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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拉麪

週末,林薔擠上駛往縣城的大巴車回家了。大學畢業留在省城工作後,林薔每個月都要回家一次看望奶奶。一是關注奶奶的身體健康狀況,二是順便置辦點生活用品,填補下冰箱,再留下點生活費。

這個月提前回來了,因爲趕上了一個特殊的日子。

五月第二個星期天是母親節。花店門口早就擺上了各種顏色鮮豔的康乃馨,彩色的紙紮成一束一束,溫馨而典雅。

這個節日,對於林薔來說沒有什麼太大意義。她雖有母親,卻早已與母親分別多年。現在她的母親也不需要她來爲自己過母親節了,因爲她早就有了另外一個孩子。

而這一天,林薔還是會爲世界上另一位母親——她的奶奶,過這個節日。替她在天堂的爸爸爲他的母親慶祝這個專屬於母親的節日。

幸好還有奶奶在,才讓林薔感到自己也是被需要的,是個有用的人,不是可有可無、多餘的人。而她也需要奶奶,需要一個親人,需要一個彼此牽掛的人,讓她無論走到哪裏都有處可歸,讓她在這個世界上不至於太孤單。她無法想象如果有一天奶奶也走了,她一個人該如何面對那無邊無際的孤獨,又該如何繼續生活下去。

星期天上午,趁着出去採購洗滌用品的空,林薔特地到花店選了一大束粉紅色的康乃馨喜氣洋洋地抱着回家了。美麗端莊的花朵散發着清幽濃郁的香氣,令人心曠神怡。

奶奶董成蘭一看到這麼大一捧花,不免心疼起來,自然是勤儉節約慣了,怕浪費錢。心疼歸心疼,其實心裏還是美滋滋的。

打從林薔十歲起,偌大的房子裏面就只剩她們祖孫兩個相依爲命。董成蘭含辛茹苦把孫女林薔養育成人,培養成才。而孫女也不負重望,大學畢業後在省城擁有了一份不錯的事業。自己的一片苦心總算沒有白費,還可以說是功德圓滿。又兼經常能在電視上看到出自孫女之手的廣告片,惹得左鄰右舍羨慕不已,董成蘭更是引以爲傲。

一切志得意滿,就只有一點心病未除,那就是孫女的終身大事了。

所以林薔剛進門還沒五分鐘,董成蘭又開始念催婚經了。

“前幾天,鄰居黃奶奶家的孫女,就是小時候和你一起玩兒的盼盼姐姐,她也回來了,生了一對雙胞胎,白白胖胖可喜人了!”

“奶奶,你糊塗了吧,盼盼比我小兩歲,是妹妹。”林薔一邊把一支剪好枝葉的康乃馨插進花瓶裏一邊隨口說道。

“哦,她比你小啊?那你今年多大了?”

林薔停下手裏的動作,不滿道:“奶奶,你過分了啊,怎麼把我年齡都忘了?十月五號過完生日我就二十八了呀!”

“你都二十八了呀!我聽人家說,現在二十五歲以上就是剩女了,還有什麼‘剩鬥士’、‘鬥戰勝佛’之類的說法,你屬於什麼?”

林薔這下明白了,自己的奶奶這哪是忘了她的年齡,是催她找對象呢!同時也由衷地佩服自己的奶奶,真不愧是有着三十年豐富教學經驗的小學老師,雖然不在編,邏輯思維能力真是滴水不漏,循循善誘,自己不知不覺就掉進了坑裏。

林薔只好哭笑不得地說道:“我是‘必剩客’,披薩餅!誒,奶奶,要不今天中午咱們點個披薩喫吧,可好吃了,有新奧爾良雞肉的,有鮮香培根的,還有香勁牛肉的……”

“打住!我不喫披薩餅,有你這個‘必剩客’就夠我喫的了,還喫披薩餅!”董成蘭沒好氣地瞥了林薔一眼,又自怨自艾道:“唉,是不是當初我對你的管教太嚴格了?人家盼盼就是先和男朋友同居懷上以後才結的婚,不也過得挺好的嘛。時代不一樣了,也許沒有必要再墨守陳規了。當初,你跟盛開那麼要好,要是……”

董成蘭偷眼瞄瞄林薔臉色,只見她低着頭把一支花莖剪得快禿了,還在剪,知道她又走心了,便沒再繼續說下去。

林薔卻突然問道:“奶奶,那你現在還怪我媽媽嗎?她勾引我爸爸,拐跑我爸爸,使他寧肯跟你們決裂也要堅持和她在一起,還未婚先孕有了我,讓你和爺爺在親戚朋友鄰居同事面前丟臉擡不起頭來。”

