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菜雞的訓練方法

在她帶有誘導性的瘋狂暗示下，格桑以爲是江央下令讓他收小五爲徒，嘖嘖嘴巴卻也欣然接受。兩人相處不過一個時辰，小五就用那些宮內祕聞撩撥起他求知的慾望，成功拿捏住了格桑。

第二天一早，李剪就穿戴整齊在營地後山就位。授課第一天，她想給江央留個好印象。

“你會什麼？”

這一個問題就把她問倒了。作爲公主，琴棋書畫不說樣樣精通，至少也能拿得出手。唱歌跳舞也還不錯，但這些花裏胡哨的，現在好像也沒什麼大用處。拳腳功夫是根本不會，就那一點點輕功，還是她趁着和親之前死命磨着王統領跟他學的。

“啥也不會。”良久，李剪憋出來這麼一句話，然後尬笑着在原地跺跺腳。

江央扶額，似乎也是有些無語，“看你，會輕功。先學，這個。”

“先來。”江央甩了下衣袍，示意李剪先走一個。

李剪看準大約二十步外的一棵樹，小跑幾步右腳重跺借勢起身，待聽得“踏踏”兩聲後，人已穩穩地站在約有九尺高的樹杈上。

“怎麼樣？”李剪看看自己的位置，有些得意。學習輕功到現在，這是她飛的最遠最高的一次了。

江央看着地上的積雪說道：“腿部，爆發力還行。平衡，掌控力太差。”

話說的倒是一針見血，這些問題李剪都能察覺到。這也是爲什麼當時在錢莊，一塊暗冰就差點要了她的命。

“那你來展示一下？”

“好。”江央點頭，隨後飛身站在靠近樹杈根部的位置。積雪沒有絲毫掉落，整棵樹仍然保持銀裝素裹的樣子。反觀李剪這邊，光禿禿的啥也沒有。

李剪明白兩人差距，飛身下來站在地上，“好厲害，怎麼做到的？”

江央身子一動站在李剪面前，“草原和，內陸不同。冬季多雪，夏季多雨。土鬆軟，借力困難。需要，腿的力量。”

除上層高手或主修輕功之人，大部分武者飛檐走壁時都會發出些許聲響。若是自身平衡稍差力道掌控不佳，所過之處還會留下一些“致命痕跡”。

李剪又想起自己被狼追的時候，明明已經脫離它們的視線，就是因爲那堆該死的雪

“這還是，追蹤的，好方法。”此話不言而喻，這輕功練好了連雪花都不會驚動，怎麼會驚動人。

“這個好！那我應該怎麼練？”

“從這，到那，一百次。”

“這還不簡單？”李剪看看距離，不過四尺高的小樹杈，完全沒有問題嘛。

“不許跺腳，多感受，腿的力量。”

晨訓第一課就此開始，看樣子李剪並沒有做高手的天賦，練習了二三十次依舊沒有掌握要領。

“停下。”江央實在是忍不住了，照李剪這個練法，要兩個月才勉強能摸到門檻。李剪乖巧的站在一旁，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江央脫下靴子，將褲子挽到膝蓋位置，穿着襪子站在雪地裏。

“看好。”江央特地把腿露出來，就是爲了讓李剪更加清楚地看到運勁時的狀態。

李剪能夠感受到江央的認真，立刻嚴肅起來，聚精會神的盯着那截小腿。僅一瞬間，江央就落在剛纔的那棵樹上，周圍環境和之前一樣，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看清了嗎？”

“呃對不起，再來一遍行嗎？”江央的動作太快，就看見他的小腿鼓動一下，然後就上去了。

江央很有耐心，重新爲她演示了幾次，直到李剪看清楚發力位置。

“看清了，有難度。”李剪摸摸下巴，雙腳在雪地上踏來踏去。

江央的輕功更像是依靠慣性躍上去的，或許還要加點巧勁，反正給李剪的感覺就是這樣。全程沒有跺腳或是其他需要過於施力的地方，有點像她遊湖時站在船上的感覺。

“記得每一次，都要感受。”

李剪站在地上想象着躍動的感覺，視線鎖定五步外一節三尺高的樹杈，腳尖輕點全身緊繃，躍動着扎進雪裏摔了個大馬趴。可能是先入爲主的緣故，運勁時候不踹點啥她不得勁。

江央沒有說什麼，就讓李剪繼續練習，有些東西還是要靠自己領悟。李剪不停的對着積雪扎猛子，雙腿很快就開始酸脹，而後逐漸腫痛發麻。

頸間已經開始積蓄汗水，寒風吹過涼的她直打擺子。八十三次對於李剪來說已是極限，九十次的時候李剪雙腿開始顫抖，咬牙練習一百次，李剪人都站不穩了，直接倒在地上休息。

今日最高記錄，兩尺。成功次數，零。

“喫飯了。”聽到梅朵的聲音，李剪長吁口氣，感嘆救星來了。

“梅朵！你來啦！”李剪恨不得直接飛過去說，突然發覺江央還在身邊，有些尷尬的看着他，“那個我可以，喫飯嗎？”等到江央點頭後，歡呼一聲跑到梅朵面前，直接把食盒搶過來。

“你不喫嗎？”李剪打開食盒，冒着熱氣的三菜一湯，下面還有銅爐保溫。端到江央面前，後者搖搖頭。

“不喫。休息一會，有第二項。”

