候,慕辰風動起了小心思,特地選了一部恐怖片,想着女生膽子都小,看着看着害怕了,她很有可能就會撲到自己懷裏來,那自己就正好可以順勢摟住她,再進一步拉近距離。可沒成想,如意算盤沒有打成,全程林薔都沒有發出一聲驚叫或者做出一下捂眼睛的動作,而是正襟危坐,身子都沒有歪一下。他只好鬱悶地吃了一整桶爆米花。

送林薔回到樓下,慕辰風還在悶悶不樂,埋怨道:“哪有你這麼不解風情的女人,看個恐怖片都不知道裝一裝嬌小柔弱的樣子,你也學學別人小鳥依人一點好不好?害得我空歡喜一場,吃了一大桶爆米花,現在我的胃還撐得慌呢!”

林薔一聽噗嗤一樂:“你難道不知道嗎?建國以後不能成精,所以無論氣氛渲染得再怎麼可怕,也不會真的有鬼怪,不過是人的陰謀詭計罷了!還有,你記得喫片嗎丁啉,千萬別喝水,小心你的胃可別爆炸了。”

慕辰風一聽更加怨氣沖天了,最後咬牙切齒地開車走了。

其實倒不是林薔膽子有多大,而是她根本就沒看進去,瞪着一雙大眼睛,瞧着像是在看電影,腦子裏卻在拉洋片,看到最後完全不知所云。

樓道里是聲控燈,由於時間已經很晚了,林薔怕吵到鄰居休息,所以就沒有像往常一樣用咳嗽聲把燈泡喚醒,摸着黑上樓了,腳下還儘量放得很輕。數着到了四樓,藉着從窗戶透進來的月光,拿鑰匙開門。門剛打開,還沒來得及進屋,突然一個什麼東西倒地的聲音從樓梯上傳來,驚得林薔一個哆嗦,同時頭頂的燈泡也被點亮了。林薔壯着膽向身側望去,只見一個身形高大的人,正扶着牆壁從樓梯上站起來,他的腳邊放着幾個已經捏扁的易拉罐,還有一堆菸頭,難怪剛纔一走到三樓就聞到一股濃濃的煙味兒和酒味兒。等林薔看清楚他的臉的時候,心跳得更加快了,這個人,她下午剛剛見過,是盛開。

林薔一看到盛開就莫名地心慌,而且她向來不喜歡和爛醉的人打交道,慌忙閃進屋裏,準備關門謝客。可門卻被一隻大手死死攔住,她拽了幾下門沒有拽動,乾脆放手了。

“你來幹什麼?你這樣是私闖民宅,趕緊走吧,否則我報警了。”林薔冷冷地說道。

她這樣說,非但沒有把闖入者嚇退,反而“咣”的一聲,門被重重關上了。林薔的心不由得跟着一顫,緊張地看向盛開。由於喝酒的緣故,他的臉很紅,眼神也很迷離,平時的意氣風發被頹唐落魄取代。林薔不由得又有些心疼。他以前總是保持着健康的生活方式,從來不抽菸,也很少喝酒,更不會喝醉,因爲他知道林薔不喜歡酗酒的人。在她很小的時候,她的媽媽就是因爲她爸爸喝醉後撒酒瘋胡亂罵人摔東西,受不了才離家出走的。這是她童年時代永遠驅不散的心理陰影。盛開也一直小心呵護着她受傷的心靈。可是他今天卻喝醉了,是借酒澆愁吧,就像她的爸爸當年那樣,一次車禍讓他沒了一條腿,從一個萬衆矚目的男主角淪爲管理服裝的雜役,因爲受不了現實打擊,所以才企圖用酒精麻痹自己,殊不知借酒澆愁愁更愁。

盛開搖晃着身體向她走來,林薔一點點後退着躲避他濃濃煙酒味兒的氣息。她退,他進,一直把她逼到牆角,他寬厚的臂膀圍攏着她,額頭抵在牆壁上喃喃說道:

“爲什麼你總是那麼狠心?爲什麼每次都是你來做決定?說考上大學就在一起的人是你;說要去北京上同一所大學的人是你;然後又臨時變卦一個人跑來省城上大學的人也是你;最後連一個正當理由都沒有,說分手的人還是你!爲什麼你總是自說自話,自作主張,從來也不問問別人的意見,毫不顧忌別人的感受!爲什麼每次都是你來做決定,獨斷專行,蠻不講理!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令人抓狂,多讓人無法忍受!可我偏偏又拿你毫無辦法。你告訴我,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當初非要跟我分手?”