董成蘭顯然吃了一驚,沒想到林薔會突然問這個禁忌問題。她從來都不喜歡林薔的媽媽,儘管後來她和林薔的爺爺迫於無奈接受了這個兒媳婦,這個兒媳婦還給他們生下了聰明可愛的孫女,也勤儉持家孝順公婆。但她就是不喜歡她,第一印象先入爲主,根深蒂固,因爲這個兒媳婦和他們兒子一樣,都是唱戲的戲子。兒子違揹他們的意願非要追求自己的戲曲愛好也就罷了,還要再找一個下九流的戲子爲妻,是可忍孰不可忍了。再加上後來她又勾引得自己兒子大逆不道離家出走,還不知廉恥未婚先孕,所以董成蘭對她就更是深惡痛絕了。從林薔的媽媽進門,直到離開這個家,董成蘭也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

董成蘭的臉色變了又變,看不出是什麼情緒,過了一會兒說道:“我和她之間的恩怨是我們之間的事,我怪她不只是因爲她勾引你爸爸、拐跑你爸爸、未婚先孕讓我們丟臉,更是因爲她走了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看過你,對你不聞不問,不管不顧,無情無義。牛羊尚知舐犢情深,她簡直……連畜牲都不如!”頓了一頓又罵了一句:“戲子無情!”

林薔聽到奶奶對自己媽媽這樣的評價,心裏說不出什麼滋味,只覺得心裏冷冷的,像是一個人衣衫單薄站在冰天雪地那般孤冷。

她畜牲不如,那我又是什麼?

祖孫倆談話不歡而散。下午林薔就要返回省城了,臨走前又反覆叮囑奶奶好好保重身體,有什麼事及時給她打電話。董成蘭說不用她擔心,現在自己身體很好,沒事跳跳廣場舞打打牌可開心了,還有那麼多老鄰居照顧着,沒事兒,讓她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別總懷念過去,該往前走就往前走。

林薔明白奶奶的意思。要說這個世界上有哪個人對她最好,一心一意用自己的全部來愛她,就算到了世界末日也會把最後一口喫的給她,那一定是奶奶。就算偶爾祖孫兩個也會鬧彆扭,對待某些事情會有分歧,但很快也就和好了,比牀頭打架牀尾和的夫妻還沒有隔夜仇。

於是林薔像第一次離開家去省城上大學時候那樣抱了抱奶奶,然後再次踏上通往省城的路。

九年了,她在這條路上往返了無數次,不知道買過多少張車票,浪費了多少時間。不是沒想過把奶奶接來省城和她一起生活,只是奶奶不願意離開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那麼多的親朋好友街坊鄰居都在那裏,一輩子的羈絆全在那裏,自己走了就像一隻鳥飛到了羊羣當中,沒有自己的同類活着太寂寞了。那麼她自己回縣城呢?也想過,但是除了無法放棄現如今好不容易在省城打拼下的事業外,還有一個讓她放不下的,就是那個人。當初她也是爲了那個人才選擇來省城讀大學,只爲了在想她的時候能看她一眼。

如果,當年沒有執意來省城上大學,沒有和盛開分開,他們的結局會不一樣的吧?

如果,當年真的和盛開突破了最後一層禁忌,赤誠相見了,那麼結局會有不同嗎?

林薔不敢繼續往下想了,想得再多也只是如果,永遠回不去的如果,實現不了的如果。想的多了只會讓自己把好不容易纔認命的悔恨重新喚醒,再經歷一遍那暗無天日的痛苦折磨。

好在縣城離省城並不遠,兩個小時以後,林薔便回到了省城的家中。到家後,先洗了個澡,把一路上的燥熱和汗水沖掉,然後清清爽爽地投入她一個人獨享的雙人大牀寬闊柔軟的懷抱中,想睡它個昏天暗地,可是躺在牀上卻怎麼也睡不着。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那個人,輾轉反側了幾十個回合,最後還是決定去看看那個人,那個在她七歲時就離開了她,再也沒回去看過她的人。

夜幕已經悄悄降臨,溫馨柔和的萬家燈火和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重新把城市點亮。林薔騎着單車來到五洲湖公園。

