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感知

月考成績很快便出來。

亦夕喫完午飯回到教室。

“成績下來了，你知道嗎？”林鈺挽着她的手，臉上的欣喜藏不住。

亦夕嗯了一聲，“我知道。”

林鈺看起來有些激動，應該是考好了，音量都變大了。有不少不知情的同學看向這邊。

亦夕還沒來得及去看公告欄，她只是問了一句，“還是第一嗎？”

“當然了。不僅是全校第一，還是幾個聯考學校的第一。”林鈺看起來比她本人還要高興自豪。

亦夕平靜道，“多少分？”

“718分！！！”林鈺差點就叫出來了。

718分。在她的預估範圍內。看起來數學考的那道選修最後一個答案她算對了。

“我剛剛去看了公告欄。”林鈺壓低了音量，“第二名。698。”

亦夕沒明白她什麼意思，反應遲鈍地說了一聲，“考得很好啊……”

此時禮德中學的官網上發佈了一條帖子，並附上一張圖片。

“以下是月考成績。亦夕同學以718分高分穩居第一名。第二名簡林698分，第三名段萍6955分……”

這別說高二的了。高三的看到這條帖子都傻了。

第一名和第二名差了20分。

衆所周知，別說1分，就哪怕是05分都能夠壓垮多少人。

不少人在這條帖子下評論。

“這也……太可怕了吧。總分750，她考了718。”

“新消息，不止是禮德第一，還是幾個聯考學校的第一。”

“……數學148。我跪了。［抱拳］”

“不懂就問。是前段時間那個很颯的姐姐嗎？”

程錯專門去看了公告欄，搜找林鈺的名字。

658分。進步了。

“臥槽，女神吊啊。”肖野在一邊出聲，“知道她是第一，沒想到怒甩第二名20分。”

許奈瞅了一眼，嘖，小姑娘還挺厲害。

“你女朋友呢？”程錯轉身問肖野。

肖野含糊回答。“她啊……”目光在公告欄上搜尋。

“660。”

“才660分。”班主任推了推眼鏡，嚴肅道，“你是在持續下降啊。”

阮意垂着頭，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倒是想看看你到底想降到哪裏去。”

“林鈺。和你玩得好的。人家這次都進步了。658。”班主任敲了敲桌子，“以前你們的差距可是四五十分。”

“現在只有兩分了。都成班級倒數了。”

“阮意。你是不是該認真調整一下自己了？”班主任露出失望之色，讓她回去。

體育課。

高三（12）班的體育老師跟高二（1）班的體育老師熟得不能再熟。

現在兩個班同堂體育課都是在一起上，所以班裏藉着體育課談戀愛的越來越多。

李洪前幾天在網上看到一種新的鍛鍊體能的方式。

迫不及待就要在自己的學生上“實驗”。

李洪扯着嗓子喊，“大家兩兩組隊。揹着彼此走一圈。一個人走完了再換另一個人。”

“老李頭又從哪兒學來的損招啊？”抱怨聲連連。

12班的老師也跟着喊，“你們跟學弟學妹一樣。”

“老高，能不能別做克隆羊啊？真服了。”

可以看出來，同學們非常高興。

“張鵠宇，咱們班多少人？”李洪有些記不清。

“老李，五十一個人。還有一個人不能組隊。”張鵠宇雖然埋怨，但是面上還是畢恭畢敬。

在兩位老師下達兩兩組隊的“命令”時，同學們就已經“兩兩”化了。

1班有一個人沒有搭檔，12班也是。

其實亦夕可以跟阮意，林鈺她們一起，三個人組隊，但是，能和12班的人剛好組成一隊。

在看清12班的人時，她扭頭問李洪，“我能和她們一組嗎？”

她們。林鈺和阮意。

畢竟男女互背這種事，未免有點兒不合適。

“可是12班的同學沒有搭檔。”李洪歪着頭，用商量的語氣跟她說，“要不然讓他背兩圈。男孩子嘛，精力旺盛。”

12班的老師插了個話，“上次也是你們倆吧？老對頭了。就當可憐可憐那小子？”

亦夕：“……”

她根本不是那個意思啊。

許奈低下頭，笑出聲，聲音很沉，氣息有些不穩，帶着幾分笑意，附和道。

“是啊。就當可憐可憐我。”

亦夕：“……”

嚴晴：“怎麼突然覺得大魔王笑起來有點帥。”

其餘人：“你不覺得很好瞌麼。”

李洪：“你們都愣在那裏幹嘛？準備好了就開始。”

所有人都揹着自己的搭檔出發。除了許奈和亦夕。

有人還沒走幾步就開始抱怨，“你好他媽重，讓你平時少喫點。”

許奈走到亦夕的面前，笑意直達眼底，“多指教？”

他背過身，半蹲，微微俯身。

亦夕只好慢吞吞地上了他的背，雙手圈着他的脖子，保持着一定的距離。

她儘量讓自己不要貼着他的背。但這樣許奈很容易重心不穩。

許奈雙手擡着她的腿，繞過腿窩，控制着平衡，將她背起來。

她輕，揹她完全不費力。

因爲是近距離接觸，所以許奈感受得到，她的身體緊繃着。

“放鬆點兒。”他有點無奈，他又不會吃了她。

一陣風吹過來，亦夕的鼻間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有點好聞的菸草味，還有男性荷爾蒙的氣味。