李剪的表情異常痛苦，學武真的好難！那些小說還有大俠的傳記不是這麼寫的，不應該讓她跌入深山找到武林祕籍，閉關十天半個月就練成絕世神功嗎？果然話本里都是騙人的！

路是自己選的，再苦再累也要堅持。想到和親隊伍那二百多號人的性命，還有現在自己和小五這種寄人籬下的處境，李剪右手暗暗握拳，她一定要把幕後主使揪出來！

一個時辰後，空地上搬來三個草人，兩兩間隔十步插在地上。李剪二人則站在距它們三十步的位置，旁邊還有個小麻袋，裏面裝了許多小石塊。

“下午，學習暗器。”

“啊？我還以爲你會教我劍術。”這幾日倒是經常看到江央練劍，招式利落劍花漂亮，讓她也心生嚮往。

江央搖頭，十分認真地跟她解釋，大概是說李剪臂力不夠，長劍無法長時間運用，短劍的話會被人借勢欺壓。剛好他也擅長暗器，準頭夠了就能有基礎傷害，想要殺人的話抹點毒藥就行，還能滿足李剪想要速成的心理。

“誰想速成了我也是能喫苦的！”小九九被江央點破，李剪面上有些掛不住，辯解幾句後便催促江央趕快開始教學。

江央拈起一塊石子隨手一甩，石子恰好卡在草人的眉心。

“今天，打中，一百塊。”

李剪聽了這話快要窒息了，他是不是以爲百是最小計量單位？

李剪暗自腹誹，但明面上還是個順從的乖學生。她掏出一把石子攥在手心，用右手雙指拈起一枚，使出最大的力道扔出去。結果在意料之中，她又拈起第二枚，也是毫無意外。第三第四枚，隨着李剪的手速越來愉快，那軌道偏的也越來越遠。

李剪意識到她在做無用功，隨即停下動作，專注的看着中間那個草人。周圍景物逐漸虛化，彷彿就剩下她和眼中的草人。盯了半晌，李剪突然抄起一塊石子快速擲出，石子擊打在草人身上發出“啪”的一聲悶響，隨後雪地上多出一塊凹陷。

“耶耶耶！”李剪小聲歡呼，察覺到旁邊的目光，趕忙輕咳幾聲恢復正常。

好的開端是繼續堅持的動力。李剪意識到一味地着急沒有任何用處，有些事情既然已成定局，就不要再去糾結，抓緊時間學習一些保命之道纔是正事。

這麼想着，她的內心倒是平靜許多。石子從天亮丟到天黑，她記不清中了多少個，只覺得越丟越順手，命中的頻率持續增加。

“可以了，休息吧。”聽到江央的聲音，李剪有些意外。雙指隱隱作痛，李剪擡手看看指縫間的血痕。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有，第三項。”

一天的練習讓李剪又累又困，也沒有心思想其他的了，勉強打起精神回到營帳，簡單洗漱一下就睡了。今日的她入睡十分迅速，就着輕微的鼾聲，李剪的訓練正式拉開帷幕。

第二天一早，梅朵就把李剪從牀上拉起來，寒冷的天氣本就容易讓人懶惰，李剪的腳剛伸到外面，大叫一聲又縮了回去。

“梅朵，再睡一會，就一會。”李剪困得眼睛都睜不開，在宮裏哪喫過這種苦。

“快起來吧，多吉大人說了，一刻鐘內你要是不出營帳，他親自來抓你。”

“嗯？什麼？！”李剪一個鯉魚打挺蹲在牀上，接過梅朵遞來的衣服糊亂的往身上套。多吉的脾氣她有幸見識過，爲人嚴苛說一不二，李剪真的相信他能衝進來親自抓她。

手忙腳亂的穿戴整齊，李剪踩點在最後的時限裏出了營帳。

“還算快。”一出門就看見一座塔，多吉一如既往的像個石板。

“江央少主呢？怎麼今天是你啊？”

“少主有事，今天我來監督你。”看着多吉的臉，李剪開始懷念起江央了。

“那我先去喫飯了。”

“回來！不守時的人不許喫飯！”多吉一聲大喝鎮住李剪，“想喫飯就早點起來，過時不候！”

“是，是！”李剪扁扁嘴巴，跟着他上了後山。

今日的內容和昨天是大同小異，多吉也算是照顧李剪的身體，早飯沒喫就先不練輕功了，從打靶開始。

他從兜裏掏出個東西丟給李剪，“羊腸指套，少主說你要加緊練習，這個可以保護手指。”

相比於江央放任自由的摸索式教法，多吉明顯更加嚴苛。他會指出李剪指法動作或者身體發力不對的地方，必要時還會用石子擊打提醒。

進步也是異常明顯，李剪的打靶命中率能保持在七成，輕功雖然仍舊是兩尺，但留下腳印變得非常平整，不似之前那樣沒有控制的隨意栽落。

山下開始有炊煙升騰，飯香順着冷風嗖嗖的往李剪鼻子裏飄。多吉看看天色，告訴她可以休息了，“喫完飯去少主的營帳，他找你有事。”

再回頭，李剪的身影已經看不清了，人是一門心思乾飯，蹭蹭的往山下跑，隱約傳來一聲“好！”算是迴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