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需要敞開的是心扉

自從李剪知道是多吉來指導她，每天保證早睡早起，訓練時也跟打了雞血一樣。

當然李剪進步也是神速，五天時間已經能夠飛到四尺，能夠平穩的落在一些較低的枝丫上，也不會抖落太多積雪。定點打靶準度也是大大提升，三十步以內是毫無壓力，再遠些則需要更大肢體力量的支持。騎術方面，由於李剪和瑪瑙之間非常契合，現在已經能夠熟練的駕馭它。

“好了，先休息喫飯吧。”李剪的進步，多吉是看得見的，饒是如他這麼嚴厲，也有些對李剪刮目相看。

下午的訓練有些改變，從丟石子換成了甩飛刀。多吉從懷裏掏出一個皮卷，打開裏面一排排全是小刀，粗略看來大概有四十多把。然後把皮卷反圍在腰上，變成了一個腰帶。

基礎投擲已經習慣，現在則是要適應武器的多變性。作爲一個合格的武者，手中任何一個物件都要成爲武器，力量的掌控尤爲重要。往後的一段時間李剪還要練習彈銀針，擲飛鏢，打鐵蛋等等。

“之前是練習準確度，現在要練習力度了。”多吉快速抽出兩柄隨後雙臂前甩，待“嗙嗙”兩聲後，刀子釘在三十步遠的木板上面。

李剪跑過去一看，木板一指寬窄的厚度，刀尖已經扎透了木板不說，後面刀身也貫入不少，大概六成刀身都穿到了背後。

“好厲害！”李剪秒變小迷妹，伸手握住刀柄，使了喫奶的力氣勉強□□一把。

“這就是今天的內容，日落之前要有十柄釘在上面。”

李剪伸手接過飛刀，用手握住往上面紮了幾下。徒手都要廢很大的力氣，靠飛的怎麼可能中十把？！

李剪想着，要不然偷個懶，用石頭給它砸進去就好了。

“不要想些歪道道，是不是你扔的，我看得出來。”多吉注意到李剪賊溜溜的眼神，提前發出警告，把她的想法扼殺在搖籃裏。

李剪點點頭，拿着皮捲回到原點。飛刀通體爲生鐵所制刀身纖薄，整體大約二寸長短。用手指夾住刀柄，並沒有感受到重量的變化，看樣子和之前練習打靶的小石塊差不多。

李剪右臂前伸，手指由彎曲狀態打直，雙指交錯飛刀脫手而出。隱約能夠聽到“嗙”的一聲，隨後雪地上出現一塊指肚大的凹陷。她上前撿起飛刀，發現刀尖已經有了輕微的彎曲。寒冷的天氣讓生鐵變得硬脆，極易產生變形。沒有足夠的力量支持，是無法讓刀尖刺破錶皮深入木板內部。她又嘗試幾次，結果毫無例外，全都被彈開了，且刀尖都有不同程度的變形。

李剪將飛刀按照投擲順序排成一排仔細觀察，變形在刀尖部位的，多爲自己投擲力度不夠導致。在刀身前半部分，則是投擲力度過大導致，還有在中段變形的，可能是受到風的影響使角度出現偏差。

而且看那變形的位置由前到後再到前，能夠看出她的力量雖有卻不夠凝練持久，強化肌體的最好方式就是鍛鍊。

就這樣，李剪被多吉安排着每天下午跟着隊伍進山砍樹拉木頭。其實還有更好更專業的方法，但江央等人覺得李剪心事太重，還是把她放到人堆裏，感受感受人氣好一些。

縱然每日都是早出晚歸，李剪自身卻不感疲憊，如同久居樊籠的鳥兒，越界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新鮮，萬事萬物都值得感慨一番。

休息之時他們會通過摔跤活躍氣氛，場面熱血不由得讓人鼓掌叫好。族人還都是歌舞好手，那不知名的岷族小調，曲調肆意悠揚，經他們演繹千迴百轉彷彿能與天地共鳴。

傍晚回到帳子，例行的藥浴已準備好，李剪斜靠着閉眼回想今日上山的趣事，不自覺的笑出了聲。藥湯還有些熱，但李剪開始習武后耐力提升很多，她覺得自己就像是銅鍋裏的肥牛片不停翻卷，藥力順着皮膚逐漸滲透，幫着減輕四肢百骸的痠痛。

晚飯時分小五沒來，聽說格桑正在對他進行考覈。李剪好信，便想着等會過去看看。

“可別去了，格桑那都炸了鍋了！”多吉聞言，趕忙出聲制止李剪。

“怎怎麼了？”多吉那性格，李剪難以想象，什麼場景能讓他做出這麼誇張的形容。

“還不是格桑教他學習鍼灸，用羊練手找穴位。小五一下扎錯了，給羊扎竄稀了哈哈哈哈！”多吉笑到捶桌，震的碗筷叮噹響，“然後那個羊糞，蹭蹭的往外竄，攔都攔不住！格桑硬生生的，被屎，從躺椅上射下來哈哈哈這兩個一邊逃一邊叫，哎呀可笑死我了！”

李剪咋舌，神色異常複雜，想笑又覺得不好意思，便緊緊抿住嘴脣，儘量不讓嘴角的弧度太過明顯。擡手倒了杯水，放到快要笑到歇菜的多吉面前，“您歇會喝口水”

看多吉笑的差不多了，李剪又問道：“現在啥情況？那個羊先生歇了沒？”

