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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便利店

兩個人以這樣的曖昧姿勢僵持了半晌,誰也沒有先鬆開手,也誰都沒有試圖避開。

大抵是他們各懷着難明的心事,最終是徐經野先妥協,他握着她的手腕輕輕用力,見她沒有反對,還想繼續拽開時,女孩子突然迅速抽開手轉身猛地關了牆上的燈。

潮溼空間重新幽暗下來,微弱照明隱約映出兩個人的輪廓。徐經野靜靜看着面前的人,她的呼吸有些不穩,片晌靜默後輕輕吸了吸鼻子。這下輪到他的手指覆上她眼睛,聲線也無奈放緩:「哭什麼。」

他沉默着不問還好,一問小姑娘的羞恥委屈更止不住:「對不起……我……我覺得好丟人……嗚嗚……總是在你面前……今天還是在你房間……嗚嗚嗚……」

徐經野哭笑不得,整顆心被她的眼淚泡得又鹹又軟。她平常在外人面前安靜又大方,偶爾活潑也是含蓄收着的,他心裏清楚眼下她這樣子是還沒酒醒的緣故,一邊俯身給她擦着淚一邊耐心低聲哄着:「這裏明天讓酒店收拾。你先出來,都需要什麼東西,列出來發到我手機上。」

她抽抽噎噎客氣:「謝謝……我自己能……我能出去——」

徐經野沒說話,突然擡手作勢要推她的頭,她本能往一旁躲,腦袋“哐”一聲撞到旁邊的摺疊鏡子上,疼倒也不見得有多疼,只是這時候的一丁點疼痛也能放大成委屈,她捂着頭不可置信看他幾秒,細弱哭腔更甚:「你幹嘛呀……我都……嗚嗚……我都這樣了……你還……」

罪魁禍首聽着女孩子哭哭啼啼控訴,脣角無聲緩緩翹了起來。

他擡起手攬過她,手臂掠過她的肩膀揉着她額角被撞到的位置,懷裏的人在他臂彎裏幽怨悶聲推他,他暗暗用力扣緊了她,好心情的照單全收。他覺得她這樣哭鬧嬌嗔起來才終於有了點小姑娘該有的樣子,比她剛纔裝模作樣跟他客套的時候可愛多了。

「洗個牀單都差點兒把自己掉進浴缸裏,你這笨樣子怎麼出去?」他淡淡出言嫌棄,「現在放你出去是監護人失職。」

酒壯慫人膽,女孩子一邊蹭着眼淚一邊不服回嘴:「你又不是我的監護人。」

「那誰是?」

他掃她一眼,她立刻慫了回去,聲音越嘟囔越小:「我都成年了。」

他半拖半抱將人推出浴室,嘴上冷淡奚落:「管你的時候你又成年了,慣着你的時候你就覺得自己才十七?」

「……你別說了。」小姑娘臉皮薄,給他說得又像是要哭。他推着人按到桌子前,藉着窗外月色盯着她看了片刻,直到給人看得不自在臉熱躲避起來,他才又在她腦袋上揉了一下,鬆開她走到外面穿外套,不厭其煩囑咐:「發我手機上。」

徐經野拿起門卡出門,走廊裏一片空曠靜謐,厚重的地毯掩蓋住了他略微急促的腳步聲。在電梯門合上的一瞬間,他隱約聽到一聲鎖落門開的聲音遠遠傳來。

這麼晚的時間似乎不該再有人出門,他下意識想到是不是她追出來了,下一秒兜裏的手機振了一下,他低頭拿出來,是她發過來的信息,需求的字數還沒有她結尾感謝的語句長,他失笑搖頭,揣起來手機,沒再去想那道開門聲的事。

與此同時,一個黑衣男人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男人的身型高大精壯,臉龐隱匿在寬大的衛衣帽子裏看不清晰。他叼着支沒點着的煙,捏着手機靠在門框上朝對面的房門嗤笑一聲,吊兒郎當扭了扭脖子,露出來的一側脖頸上陰影蜿蜒雜亂,若湊近細看的話,是成片的黑色紋身。

一道走廊之隔的昏暗房間裏突然響起一聲短促的振動。

少女窩在沙發上擡起臉,像只被擾醒的貓,倦懶看了眼身旁毫無動靜的漆黑手機,緩慢眨了下眼,擡眸看向房門的方向。

門廳櫃子上掛着的帆布包裏透出朦朧的微弱光亮。那是一支小巧的備用機,四方屏幕上顯示收到一條新的消息:

