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好處

興許是和許奈他們接觸較多，再加上肖野跟誰都熟的性子。

班裏開始出現了一些流言蜚語。

大家都熟知林鈺和程錯的關係。

但肖野見着亦夕就女神女神地喊，許奈時不時還會和她搭一搭話。

不少人會猜測。

亦夕和許奈會不會……在一起了？

可這兩個人。看起來就好像處不上一塊兒去。

課間，班上幾個安分守己的女生圍着亦夕說着。

“亦夕。你還是別跟許奈那些人走太近。”蔣佳雯神祕兮兮地說。

亦夕不置可否。安靜地聽她們講。

“對啊對啊。”周圍的女生附和着。

蔣佳雯又道說緣由。

“許奈那羣人天天翹課去網吧，動不動就打架。他們那些人女朋友一天換一個。”

“而且還有人看見他們帶我們年級的女生去開房。”

周圍的女生驚訝極了。

“誰啊誰啊。幾班的啊？”有人問。

聽到這裏，亦夕就沒有再聽下去。她從座位上起身，走出了教室。

“誒？亦夕。”

其實蔣佳雯不需要有那些顧慮。她跟許奈不是一條路的人。自然也走不到一起。

至於那些八卦的事，真實性誰也說不準。人云亦云不是她的風格。

她不關心，也不想參與這類話題。

“亦夕。”簡林叫住亦夕。

她轉身。

“下週國旗下演講的內容我們再對一下吧。”

亦夕點了點頭，“好。”

……

“誒我說。奈爺。”萬途湊近許奈。

許奈背靠椅子，兩腿隨意交疊。他眯了眯眼，沒有多餘的動作。

“你真談上那高二的了？”他敲了敲桌。

他一挑眉，沒回答。

肖野笑着幫他回答，“女神可沒那麼好追。”

萬途：“？”

“奈爺追那女的？”萬途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位爺可從不近女色，之前想跟他談戀愛的女生都被他成功“勸退”。

萬途追問，“那女的除了好看有什麼特別的？”

“這我可不知道。”肖野含着笑將目光移向許奈。

許奈扯了扯嘴角，“說一兩句還沒完沒了了。”

他低下頭繼續玩手機。

“來這兒還玩手機就太不懂得享樂了。”萬途句裏滿是內涵。

肖野推了他一把，“得了。你自個兒去享樂吧。順便給我物色倆。”

“一定。”

萬途樂呵呵地拉着一個女人就摟上人家腰。

“德行。”許奈冷哼了聲。

肖野勾着許奈的肩，“奈爺。什麼時候把女神追到。”

許奈看着他，忽而笑了，順着他說，“怎麼？追到了你是不是還得給老子放兩串鞭炮？”

“別說兩串。兩百串我都給你放。”他極爲認真。

許奈懶得跟他貧下去，“趕緊滾。”

“嘖。還沒發現。你身上什麼味兒。”

“你不會追個人，還變娘了吧。”

許奈身上穿的是亦夕那天弄髒的那件外套。

“你管老子？”許奈踹了他一腳。

肖野：“……”

“喂。秋秋啊……”任淑儀接起電話。

“許奈那臭小子不在家。”她頓了頓，“什麼？他不接你電話。”

“好小子，等他回來阿姨幫你收拾他。”

電話另一側的林秋秋對着任淑儀撒嬌。

任淑儀也拿她當親生女兒般對待。

“任姨。過段時間我想來找許奈玩。”林秋秋猶豫了一下才開口。

“好啊。沒問題。”任淑儀又想了想，“這臭小子天天人都跑沒影，讓他好好帶你走走。”

林秋秋激動地點了點頭，“好！”

掛斷電話，林秋秋坐在牀上，發起了呆。

她和許奈已經太久沒有像兒時那樣相處了。

“秋秋。”門外傳來男人的聲音。

林秋秋回過神，“進…進來吧。哥哥。”

林潮聲端了杯熱牛奶進來，“張姨給你熱的牛奶，趁熱喝。”

“謝謝哥哥！”她心情很好。

林潮聲看向她，自己這個呆瓜妹妹就差沒把“我今天特別高興，賞你一個好臉色”寫在臉上。

“什麼事兒這麼高興。”他隨口一問。

“過段時間許奈要帶我出去玩。”說着還哼起了小曲兒。

林潮聲臉色一沉，語氣冷了八百個度。

“不準去。”

林秋秋瞪大雙眼，“憑什麼！”