這種感覺很奇怪。她突然覺得有點兒心虛。

就好像是她和許奈談戀愛談到衆所周知的地步了。

然後事實上，貌似也是這樣。

許奈揹着她走得不算快，但也追上了肖野。

肖野正吐槽着許奈“見色忘友”。

是的，見色忘友。

許奈怎麼可能是剩下的那個。

12班也不是沒有喜歡許奈的女生。

在衆人的眼中，許奈就是在明目張膽的和亦夕談戀愛。

“豬八戒背媳婦兒啊。”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

亦夕感覺到有一點羞恥，身體動了一下，許奈有點不穩。

許奈有些急促，說話語氣故意放的狠厲些，“別動啊。等會兒把你摔下來。”

亦夕的手跟沒骨頭似的搭在許奈的肩上，上半身與許奈的後背有點兒距離。

許奈使壞似的突然加快速度。

亦夕沒怎麼注意，軟糯糯的“呀”了一聲。

在慣性的作用下，亦夕的上半身向前傾，身體緊緊地貼在許奈的後背上，雙手不自知地圈上他的脖子。

許奈還沒來得及反應她的柔軟緊貼在他的背上帶來的觸覺。

那種刺激感徹底將他的後尾椎給酥麻。

像是特效裏的慢動作。下一秒。少女溼軟的脣觸到他的耳骨。帶着一股說不上來的香味。

好軟。

他大腦內緊繃着的一根弦，斷了。

這也他媽，太刺激了。

上下夾擊，他感覺自己要炸了。

本來只真是想逗逗她。

亦夕也愣了片刻。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事。

耳朵染上了紅，心彷彿要跳出身體。她拉開和許奈的距離。

沉默了半晌，亦夕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先放我下來。”

從其他人的角度來看，他們只是貼在了一起，並沒有別的。

這一圈的最後50m，他們是走過來的。

李洪將一切看在眼裏，指着兩個人，樂呵呵地跟旁邊的老師說。

“他們倆還挺配的。”

？體育老師帶頭瞌cp。

旁邊的女老師問，“怎麼就配了？”

如果說從外表上來看，他們完全就不是一類的。

亦夕漂亮到讓人豔羨，帶有孤傲的氣質，生人勿近，無人可親。

而許奈，他不是成熟穩重的帥氣，而像是那種意氣用事，狂妄得不可一世的痞。就像是北方最凜冽的寒風。

客觀上來講，亦夕那樣的，以後的伴侶。應該是西裝皮革，有學識教養，渾身散發着人格崇高魅力的高嶺之花。

而眼前的這兩個人，應該很難了解，進入彼此的世界。

李洪也沒接女老師的話，未來誰說得準。

這也只是一種感覺，感覺他們以後會有交集。

李洪是個很開明的老師。

他有一個和亦夕差不多大的女兒。女兒總是調皮搗蛋，讓他操碎了心。

在某一天，他知道女兒談了戀愛，他也沒有立刻找女兒對峙。他選擇尊重女兒的想法，保護她的隱私。

但是女兒同樣也大了，需要對自己負責，有些事也不能太過火。

妻子和女兒更好溝通，畢竟女人更懂女人。

後來他明白了。這個年齡階段的學生有談戀愛的想法未免太過正常。

少年時光太短，就那麼幾年。刻骨銘心的戀情之上也可以是耀眼奪目的成績。

但這前提在於你有一個清醒的頭腦。

知道該幹什麼不該幹什麼。

他是一個體育老師，教育方面也有人問過他。

“女兒的成績差怎麼辦？”

在他看來。

差要分兩種，一種是有能力而不用心。這一種差就可以適當給予一些壓力。

而另一種差，就是天資的問題。這一種沒有辦法，不是讀書的料，也不能逼他們。

他一直認爲，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畢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但他也同樣告訴女兒，讀書一定是最好的出路。

李洪回過神，看着他們，“你們還有一圈。”

見亦夕沒說話，許奈開口。

“休息一下，成嗎？老師。”

李洪笑了笑，“成成成。”

亦夕站在原地，沉默。

肖野走過來也要注意，李洪皺了皺眉，“前一輪是人家揹你，你累什麼？”

被李洪趕鴨子似的趕回跑道前。

肖野：“我說，真是便宜你了。揹我女神。”

“不過值不值啊？走兩圈。”

許奈的聲音不大不小落進亦夕的耳裏。

“應該說是老子賺了，她不值纔是。”

她不值纔是，佔了她的便宜，是他賺了，所以兩圈太值了。

亦夕表現的非常平靜，但是她確定，在那一瞬，聽見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很大聲。

其實亦夕也覺得沒什麼的，生理反應倒顯得莫名其妙。

很奇怪。許奈說不上討厭，他們之間也夠不上朋友。

在此之外，不該摻雜任何感情。

但是就是在剛剛那一瞬，有了別的不一樣的感情。

這個認知，連亦夕自己都不知道。

她有些刻意地不去在意許奈那邊的舉動，直到許奈走到她的面前。

這一圈，許奈走得很慢，慢到亦夕覺得自己能夠細數跑道邊的草坪中有多少根草。

像是怕再次佔到她便宜。

畢竟這種事，來一次就夠了，第二次就有點過了。

那一個下午的陽光格外燦爛。

風沒有吹來燥熱，留下的只有兩人的呼吸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