說到最後,他似乎在嗚咽,林薔的心也在不停地抽搐。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當年她和他說分手的時候,他還能忍住沒有在她面前哭出來,那麼現在也許是酒精的催化讓他卸下了那層堅強的外殼,把內心的脆弱暴露無遺。

聽着他那一個個爲什麼,林薔心如刀割。爲什麼?後來她也問過自己無數次爲什麼,爲什麼當初非要做那樣的決定?因爲到最後連她自己也搞不清楚當初做那樣的決定,究竟有什麼意義了。現在看來那些偏執的決定,都是錯的,一步步錯下來,一步步錯到最後無法挽回。

似乎是酒精的麻痹讓他有些站不住了,盛開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墜。林薔扶着他進了臥室,讓他躺在自己的牀上,打來熱水,泡了毛巾,給他擦了臉和手,然後又給他脫去鞋襪,擦了擦腳,最後給他蓋上被子。做完這一切,林薔在牀邊坐下來靜靜地望着他。

此刻他像個熟睡的孩子一樣,憨癡又安寧。這還是那麼多年以來,林薔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又毫無顧忌地貪戀着這張思念已久的面孔。她用指尖輕輕畫着他濃密的眉毛和淡紅色的脣,曾經她是那麼迷戀這雙眼睛和這張俊臉上綻放的笑容。那時候他的眼睛像清晨的露珠一樣乾淨透亮,笑容像春天的陽光一般光彩奪目。人總是缺少什麼,就會極度渴望什麼。從小她總是無比羨慕那些能夠盡情玩耍,無憂無慮,開懷大笑的同學,因爲他們大都生活在一個父母恩愛、幸福完整的家庭,就像初三時候坐在她身邊的那個活潑好動,開朗樂觀,幽默頑皮的陽光少年。那時候,林薔總會時不時地偷偷看他一眼,他有着明亮的眼睛,整齊的牙齒和白淨的皮膚,笑起來很好看,就像他的名字一樣——盛開,真正的人如其名,同時也能從這個名字的美好寓意中看出父母對他深深的愛。

現在他們都不再是單純沒有憂愁的少年了,縱使曾經那麼深愛,那兩個字說出口所帶來的傷害和痛苦也無法被抵消。就算被抵消,那四年零八個月的時光,一千七百多個日日夜夜,他們分別在地球的兩端,在毫無交集的空間裏,過着各自沒有對方參與的人生,甚至連一點消息都沒有,那之間的距離和陌生感又怎麼破除?還有那出現在各自生命裏的新的人和感情,又怎麼能輕易辜負?還有……那迫不得已要分手的理由,永遠都客觀存在,無法忽視。

如果有什麼憂愁忘不掉,那就睡一覺,睡醒了就好了。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林薔又留戀地摸了摸他的臉頰,然後拿了條毯子,退出臥室合上了門。

把毯子扔在沙發上,林薔又拿了掃把簸箕,把樓梯上的易拉罐和菸頭打掃乾淨,才蜷縮在沙發上漸漸睡着了。

半夜,當盛開口乾舌燥地醒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間陌生的臥室一張陌生的牀上。頭上的裂痛感讓他想起不知是今天還是昨天晚上喝酒了,喝了很多,然後來林薔家門外等她,後來她回來了,自己進了她家,再後來自己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就完全想不起來了。那這裏應該是她的家,她的臥室,她的牀。他又看了看牀上只有他自己,然後找到鞋子穿上出去尋她,果然在沙發上發現了熟睡的林薔。

今晚的月光很白,灑在她的臉上很朦朧,她也很美。

盛開輕輕地走過去,慢慢蹲下,動情地望着眼前熟睡的人兒,眼睛裏是裝不下溫柔和訴不盡愁腸。

林薔啊林薔,你知道我有多想念你嗎!

狠心的人啊,我多想變成你懷裏的抱枕!

盛開輕輕地抱起熟睡的林薔,他不想打破此刻的靜好。而林薔也十分配合地沒有被驚醒,還把頭往他的臂彎裏鑽了鑽,繼續酣睡着。

他把她輕輕地放到牀上,蓋好被子,又掖了掖被角,俯下身,留戀着她的香。然後依依不捨地在她的眸上輕輕吻了吻,低低地喚了聲晚安,退出了房間。

黑暗中,林薔的眼角有一滴淚滑落。

聽到門輕輕碰上的聲音,林薔從牀上翻下來走到窗前。開着的窗口,透進來的風,帶着一股清冷寒意,使睡意迷濛的人瞬間清醒。她向樓下望去,不一會兒走出一個疲憊的身影,然後她看到他落寞地轉身向自己的窗口投來失意的目光,連忙躲在牆後摸着慌亂的心跳。過了很久,其實只是幾分鐘,她才小心翼翼地透過窗簾縫隙再次望向他剛剛出現的地方。地上已空無一人,她這才撒開緊緊攥着的窗簾布,整個人徹底鬆散下來。

她又躺在他今晚躺過的地方,緩緩合上了眼,把眼底的黯然遮住,隱匿在這昏暗無邊的夜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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