「兄妹共度春宵,這麼大的喜事,如果徐錦山知道了,會怎麼樣?」

徐經野拎着袋子回來時的心情不是很明朗。

爲了求近,出酒店後他徑直走進了路邊最近的一家便利店,進門之後他計劃着速戰速決,剛壓低聲音開口透露了一句「衛生用品」,店員是個年輕小夥jsg子,一邊瞭然於胸比着ok一邊將他引到了某本跟某杜的貨架前,笑眯眯在一旁做了個「請」的手勢。

「……」徐經野臉有點黑,抿着脣環顧了一週,好在這類物品放得都不遠,他如願看到他要買的東西,拿了兩包後回身看見那店員正在櫃檯前舉着掃描器一臉憐憫地望着他,彷彿爲他同爲男人從天堂跌入地獄的遭遇真情實感惋惜。

徐經野臉色瞬時更沉,按捺着脾氣又拿了幾樣東西后結賬拎着東西在對方的默哀目送下憋着氣走出來,忍不住回頭又瞟了一眼店門頭上的招牌。這不看不要緊,一看讓徐老闆瞬間急火上頭,他竟然在大半夜頭眼昏花,走進了一家sevenheaven。

難怪人家以爲他要去天堂。徐經野漫不經心自嘲着,踏出電梯後拿房卡開了門。

房間裏開了盞壁燈,他在昏黃光線裏掃了室內一圈,最終視線定格到沙發角落蜷着的小身影上。他放下外套快步走過去,把伏在扶手上昏昏欲睡的女孩子拖起來:「別在這兒睡,回房間。」

對方窩在沙發裏迷糊着接過他遞來的東西。她揉着眼睛翻了翻袋子,除了她剛剛短信裏提到的東西,還有熱貼、止痛藥、巧克力……

她低頭望着袋子凝重發了會兒呆,腦袋越沉越低,下一秒彷彿就要沉進裏面去似的。徐經野無語擰眉拽着胳膊拖她站起來:「就這酒量還想去酒吧?」

小姑娘比起他出門之前的狀態還是略微清醒了些,非但不再嬌滴滴哭了,還傻兮兮樂了一聲,捧着他買的東西朝他恭敬鞠了個躬。徐經野一個人在原地看着她搖搖晃晃的背影好氣又好笑,聽見她關上浴室門後也跟進來整理被她扯得亂七八糟的牀鋪。浴室裏水聲響起又關閉,她重新趿着拖鞋出來,他單膝跪在牀上回頭,淡淡瞥她一眼:「腳擡起來走路。」

身後的人不太情願嗯了一聲。他起身站直,看着她乖乖爬上牀後彎身拿被子給她裹得密不透風,只露出一顆秀氣的小腦袋。他靜靜俯視她半晌,按在她肩膀兩側被角的手始終沒鬆開,直到她臉頰逐漸被他居高臨下的視角壓迫得泛起紅,才終於解了他剛剛在便利店裏受的氣。他在她額頭上輕敲了下,低聲命令:「閉眼睛,關燈了。」

聽他的話彷彿已經是她刻進基因裏的習慣反應,無論在清醒還是酒醉。他垂眸看着面前乖巧閉上眼睛的人,俯下|身去按牀頭的檯燈時,突然很想吻她。

哥哥也是可以吻妹妹的,是吧?

他有一瞬這麼恍惚想着,手臂橫在她跟牀頭櫃之間,在她臉上投下一層薄薄陰影。她半張臉隱在幽暗裏,他的視線從她額頭,到鼻尖,再到臉側,他沉浸在一處絕對安全方位的尋覓中,全然遲鈍不覺這個行爲的本身才最接近危險。

哥哥當然可以吻妹妹了。可令他感到陌生的本質是,他從來沒有對徐若清有過這種想法,倒是小時候她常常黏着往他身上纏,總摟着他脖子溼乎乎地親他,他天生的冷淡性格使然,摸摸她的頭已經算是親切,等她再大些了他煩她躲她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詭異衝動?

徐經野驀然一瞬清醒,身體本能做出應急反應,伸手按滅了牀頭的燈。他在黑暗中緩慢站直,半晌,低聲啓脣:

「晚安。」

「抱歉。」

面前人的輕細聲音幾乎是與他的同頻落下。他停了停,還沒回應,那道聲線更悶了些,彷彿被主人有意藏進被子裏:「我不應該想喝酒。」

徐經野已經完全回過神來,鎮定擺回了兄長的身份,別開臉淡漠告誡:「你知道就好。」

「嗯。」被子裏發出輕不可聞的一聲輕細貓叫,撓得他又瞬間心軟下去,抿了抿脣,放柔語氣補充叮囑:「以後少碰這些東西。我不在的時候更別去碰,記住了嗎?」

小貓點點頭,下巴蹭在被角發出沙沙的聲響:「記住了。」

他離開臥室虛掩上了門,回到沙發。這一整天折騰下來他也覺得倦了,可黎明前最後兩個小時的月亮存心不讓人好眠,他躺在沙發上翻來覆去再難入睡,總覺得那月光透過窗簾晃得他清醒。他翻了個身面向沙發裏緊閉上眼,可眼前卻又燈光通明,她在光明中全然信任地乖順闔着眼睛,毫無戒備等他關燈。