五洲湖公園裏的湖,五年以前還只是個不大不小的水坑,周圍也只是一片城中村式的自建低矮樓房。後來城市規劃建設,市中心整體北移,輻射到了這片區域,惠澤了那個水坑,使其成爲了今天風光秀麗,遊人如織的旅遊景點和市民休閒健身的場所。周圍的破舊民房,也變成了一座座高樓大廈,拔地而起。

公園緊鄰大道,一進入便是一片寬闊的廣場。廣場上人很多,有跳廣場舞、街舞、鬼步舞的,有溜旱冰的,有玩滑板的,還有吊嗓子的票友。不管男女老幼,皆樂在其中。

林薔找了個石凳坐了下來,正對着一個跳廣場舞的隊伍。領隊的是個五十歲上下的中年女子,雖然現在皮膚鬆弛有了很深的皺紋,但從五官輪廓還是可以看得出,她年輕時候一定是個美人。她也沒有大多數中年婦女的游泳圈、富貴包,背還是挺得直直的,腰也很軟。如果這時候旁邊有個細心的人,不難看出這個領舞的中年女人和坐在石凳上正在看着她跳舞的年輕女子眉眼之間很是相似。

一首歌跳完了,中場休息,領舞女人正和其他舞友們交流動作要領,這時一個大學生模樣的女孩子跑了過來,先熱情地招呼了一圈阿姨們,然後摟着領舞女人的胳膊就往一邊走,身子還扭麻花似的撒着嬌。領舞女人先是責備了幾句,然後笑眯眯地給女孩兒整理吹亂的頭髮。一看就是一對感情很好的母女,女兒和母親長得很像,身材也細細長長,很是俊俏。

林薔忽然眼圈有點紅,轉過頭去,不再去看那對母女。過了一會兒,覺得有些餓了,於是便離開了五洲湖公園去覓食。

林薔又騎着單車晃悠到小喫街,找到大學時候經常喫的一家蘭州拉麪館,點了一份。小店裏人滿爲患,林薔只能和別人拼桌。以前經常坐在自己身邊的大學室友們如今都各奔東西,擡頭看到的再也不是熟悉的臉。

很快熱騰騰一碗細如銀絲的拉麪端了上來,熟悉的味道,立馬勾起了食慾。林薔從小就喜歡喫拉麪,以前上學的時候,輕輕鬆鬆能喫一大碗麪不在話下,現在不長身體了,食量減退只能喫一小碗了。

以前每當林薔和盛開一起去喫拉麪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通常都是點一大一小兩碗麪。面煮好後,服務員自然而然地把大碗端給盛開,小碗給林薔。男生比女生飯量大,自然要喫大碗,這是一般人的慣性思維嘛。可是,萬事萬物總有個特例,比如他們兩個。等服務員走了以後,盛開就會悄悄地把兩個碗調換位置,然後一臉寵溺地看着林薔把一大碗麪吞進肚裏,自己只能委屈巴巴地喫個小半飽。這樣做倒不是因爲不捨得點兩個大碗,大碗和小碗只差一塊錢而已,而是因爲如果點兩個大碗的話,那麼人家就會發現林薔這個女生竟然和男生飯量一樣大,太丟人了。所以爲了顧全女朋友的淑女形象,盛開只能選擇委屈自己的肚子了。

想起這件事,林薔又不知不覺地笑了。現在她不用再隱瞞自己的飯量只吃一小碗就夠了。可是,誰來陪她一起喫那個大碗呢?忽然一種寂寥的感覺襲上心頭,看看周圍一起愉快用餐的情侶、夫妻,再看看形單影隻的自己,她忍不住想是不是真該往前走一步了。

她猶豫再三,最後鼓足勇氣給慕辰風發了個短信:辰風,你喜歡喫拉麪嗎?

慕辰風很快打過電話來:“你在喫拉麪嗎?一個人?”

林薔“嗯”了一聲。

“拉麪這個東西吧,我沒怎麼喫過,怎麼說呢,沒什麼營養,味道還有點怪怪的。不過你要是喜歡喫呢,那我就陪你一起喫。”頓了一下他又接着說道:“不過今天不行了,我媽不讓我走,說必須陪她過節,否則不認我這個兒子了。唉,真是拿她沒辦法。”

聽完慕辰風的話,林薔心裏有些些失落,又有點點心酸,但她有什麼理由攔着別人母慈子孝呢?於是豁達地說道:“沒事,我就是隨口一問,喫完飯我就回家睡覺了,明天還上班呢,你好好陪你媽媽過節吧。”

掛了電話,林薔卻再也沒有胃口繼續喫飯了,結果一小碗麪還剩下了半碗,結了帳就心情鬱郁地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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