“讓你不準去，你就是不準去。”林潮聲轉身就走。

“你憑什麼管我？！”林秋秋歇斯底里地大喊。

林潮聲劍眉一皺，“就憑我是你哥哥。”

“我不要。”林秋秋背過身去，不看林潮聲。

“先不說我同不同意，爸媽會允許你出去找他麼？”

他輕嘆了一口氣，“秋秋。聽話點兒。”

林秋秋沒有回答他。

林潮聲也沒多說什麼，退出了房間。

……

“我能帶她去哪兒玩。”許奈吊兒郎當地說。

任淑儀說教着他。

“你小子。天天人也不見一個。帶她走走怎麼就不行了？”

許奈很隨意的嗯了一聲，掛斷電話。

“她肯跟我一塊兒，她父母呢。”他低聲自嘲，扯了扯嘴角。

他回到酒吧，坐在之前的位置，眼眸中有些複雜的情緒。

“聽說週五有個什麼玩意兒的藝術節。”肖野靠過來。

許奈沒接他的茬，“少他媽靠老子這麼近。”

“切。”肖野也沒再多說。

禮德開放的興趣社團很多。

亦夕當時就加入了小提琴社團。

她很早就開始在學小提琴。

沈媚很喜歡她拉小提琴，覺得培養女兒的音樂素養也很好。

一學就是好幾年。

禮德的音樂室裏，少女坐在方形椅子上，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打在少女臉上。

她的目光始終落在一處，下巴擱在小提琴上，拉動琴絃。

美妙悠緩的旋律響起。

伴着鋼琴聲。

簡林坐在一邊，彈奏着鋼琴。

一個星期前。簡林就找到亦夕請求她幫個忙。

“有一個舞蹈節目需要的音樂需要鋼琴和小提琴演奏，想請你幫個忙。”簡林誠懇地說。

亦夕頓了一下，答應了。

美妙的旋律突然停下，亦夕蹙了一下眉。

“你有個音彈錯了。”

簡林立馬站起來，像是個認錯的小孩子。

“不好意思。”

“她什麼時候來。”亦夕指的是跳舞的女孩。

簡林摸了摸琴鍵，“應該快了。”

話音剛落，音樂室的門被推開。

“不好意思呀我來晚了。”

女孩的聲音落入耳。

亦夕沒有廢話，“合一遍吧。”

“好。”

藝術節如期而至。

演出廳裏面較暗，擠滿了人，林鈺和阮意坐在了較爲靠前的位置。

“尊敬的校領導，親愛的同學們。大家下午好！”

主持人的聲音響徹整個演出廳。

瞬間，整個大廳內滿是掌聲。

然後就是繁瑣的介紹。介紹完了，第一個上場的是雙人合唱。

音樂響起，帶動了多少人的dna。

“closemyeyesandfeelyoumind”

“timehaspassed，lwalklikeashadow”

溫文爾雅的開場。

這首歌在那幾年真是無比風靡。

第一個節目就如此燃，同學們像是被打了雞血。

漸至高潮。同學們都跟唱起來。

“tonightlfeelclosetoyou

youopenmydoorandlighttheskyabove”

坐在最前座的領導，見此景，不禁感嘆。這就是青春啊。

是啊，這就是學生們寶貴而又短暫的青春。

一句“lwishwecouldstayforeverasone”完美收場。

獲得了全場的掌聲。

阮意來的時候帶了本子和筆，她怕太無聊。

節目結束，她的本子上多了一句話。

——“don‘‘tbeafraid，justbeyourself”

……

十二班的人差不多都去看藝術節表演了。

許奈靠着椅子，玩手機。

“還不走？”肖野看他。“難得藝術節。”

“不去。”

此時此刻，演出廳的尖叫歡呼聲都傳到教室來。

許奈突然起身。

肖野回頭看他，“要去？”

許奈不置可否。

“別他媽擋路。”

許奈和肖野到演出廳的時候，一個節目快要開始。

主持人在報幕。

“接下來的一套節目結合鋼琴和小提琴兩大樂器的美妙旋律帶來的舞蹈。”

“——春天奏鳴曲。有請。”

亦夕，簡林，路窕依次登場。

路窕穿了件青綠色的裙子，畫了一個十分精緻的妝，好看極了。

亦夕穿了一件簡約的白裙，搭配白鞋。她沒有扎馬尾，黑髮過肩，有種別樣的氣質，妥妥行走的月亮。

簡林穿得帥氣，藏藍色的西裝，黑框眼鏡顯得幾分成熟。

臺下有人說。“這叫什麼？顏值組。”

