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掩藏

興許是亦夕說的話不符合她平時十分注重私人獨立空間和淡然自若的性格。

葉羣聽到都愣了一下。

李若欣是自己走下來的，所有人都圍在李若欣的身邊，安慰關心她。

亦夕在嘈雜中離開，樓下的人也紛紛散去。

“好了好了。別吵了，這節課自習。”數學老師拍了拍手示意安靜。

教室裏還有幾個不明白的。

“怎麼回事啊？”

“誰勸下來的啊？”

林鈺聽煩了，“別問。別管。”

“喲。”

肖野嘖了一聲，看向周也，“外面吵吵你也吵吵？”

“貴校讓我大開眼界了。”周也扯了扯禮德的校服拉鍊。

校服是程錯的，並不合身，大了一點。

肖野沒那心思管那些事，只當是看個熱鬧，還打趣周也。

“可不。聽說你來，熱鬧熱鬧。”

旁邊剛回教室的兩個女生還在談論着這件事。

“那女的跳樓因爲啥？”

“承受不住網絡上語言攻擊啊，那女生挺慘的。”

“那個叫亦夕的。不會真以爲自己很帥吧。硬出風頭。”

聽到這裏，肖野餘光明顯瞅見，許奈趴在桌子上的頭在幾秒後，稍微擡起來了些。

肖野就知道，某人肯定沉不住氣。他今天就偏不把飯喂到他嘴邊。

直到。許奈使勁兒地踹了一下肖野的椅子。肖野整個人重心不穩，差點摔。

“我湊。”肖野第一句話就是髒話，“你他媽自己去問。”

周也挺愛煽風點火的，“那你幹什麼用的？”

“喫白乾飯的。”肖野悠悠道，理所應當一點也沒不好意思。

聽完所有的事兒，許奈沉聲坐着，看不出任何情緒。

“能讓他格外關注的可還真稀奇。”周也問。“那女的很漂亮麼？”

肖野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很漂亮。”

亦夕漂亮嗎？漂亮。

但許奈看到的，可不止漂亮。

事情很快氣息下來了，只有少數沒有良心的人在跟風。

週五晚自習，亦夕收到了劉婷婷的消息：有的有的。

她又急忙補充了一句：鹽中旁邊的藍光咖啡廳嗎？

話語間不難看出有一份欣喜。

x：嗯。

晚自習下課鈴聲剛響，眼前突然就一片漆黑。

原本安靜的校園嘈雜了起來。

“停電了？這是夏天啊喂。沒有空調和風扇我怎麼續命。”

“還好這周我回家。”

天是黑的，眼前也是黑的。稍微遠距離就看不清東西。

住校的打着小電燈回宿舍。同學們紛紛消失在黑暗中。

亦夕剛從廁所出來，洗了個手就停電了。

她憑着記憶走回教室。

她的作業很早就做完了，東西也沒什麼要收拾的。所以她背上書包，在抽屜裏摸到手機就出教室門。

一班的教室旁邊就是樓梯口，她出門左轉，摸出手機想要打開手電筒。

由於沒看路加上天黑停電啥也看不見，她在樓梯口撞到了一個人。

那人被撞了悶哼了一聲，不耐煩的“嘖”，亦夕下意識地道歉。

然後。面前傳來了一陣清晰的低笑。

“老子不該說你愛撞我。”

“應該是愛我。”

這輕浮的話語，這戲謔的語調，還有那一股子慵懶勁兒。

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

她沒管許奈一點兒也不着調的話，打開手機的手電筒。

手電筒的光灑在樓道里，並不明亮，但起碼能看清路。

“借個光唄好學生。”許奈莫名其妙道。

亦夕：“？”

他看起來心情很好，“摔殘了廢了你可扶不起來我。”

亦夕：“……”

確實。扶不起。

許奈這個人說話做事，就算看起來有請求意味，但他的行動永遠都是那麼蠻橫無理。

他做什麼，從來都是不容別人拒絕的。

亦夕有時候也招架不住，所以她索性就不招架，任他去。

亦夕睡得晚，所以週六她十點才醒。

中午她吃了點速食就出門了。出門的時候才十二點半。

她也不是很急，在頤園前面的公園走了走纔去的咖啡廳。

今天的天氣可以說是很舒服了。不熱也不冷。

公園算不上大，裏面有恩恩愛愛的夫妻帶着小孩兒一起午後散步。還有小年輕早早出門遛狗。

一個小男孩兒的氣球被風吹走了，小孩子跟着氣球跑，大人又跟着小孩子跑。

那場景要多歡樂有多歡樂。

亦夕一伸手就拉住了氣球繩子，蹲下身，將氣球還給小男孩兒。

“謝謝姐姐！”小男孩很有禮貌的道謝，一個勁兒的嘿嘿嘿地笑。

亦夕看着這張小臉兒，突然想起了之前給她送書的小糯米糰子。

眉眼彎彎的，臉蛋通紅得可愛，笑起來能夠感化人。

小男孩兒的父母跟過來，有點開玩笑的意思，“跟姐姐說謝謝了嗎？”

“我們要做懂禮貌的小孩哦。”

小男孩兒立刻說，像是在求誇獎似的，“我說啦。這個姐姐超漂亮。長大以後我要娶漂亮姐姐。”

亦夕溫和笑了笑，告別他們一家。

小男孩兒的媽媽溫柔地摸了摸兒子的頭。

“那寶貝你得趕緊長大呀。”

