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助人

許奈看着她握住他的手，眼裏情緒翻涌，他突然自嘲一笑。

罷了。各取所求麼。

戲纔剛剛開始，不過，他的身份可不同於當時了。

看着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黑暗中，許奈才轉身。

手機在兜裏震動。

“喂？”

“有事兒說事兒。”

“看新聞了麼？”肖野故意吊他胃口，“宋宸晞可以啊。”

許奈眼皮子跳了一下，甚至都沒動大腦思考過他的前一句話，“怎麼。”

“追上那姑娘了？”

肖野：“……”

“你最近怎麼個事兒？”肖野頓了一下補充，“又忙又閒。”

許奈很不客氣道，“忙，所以掛了。”

主頁面上方彈出一個“2”發來的微笑表情，隨後就是一篇文章鏈接，許奈簡單的看了看。

2：【奈爺，單身還這麼忙呢？別把自己忙壞了。】

有兩分關心，八分調侃。

。：【誰告訴你老子單身。】

2：【？】

肖野在那邊一句“我操”坐正了身，真讓這小子追到了？

——喜報。

恭喜來自懷安八中的宋宸晞同學以總分715，理綜293的高分斬獲我省高考狀元。

新聞下面附上一則採訪視頻。

“請問同學，出分之後你打算報考哪所高校呢。”

採訪小姐姐目光投向男生，男生長得高高瘦瘦，穿着一件黑色短袖，雙手揣兜裏，眼底沒多大情緒，顯得有些慵懶與散漫。

“清嶼。”他回答得利落。

他的答案引人議論，說實話，他去清嶼，確實是憋屈了點。

“聽說南都大學來找過你，大家都知道南都大學的理科偏向專業那絕對是我國一流的。”

“清嶼與之相比就要遜色一些。”小姐姐突然笑着打趣，“爲什麼選擇清嶼呢，是因爲愛情嗎？”

賀逸望看到這氣得拍了一下桌子。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這記者都問的什麼問題。

宋宸晞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回答，“沒考慮過別的。”

越過了那一個問題。

他的態度，有幾分傲，有幾分狂，還有，點到爲止。

小姐姐只好尷尬笑笑切換話題。

許奈神色淡淡地關掉了手機，後知後覺出聲，“還真是。”

一個比一個挫。

淑華：【小夕啊，你們什麼時候放假呢。】

x：【可能七月初。】

淑華：【哦，這樣啊，奶茶店這邊你有空了想來打工就來，工資還是照常啊。】

x：【好，謝謝任姨。】

奶茶店的老闆對她很好，待遇也很不錯。

她發神地捏了捏那個玉桂狗抱枕的耳朵，她不知道邁出的這一步有沒有走錯，但至少目前看來，還好。

她沒注意到，自己上揚的嘴角。

葉羣瞥了一眼外頭的人兒。

“別張望了，明年就是你們。”葉羣淡淡開口，語氣裏有種不容置否的威嚴。

有人小聲嘟囔，“真慘啊，高三畢業典禮，我們上課。”

“把上午沒有做完的卷子拿出來做，晚自習我把答案貼黑板上自己對。”

高中教育可能就是這樣，靠的全是你的自律與獨立。

“叮——”鈴聲響起，樓道上出現了“萬馬奔騰”的景象。

“晚上喫什麼？”林鈺偏頭問亦夕，後者有條不紊地收拾東西。

阮意走到前門等她們，“你們快點哦，人好多。”

“人太多的話，我們去小賣部買泡麪吧。”

亦夕點了點頭。

排隊接熱水的時候她們碰上了肖野。

“女神啊。”肖野望了一眼排在後面的人，順帶杵了杵程錯。

女朋友就在跟前了還裝高冷呢。

亦夕點頭回應。

林鈺：“誒。你怎麼在。”

“我來看看我小妞，不是有個什麼畢業典禮。”肖野把目光落在阮意身上。

阮意低着頭，沒回應。

“許奈沒來？”林鈺隨口問一句，眼神兒卻忍不住往程錯那邊看，然後又欲蓋彌彰般揉了揉眼睛。

“去買水了，你們沒碰到？”

林鈺搖搖頭，“沒怎麼注意。”

亦夕突然感覺到一股暖流涌出，溫熱還有些許黏膩。

她將手中的泡麪遞給林鈺，“林鈺，幫我接一下，我去趟廁所。”