悠揚動聽的旋律在所有人的耳邊響起。

小提琴是主，鋼琴爲輔。

音樂明快而又甜美，青春活潑，充滿着屬於春天的朝氣。

再看路窕，她的舞蹈柔，而又有力。

這是一場視覺與聽覺的盛宴。

原本低頭看手機的許奈也擡起頭來。

然後他看見。

她坐在三角椅上，聚光燈打在少女身上。

她似玉脂般潔白無瑕的臉，一雙明亮的眼，帶有一點兒水光的脣。

她將小提琴放在肩上，下巴擱在小提琴上，拉動着每個動人的旋律。

許奈勾了勾脣，還真是沒讓他失望。

春天奏鳴曲麼。

她，不就是春天。

肖野也注意到臺上的亦夕。

“我操，女神強爆了。”他不由得說了一句國粹。

完美收尾。

三人起身致敬。

“誒誒，幫我問問跳舞那個同學是幾年幾班的。”有人說。

坐在肖野身邊的幾個狐朋狗友，拍了拍肖野。

“拉小提琴那女的，誰啊？”

肖野看了一眼許奈，眨了眨眼，然後回答，“高二的年一。”

“我去。太吊了。多才多藝啊這是。”

“有男朋友了嗎。野哥有聯繫方式嗎。”他們繼續問。

肖野壞笑一聲，“男朋友還沒。聯繫方式嘛……找你奈爺去。”

他們的目光又轉向許奈。

許奈一個臉色都懶得給，起身就走了。

此時此刻，禮德的表白牆上。

“拉小提琴那個女生，我的理想型。”

“跳舞的妹子聯繫方式推一下唄？”

還有一份，亦夕的“簡歷”。

“拉小提琴那個女生是高二一班的，叫亦夕，也是高二的年級第一。長得漂亮，成績優異，拿到禮德全額獎學金。據說，沒有男朋友。”

後臺。

亦夕將小提琴放在琴盒裏。

小提琴是她回疏理世紀拿的，沈媚和張榮昌那天不在。

她不想客套。

她已經很久沒有拉過小提琴了，打開琴盒，看着自己以前最喜歡的樂器。

她摸了摸琴絃，內心百味交雜。

今天演奏的是她很喜歡的。

貝多芬的f大調第五小提琴奏鳴曲作品24“春天”。

她是在一場春雨後學習的小提琴，沈媚和亦興明也是在一場春雨後離的婚。

她苦笑。

手機屏幕亮了。

【。發來一條消息】

她點開一看，什麼也沒有，許奈發了一個空格。

她發了一個問號。

不久，許奈回她。

。：晚上有空？喫個飯。

他言簡意明。

x：沒空。要上晚自習。

這次許奈直接發了一條語音過來。

亦夕點開語音，聽筒裏傳來許奈慵懶散漫的聲音。

“同學，騙人可就不對了。今天可沒晚自習。”

亦夕還沒回他，他又發了一條消息過來。

。：就當還我好處。

亦夕突然想起那晚少年用頑劣又散漫的語氣說着。

“我有什麼好處啊？”

她打下幾個字，發送。

簡林走進來，“亦夕，你還沒走啊？”

“馬上就走了。”她提上琴盒。

她從他身邊走過。

“那個……亦夕。”簡林突然出聲。

亦夕回頭看他。

簡林撓了撓頭，“放學過後一起去圖書館嗎？”

“不好意思。我有事。”她轉身離開。

禮德已經到了放學的點，亦夕回教室背上書包，下樓。

她看了一眼手機。

。：在哪兒？

她回覆他。

x：剛下樓。

。：校門口等你。

她沒回，鎖屏手機。

一出校門，她就看到他了。

他太惹眼了，禮德沒有幾個人敢不穿校服，他天天不穿。

他靠在禮德校門口旁的牆邊，低頭玩着手機。

亦夕抿了抿脣，走到他面前。

他這才擡眼看她。

她今天沒有化妝，只是擦了一點兒脣膏。

濃妝豔抹怎麼能算是春天。

他收起手機，“走吧。”

“去哪裏？”亦夕問。

許奈瞅了她一眼，“你想喫什麼？”