可他卻想吻她。

徐經野微睜開眼,沉悶長出了口氣。他的思緒在夜裏獨自膠着,無法判斷自己到底錯在哪裏,是錯在那一瞬想法的產生,還是錯在那一瞬他沒有吻下去?

她是他妹妹,他只是想在她額頭上吻一下,這怎麼會是錯?

可如果他真的問心無愧,那一瞬又爲什麼不敢真的吻下去?

再掙扎妄圖清醒的意識也逐漸不敵生理襲來的倦意,最終徐經野渾渾噩噩好不容易強迫自己進入夢境時,夢裏還是她。

他夢見自己又回到了高中,成了她的同齡人。他們並肩坐在教室裏,穿着同樣的藍白色校服,她的坐姿乖巧端正,望着黑板目不轉睛。他也同樣盯着她的側臉難以移開視線,從她的額頭,鼻尖,再到嘴脣。

淺粉色的脣瓣,塗了水紅色的脣釉,燈光下帶着柔和的細閃,像顆飽滿多汁的草莓,溼潤,嬌嫩,柔軟。

他喉結倏然滾動了下,腦袋裏無意識地臆想着,她的脣釉是什麼味道?

本子上的凌亂線條無聲出賣着他此刻的心境,可即便是心不在焉,紙張上潦草勾勒出來的側臉也已經十分傳神,就算是陌生人也能一眼辨認出主角的原型。他在她脣角的位置勾了一遍又一遍,直至下課鈴響,講臺上的老師突然徑直走了過來扯他的本子,厲聲質問:「徐經野,你在畫什麼?」

他心裏一沉,本能緊緊按住了自己的畫,心臟緊張狂跳不息,彷彿在死守不可示人的祕密。對方對於他這樣不配合的態度更覺不滿,皺着眉加大力道拽他的本子。他眼看着那張側臉一點點從他指縫前露出來,先是額頂,然後是眉心,眼睛。他整顆心臟吊到了喉嚨,慌張、驚亂、危懼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他咬脣僵持着直至嘴裏瀰漫開淡淡的血腥,終於在那張紙上的祕密即將公之於衆之時,少女的聲音救贖一樣響起:「老師——」

「他是我哥哥,他在畫我。」

身前的嚴厲威脅終於解除,身後附和的議論聲此起彼伏。他暗暗鬆了口氣,按在本子上的手指甚至因爲過度緊張後的突然放鬆而輕微顫抖。人羣四散,空曠空間裏最後只剩下他們兩個,他把那隻揉皺的本子塞了起來,正想叫她回家,可剛剛平息下來的神經卻又因爲她輕飄飄的一句話驟然再次繃到極限:「都被你是我哥哥這件事騙過去了。」

「你喜歡我的事,都被騙過去了。」

他屏息盯着她的側臉,漆黑瞳孔慌亂震動,下一秒鐘他猛然驚醒坐起,從呼吸到脊背瞬間涼透。酒店窗外漸漸現出昏暗天光,他的心跳似鼓如雷,彷彿能驚起四月江南的雨。

彼時的徐經野陷在難以接受的荒誕震驚里長久悚然回不過神來,以至於是在很久之後,他才遲鈍領悟這個夢境暗示給他的淺顯道理。

是她讓他墜進深淵裏。

卻也唯獨只有她,才能真正救贖他。

作者有話說:

【從前】

苑苑(一邊洗牀單一邊哭):我好蠢……我是隻蠢貓……嗚嗚嗚……煩死了好丟人……

徐總(摸着腦袋柔聲哄):我什麼都沒看見,快回去休息,聽話。

【婚後】

苑苑(收拾枕頭和小被子):爲了不給彼此造成困擾,這幾天我去次臥睡。

徐總(拽住拖回來壓牀上):誰允許你去次臥了?

苑苑(表面鎮定&暗暗撲騰):你不能碰我!

徐總(低頭強勢扣住手腕):不能碰還不能親了?躺好了。

【一個小時後】

苑苑(手痠腿軟哭唧唧):你……你……你流氓!………嗚嗚嗚……你放開我!……

徐總(淡定總結):反正老婆這種時候都是要哭(攤手),她自己蠢哭還是被我欺負哭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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