小男孩兒的童音很稚嫩，“長大了我就是成年人了嗎？”

“是啊。就算變成成年人，在媽媽眼裏你也永遠是小孩子啊。”

在媽媽的眼裏。你永遠都是小孩。

亦夕自嘲地勾了勾脣。

藍光咖啡廳旁邊就是鹽城中學，鹽城的一所公立重點高中。

面前的女孩有些緊張，“亦夕，今天你找我什麼事啊。”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朋友姐姐的故事。”亦夕也就開門見山了。

聽亦夕說完，劉婷婷先是一愣然後再回答她，“亦夕。都這麼多年過去了……”

亦夕不用聽都知道她要說什麼了。“誰還願意爲了很久之前的事大動干戈。”

亦夕蹙了一下眉，待她說完又接着說。

“時間不能夠抹平一切。你應該明白的。”

劉婷婷的目光突然呆住，她直直地看着亦夕身後出現的人。

“小夕，好巧。”張榮昌走向這邊，也注意到了劉婷婷。

亦夕不想理他，只是低聲“嗯”了一聲，算是迴應他。

張榮昌的手搭在了亦夕的肩上，“和朋友來玩嗎？”

亦夕只覺得噁心，不動聲色地把身子往旁邊移了移。

而劉婷婷的雙眼只是瞪大，像是看到了什麼很不可思議的東西。

亦夕當然注意到了，劉婷婷就連看都不敢看張榮昌一眼。

“你們先聊，叔叔就不打擾了。”張榮昌掃了兩人一眼離開。

亦夕突然問劉婷婷，“像嗎。”

“什麼。”劉婷婷被她問的雲裏霧裏。

亦夕嘴脣抿成了一條線，但沒有說話。

劉婷婷輕嘆了一口氣，苦笑：“亦夕，有些事追究那麼多沒有結果的。”

她不跟劉婷婷多說，起身就要走。

劉婷婷在身後叫住了她，“你是不是還在怨我，怨我初三的時候……”

劉婷婷也不知道是怎麼的，她沒有勇氣說下去。原本排練了無數遍的話語，還是卡在了喉嚨口。

亦夕也就那麼站着，不着急走，心平氣和地等待她。劉婷婷最終還是選擇沉默。

亦夕走後，劉婷婷收到了一條短信，那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內容只有六個字：明天老地方見。

她知道的，剛剛看到張榮昌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他會找上她。

距離那件事，已經過去了三年。

算起來很巧。

剛出咖啡廳亦夕就看見許奈被一個女生拉着衣襬進餐廳，兩人身後還有一個打扮精緻的女人。

她有印象的，校長辦公室那回見過一面，是許奈的母親。

許奈煩不勝煩，任淑儀非得把林秋秋叫來喝這裏的新品。

他們是相對而行的，所以許奈擡個眼就看到了亦夕。

任淑儀當然也還記得她，她溫婉大氣地抿脣笑了笑：“阿奈，這是你同學吧。讓她也一起啊。”

亦夕見許奈沒有說話的意思，她擺了擺手禮貌迴應，“阿姨，不用……”

“了”還沒有說出口，許奈就打斷了她。

“什麼同學。是……”許奈故意頓了一下，把後兩個字發音咬的很重，顯得十分刻意。

“學妹。”

怎麼總覺得他說出這倆字兒有點得意呢。

林秋秋目光一直停在亦夕臉上。這個女生有點眼熟。

她記起來了，禮德表白牆上“最紅”的人。高二一班的亦夕。

於林秋秋而言，亦夕就是個很具有破碎色彩的漂亮女生。

至於凌厲，鋒芒這些詞，她不那麼認爲。

“那個女生好厲害。”亦夕走後林秋秋不由得感嘆。

任淑儀覺得有趣，林秋秋這恃寵而驕的小公主可從來不主動夸人，就算對方漂亮。

“怎麼了秋秋。”任淑儀耐心問她，不時瞟一眼心不在焉的許奈。

“她成績好，長得漂亮，三觀正，會拉小提琴，涉及到自己永遠不會讓自己喫虧。”林秋秋耷拉着腦袋，“怎麼會有這麼完美的人啊。”

聽了林秋秋這番話，任淑儀對亦夕的印象也刷新了。

亦夕單看外表就有一種距離感，偏偏她表現的非常平和，又禮貌，性格說不上來的疏離讓人覺得孤僻卻又乖巧。

或許是接觸了音樂，她的舉手投足間又體現了一種藝術感，神祕而決絕。

“我記得潮聲也愛拉小提琴吧。”任淑儀說。

林秋秋有些激動，“我哥和那個女生還是學小提琴的同學。”

聽到這裏，一直不做聲的許奈終於掀起了眼皮子。他身子往後仰，愜意又慵懶地拿出手機來看。

“小學的時候，我哥經常跟我提，班上有個女生拉小提琴好厲害的。”林秋秋娓娓道來，“但是我又不感興趣，也就沒聽。”

鹽城那一年的國際青少年小提琴比賽，林潮聲只得了第二。

第一是亦夕。

“那一年的視頻都還在呢。”林秋秋嚷嚷着。

亦夕還沒到家，就收到了劉婷婷的消息：明天四點。輝煌。那裏有你要的答案。

劉婷婷又接着發了一條消息。

——我朋友姐姐的女兒你應該認識。她就在禮德中學。

——她的名字叫。姜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