亦夕還沒回答，身後傳來簡林的聲音。

“亦夕！”他追上他們。

許奈和亦夕同時回頭。

很顯然，簡林不知道許奈跟亦夕一起的，他愣了一下。

隨即將手中的東西遞了出去。

“你的皮筋。”他說。

亦夕將目光落在簡林手上的皮筋上。

確實是她的皮筋，她記得她是將皮筋套在手腕上的。

什麼時候掉的都不知道。

“謝謝。”她接過皮筋。

許奈的目光掃了一眼兩人，輕蔑地笑了笑。

走了一段距離，他們還沒停下來。

禮德附近只有一家麪館味道還很不錯。

“麪館。去嗎？”許奈開口問。

亦夕點了點頭，“好。”

麪館內熱烘烘的，老闆非常熱情。

“喫點兒什麼？二位。”

許奈望她。

亦夕經常來這家麪館，她說。

“老闆，我要三鮮餛飩。不要蔥。”

老闆看了看她，認出她來了。“是你啊小姑娘。今天不上晚自習？”

“嗯。”她將目光轉向許奈。

“這位帥哥喫點什麼？”

許奈掃了一眼菜單，“牛肉麪。”

“好嘞。三鮮餛飩不要蔥，牛肉麪。”老闆喊着。

他們找到一桌坐下。亦夕將書包放下，琴盒放在椅子上。

“好學生。”

她擡頭。

“問你個事兒。”他用指尖敲了敲桌子。

亦夕看着他，安靜地聽着。

“在一個人背對着你的時候。攻擊他的哪一個部位才能夠讓他跪下。”

許奈知道她有多聰明。

亦夕正要回答他，“膕……”

腦海裏閃過一個畫面。

她一腳將陸惟踹倒。

她有些警惕性地擡眼看他，恰好撞上他的目光。

他眉眼帶笑，眼眸間卻有一種說不清的危險。

“膕窩。”他頑劣地笑了笑，“我答的對嗎？”

他一開始是想不到這方面的。

那天打陸惟的時候，他發現，陸惟的右腿膕窩是有傷的。

那個傷看起來很多年了。

踹狠一點兒，說不定整條腿都廢了。

其實正常情況下，踹一個人的膕窩最多讓人跪下。

不至於像那天晚上，陸惟直接整個人都趴倒在地上。

亦夕再使勁兒都不可能。

而亦夕那麼聰明，顯然是明白這個道理的。

她離陸惟最近，就算踢跪陸惟，陸惟也能夠起身。

許奈不一定會幫她。他憑什麼幫她。

而她踹倒陸惟過後，那副理所應當的表情只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被他捕捉到了。

所以，這一切都只能夠說明一個問題。

那就是——

亦夕知道陸惟右腿有傷。

這個好學生，確實挺讓人感興趣。

氣氛結冰。

這時，老闆端來餛飩和麪。

“謝謝。”亦夕說。

筷子在許奈這邊，他給亦夕遞了雙筷子。

亦夕很直白，“你想說什麼。”

“嗯？”許奈開始裝糊塗。

亦夕沒說話。

他話語間帶着笑，“想誇誇你。真厲害。”

完美繞過這個話題。

許奈無瑕去關心她跟陸惟什麼關係。

如果他真的想要人，他一定會讓她心甘情願。

“我喫好了。”亦夕放下筷子。

許奈頷首。

“老闆，多少錢？”亦夕問。

“小姑娘。那個小帥哥剛剛已經付過錢了。”

亦夕轉頭看他，後者悠悠閒閒地站在麪館門口。

她提上琴盒，背上書包。

“回家？”

亦夕點了點頭。

“送你。”許奈的聲音沉又穩。

他頓了一下，補充。“順路。”

亦夕沒拒絕，和他並排走。

天已經完全暗下來，道路兩旁的燈也亮起。

兩人走過杏陽巷。

亦夕看見了他們之前工作的奶茶店。

“喝奶茶嗎？”亦夕問。

她不愛欠別人。

許奈挑了挑眉，“走吧。”

走進奶茶店，店裏的裝修還是粉藍色色調。

店員是看起來應該是一個大學生。

“奧利奧芝士奶茶，全糖。”

“你呢？”

許奈不怎麼愛喝奶茶，隨意道，“跟你一樣。”

“好的，請稍等。”

許奈非常熟練地拉開椅子坐下。

亦夕沒有坐下。

她打開手機。有幾條未讀消息。

簡林高二（1）班：你跟許奈……？

她知道他想問什麼。

許奈的目光恰巧落在她的手機上，她回答。

——朋友。

朋友麼？

那也夠了，光是靠近月亮就已經夠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