想起書包裏衛生巾不剩多少了，她去了趟小賣部。

恰巧小賣部沒有裝東西的袋子，她只能空手拿着。衛生巾的包裝不算大，也算不上很小，粉色的包裝，很顯眼。夏天，她穿的校服短袖，沒有穿外套。

她的步子有些急，怕褲子全完蛋。剛換好東西出廁所，就看到了許奈。

他就站在廁所外不到十米的地方，左手自然垂在大腿邊兒，手裏捏了瓶水，右手握着手機，指尖時不時滑動兩下屏幕。

看見她出來，他把手機揣進了兜裏，走在了她的身邊。

“拿的什麼？”許奈偏頭。

亦夕捏着衛生巾的包裝袋，沒說話。

他瞅了眼亦夕，掉頭往另一個方向走。

“走了。”

她追上他，“不是那邊。”

許奈依然沒有停下腳步，突然問她，“你哪個班來着？”

亦夕：“？”

“把東西放着。”許奈看了一眼她手裏的東西，示意。

“哦。”

“怎麼着，你還想拿着啊？”他停下來，盯着她的眼睛，沒着調地打趣。

亦夕扭過頭，沒再看他，大步往教學樓方向走。

嘖。脾氣真不小。

“你是不是每次都這麼挫？”他們並肩走，許奈出聲。

亦夕：“……”

他補充，“跟個小學生一樣。”

到了教室門口，亦夕進教室放衛生巾，許奈就在門口等着。

“這什麼。”

許奈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來，從她的桌子左上角的書一角，抽出了一個類似於信的東西。

許奈挑了下眉，語氣有些陰陽怪氣，就好像是丈夫抓到了妻子搞外遇，“喲，情書啊這是。”

亦夕看着那封信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來了。

“哦。那個是隔壁班一個女生給你寫的。”她一本正經地說着。

前些天有個女生找到她，問她能不能幫忙把東西捎給許奈。她下意識是拒絕的。

“求你了，亦夕。”

亦夕抿了抿脣，淡定開口，“我跟他不熟。”

大妹子：“？（你當我瞎呢，每天放學一起走，你跟我說不熟）”

至於信怎麼出現在她書裏卡着的，她也不是很清楚，或許是那個女生塞的吧。

許奈簡直都要被氣笑了。他坐在桌子的邊緣，一條腿屈着，另一條腿伸直了。而亦夕是坐在椅子上的。

他就那麼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不熟啊？”他似笑非笑，有些吊兒郎當，“誰那天牽了我的手還喊我男朋友的。”

亦夕瞪了他一眼。

許奈好玩道，“瞪我也沒用，我可記着的。”

“別想賴賬啊。”他懶洋洋道。

許奈掛斷了來電，繼續興師問罪，“不過亦夕你真行啊。”

“別的人寫給你男朋友的情書你還真給遞。我是不是該誇你樂於助人？”

亦夕噎了一下，聽起來好像是有點理虧。她沉默了片刻，開口道。

“我拒絕了的。”

嗯。你拒絕了的。

你直接說不熟。撇清楚關係。這跟提起褲子不認人的渣男有什麼區別。

兩人大眼瞪小眼，空氣陷入了死寂。

電話鈴聲打破了這死寂的氛圍。許奈慢條斯理地接起電話，開的免提。

肖野：“你們他媽還沒來？蝸牛啊你是，用爬的。”

許奈：“來了。”

“女神跟你在一起呢吧？”那邊問。

“啊，怎麼。”

“能怎麼。泡麪都要泡成水了，你們快點。”肖野暴躁道。

電話“嘟”的一聲被掛斷。

“走吧。”許奈起身，像是想到了什麼，提醒她，“女朋友。”

亦夕：“……”

“不跟我牽個手？”

亦夕：“……”

放假那天亦夕沒有抱多少書。

她就背了一個書包，拎了一個帆布包。

許奈：【放假了？門口等你。】

x：【好。】

她開始習慣了，自己的生活裏有了另外一個人。

許奈非常自然的接過她的書包和帆布袋，他單肩揹着米色書包，左手捏着帆布包的帶子。

然後轉頭看她。

亦夕：“怎麼了？”

“我看你雙手都挺空。”許奈瞥了瞥她的空手。

她溫和地點了點頭，“嗯。”