“何止是歇了，直接歇死了。小羊羔哪經得住這麼折騰，竄了半個時辰早沒了！少主讓格桑自己處置，估計還能用來練習縫合。”多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咳嗽兩聲繼續說道：“你現在就別去找他了，那個帳子根本進不了人，格桑他倆在浴區洗了一個時辰還沒出來呢。”

“行，那我過兩天再說吧。”李剪扶額，多吉的形容真是有畫面感，她要趕緊回去歇息了，多聽兩遍她怕自己把晚飯吐出來。

後續就是小五自動領罰把髒的衣服被褥全部清洗乾淨，雖然累了些卻也讓格桑對他的喜愛更甚，甚至破例允許小五搬過去和他同住。

李剪這邊經過小半個月的鍛鍊，身體力行都有了不同程度的進步。外形上看起來更加幹練有氣勢，尤其在運勁使力的時候，身上也有了明顯的肌肉線條。

暗器方面有了很大的提升，飛刀耍的是得心應手，一刀下去可入木三分。其它幾種也是小有所成，基礎投擲沒有任何問題，套招技巧還需要實戰練習。

營地的生活有條不紊卻也充實，偶爾也會發生些值得大家慶祝的意外之喜。

傍晚李剪多吉練習騎術歸來，營前的空地上已經架好祭臺，兩頭鹿子正安詳的躺在上面。

她偏頭看向多吉，“這是祭拜誰？”

“祭祀農神柴姆勒。”念出名字的同時，多吉用手指比了個特殊的符號。

“需要活祭嗎？”李剪有些詫異，不是說南原物資緊缺嗎？

多吉搖搖頭，“這可不是活祭，是感恩上天賞賜的儀式。”

兩人朝着馬廄走去，多吉跟她解釋感恩儀式的緣由。

南原冬季多雪偶有極寒天氣，需要食肉儲存能量保暖。在沒學會畜牧和打獵這兩項技能之前，岷族只能通過圍堵或者設置陷阱捕獲獵物，這兩種方法效率極低，且抓獲的多是小型動物，它們的肉對於龐大的需求來說就是杯水車薪。

偶爾也會撿到一些大型動物屍體，那些動物完好的維持着生前的形象。岷族把它們視爲神的顯化，是農牧之神柴姆勒對南原子民的垂憐。他們將肉小心剃下保存，留下完整的軀殼和肝臟，再以五穀麪食等加以填充，最後將外皮縫合還原成最初的模樣。它們用生命救岷族與危難中，肉身脫離後也要以烈火焚燒軀殼迴歸神的身邊。

再度回到營前，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江央舉着火把緩步走到祭臺前，以左手結印，將食指按在眉心拇指抵住下顎，同時口中唸唸有詞。周圍肅穆莊嚴，安靜的有些可怕。江央擡手丟出火把，乾柴上早已潑好了油，祭臺霎時被火光包圍，赤炎張牙舞爪的妄圖向四周擴散，衆人異口同聲的唱起了岷族歌謠。

【人生變故難以預料】

【顛沛與否都是考驗】

【相聚分離皆有所獲】

【風聲是自由的指引】

【困頓疑惑終會成爲殘垣斷壁】

【祥瑞將從聖山升起，如光灑向大地】

慶賀的晚宴開始了，侍衛們擡着蒸籠，裏面是鹿肉包子還有一些其他的喫食。兩頭鹿子對於幾百人的營地來說還是太少了，只能用這種方式讓大家都感受到神的關愛。

李剪忙着胡喫海塞，剛剛塞好就被梅朵拉去跳舞，“我不行的”她尬笑着擺擺手。

“沒事的，跟着節奏隨便跳行，很好玩的！”梅朵似乎打定主意要拉李剪“下水”，抓住她的手臂就往人堆裏拽。

“好好好，你慢點！”李剪拗不過她，只好硬着頭皮上。南原的舞蹈一般沒什麼規矩，就是隨意唱跳，只要你有樂感，都能很快上腳成爲舞蹈大師。

在梅朵的引領下，李剪很快跟上節奏，大家圍着篝火又唱又跳，火光耀的人睜不開眼，但面上喜悅的神情都瞧得分明。

一曲終了，衆人散開回到各自的位置，岷族舞蹈雖然簡單，但一跳就是一盞茶的時間也蠻累人。李剪一屁股坐在江央等人身邊四處瞧瞧，間蒸籠裏還有個巴掌大的瓦罐，裏面冒着熱氣發出清甜的果香，她拿起瓦罐擡手就往嘴裏倒。

“哎呦我的公主！那是酒！”看到李剪如此豪放，小五一口包子卡在嗓子裏，差點沒把自己嗆死。

“嘖，怎麼跟你說的，要低調！”李剪咂咂嘴巴看着手裏的瓦罐，“這是酒嗎？甜甜的分明是果汁嘛！”

梅朵上前用手指點點李剪的額頭，“這是用水果釀的，後勁大得很，你可要少喝些。”

“哎呀高興嘛，再說就這麼一小罐，後勁能大到哪去。”李剪說罷又是一口，“今天開心，多喝點沒事吧江央少主？”

江央不知道在想什麼，下意識的點頭讓她鑽了個大空子。李剪四處搜刮，足足刮出來一罈果酒。不得不說她的耐力還是不錯，小臉喝到通紅，居然還沒有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