“我拿那個吧。”她說着伸出手去夠他左手上的帆布袋。

許奈往後一躲，勾脣。

“算了。”他握住她的手腕，帶到兩人之間，手漸漸的滑到了她的手心。

十指相扣。

“這樣，就夠了。”他舉起自己扣住她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像是在展示。

亦夕感受着他帶來的溫度，耳垂有些發燙，她有些僵硬地繃直了五指。

許奈牽着她往前走，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看見他側臉輪廓清晰，很好看，而後她慢慢放鬆下來，手指彎曲，回扣住他。

她注意到了在路邊一個擺攤的小店，剎住了腳。

擺攤的婦女看着有人爲她駐足，立刻開始招呼，笑盈盈地，“小姑娘，要不要看看這個？”

說着，她舉起一個小熊□□的石膏娃娃給亦夕看。

“你看看喜歡哪個？”

亦夕看了眼許奈，後者一副“請便”的表情，然後她鬆開許奈的手，蹲下身，端詳着每一個石膏娃娃。

“帥哥，你女朋友啊？真漂亮。”婦女仔細地觀察着小姑娘的五官，長得真精緻呢。

許奈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婦女問：“要不要塗一個？”

亦夕有些呆地看了看婦女，又扭頭去看許奈，像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朋友。

“時間還早，塗一個吧。”許奈像是猜到了她的心思一般回答她。

婦女去拿了一盒顏料和刷子，遞給亦夕，“那邊有桌子哦。”

“真沒說錯，小學生。”許奈幽幽道。

亦夕拿了一個石膏小狗，剛拿起刷子又停下來了。她腦子裏沒有型，這不像是寫題，有固定框架結構，像是一道開放題，讓她不知道從哪裏下筆。

她記得她選理科就是因爲，文科內開放性問題做的一塌糊塗。

當時政治老師是這麼給她評價的——“希望你不要像一棵死板古怪的樹”。

她看了一眼旁邊的許奈，“你爲什麼不塗。”

“小學生才塗。”許奈拽拽道。

“不行。”

後續就是，許奈被亦夕拉着再買了一個石膏娃娃。

亦夕專心地塗着面前的小狗，先……塗個眼睛。

……塗出去了。

她用紙擦了擦。手工方面，她可真是一點也不在行。

她暗歎。

“我看看你的。”她湊到許奈那邊去，只看到了一團黑，接着許奈迅速遮住了她的眼睛，“自己畫自己的啊。”

他起身，到亦夕的對面坐着。

亦夕：“？”

她垂着頭，牙齒咬了一下右手食指第二關節，然後，她想到了一些東西。

最後看成品的時候，亦夕塗了一隻斑點狗出來，而許奈塗了個黑貓kitty？

“小情侶塗色都這麼像。”婦女打包好兩個石膏娃娃，笑道。

走出一段距離過後，許奈才說道，“咱倆換一個。”

亦夕：“？”

交換信物？這是？

“你塗的什麼。”亦夕剛剛沒看清，現在就着他的手仔細看了看。

許奈塗的是一隻黑色的貓，準確的來講，是一隻黑色的hellokitty。粉嘟嘟可愛的kitty貓被他塗成了“黑貓警長”。

亦夕忍不住的笑意，“它看起來好像黑貓警長。”

“是有點。”許奈捏了捏鼻子，“藝術力就擺在那裏了，將就看吧。”

亦夕小聲道，“那我不是很虧。”

許奈：“？”

“你這是斑點狗，我這是斑點貓，都是斑點，哪裏虧？”

亦夕眼睛看向別處，“那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

她磕磕絆絆，“你那個是黑底白斑點，我這個是白底黑斑點。”

許奈“啊”了一聲。

“而且。”她非常認真地說，“我的比你的好看。”

許奈給出的最終評價是，“小學生。”

“亦夕，你以爲我玩兒呢？”他突然沒頭沒尾地拋出這麼一句話。

亦夕擡頭。

“不懂啊？”許奈咬了咬牙，像是豁出去了的模樣，“老子在跟你約會。”

約。會。

又是一個沒有觸及過的詞語。

趁着她出神的時間，許奈一把將她手中的那個石膏娃娃與自己的互換。

“算我欠你個人情，行不行？”

亦夕抿了抿脣，沒說話，她拎着小貓轉身。

“亦夕。”許奈有些認真道，她看他。

“走錯道了。”他平靜不帶任何邪念地看着她，“你應該，走我這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