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2章 最後的時光

“就這樣麼？”白辰不禁問道。

“其實，女妭也沒走，他親眼看到了季魚死在她面前，看到了季魚的身體被一支支長矛穿過，彷彿變成了只刺蝟般。

然後，在劇烈的刺激之下，她徹底將犼的力量消化，爆發出了強大的力量。

但那已經於事無補，無論如何，她也復活不了她的愛人，她能得到的，只是一具千瘡百孔，血液已經流乾的屍體。”

趙嬋面無表情，唯有那略微顫抖的紫藍色瞳孔顯示着她內心的不平靜。

“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白辰的聲音很輕。

明明是一個很簡短，且幾乎能說沒有任何細節的故事。

可白辰就是感觸頗深，那些簡短的文字近乎要在白辰的腦海中化爲如有實景的畫面。

甚至如果他願意，彷彿只要略微一回憶，便能“故地重遊”。

“嗯，我們沒必要重現這個故事，而且就算重現，也不一定起到那樣的效果，畢竟你悸羽，於我趙嬋而言，還遠遠沒有那麼重要。”

趙嬋的目光鎖定着白辰，彷彿是要逼迫他點頭答應一般。

“嗯。”白辰點下了頭，可心中卻不禁想起，如果重現，到底是否能結束這個考驗，自己又會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會……真的死亡嗎？

先不管真的死亡與否，如果重現劇情，趙嬋真的能徹底消化犼的能量嗎。

白辰覺得是能的。

無論是應龍本身將自己逼過來的，還是“軒轅”的示意。

幾乎可以確定就是爲了“女妭”。

現在，白辰已經能確定這個世界所發生的一切不會百分百按照“歷史”來。

可在一些“大事件”上應該有着一種“慣性”。

白辰有超過七成的把握，如果重現劇情，那麼趙嬋便能徹底掌控那股力量，完成“考覈”。

目前的問題是趙嬋並不希望以這樣的方式完成考覈。

但實際上，白辰還想到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如果歷史是有慣性的。

像“季魚犧牲，女妭覺醒”這樣的大事件，會不會也根本無可避免？

白辰的心，不禁有些沉重了起來。

“你不要想太多。”趙嬋主動抓住了白辰的雙臂。

“嗯，我沒事，你也不要有太大壓力，總會有辦法的。”

白辰勉強露出一個微笑，伸手輕撫趙嬋臉頰，這次她並未阻攔與閃避。

被包圍是事實，部族的人遲早會圍上來，甚至可能不會太久了。

這一點兩人都已心知肚明。

留給他們的時間不多了，或許正是“狩領”所言，只剩下最後的時光了。

“如果我們能活着出去……”白辰摟着趙嬋靠着巖壁坐下。

“我們會的。”趙嬋肯定地說。

“嗯。”白辰沉默地點頭：“我想說的是，如果我們活着出去，你日後依舊準備留在冥界嗎？”

“那你還是要回人間嗎？”趙嬋望向白辰，眸光沉靜。

“對啊，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回去啊。”白辰摟着趙嬋的肩，露出淺淺地笑容。

“不去。”趙嬋瞬間移開了視線。

“爲什麼？你又不需要處理婆媳關係。”白辰眉頭一挑。

“放開。”趙嬋聲音瞬間又變得冰冷。

“不放。”

白辰不僅沒放，反而摟的更緊了，還露出了一個無賴的笑容。

趙嬋幽幽地看着他，也不說話。

“如果你不願意去就算了，之後你也就不是女王了，而是會榮升爲女皇，到時候你留在你的冥界作威作福倒也是不錯。”

白辰笑嘻嘻地將腦袋湊到趙嬋肩旁。

趙嬋不爲所動，任由白辰施爲，沉默了許久，才幽幽道：“你的舌頭還好嗎？”

“嗯，我在部族洗禮過了，恢復能力強了不少。”白辰笑道：“沒事了，起碼不疼了，你要是想喫，可以再喫一截。”

“噢，確實有些餓了。”趙嬋動了動那如鯊魚牙般的利齒。

“那啥，你認真的嗎？要不你先喫手上的肉頂頂？”

白辰直接將右臂伸到了趙嬋的嘴邊，露出一個笑容。

舌頭的話，雖然沒流血了，卻也是斷了大半，一時半會是別想恢復的了。

趙嬋看了幾秒白辰，隨後便直接真的一口咬在了白辰的小臂上。

這一次沒有血液溢出，流出的血液都直接進了趙嬋的嘴中，她在吸允着鮮血。

白辰臉頰肌肉下意識的抽動了幾下，卻只是用另一隻手溫柔的摸了摸趙嬋的腦袋。

血液吸允的差不多了，趙嬋便直接將嘴中那塊肉給咬了下來，當着白辰的面緩緩咀嚼。

“還喫不？”

白辰晃了晃少了一大塊肉的胳膊，面帶微笑，似感覺不到什麼疼痛一般。

嚥下嘴中的肉，趙嬋面無表情道：“我會對血肉有衝動，特別是對於你的，我很想將你身上的每一塊血肉都給撕扯下來，緩緩咀嚼再吞入腹中。”

“犼的影響還是女妭……”白辰不禁眉頭微挑。

“在我記憶的畫面中，最後，女魃將季魚的屍體給吃了，喫的一乾二淨。”

“我並不介意。”白辰故作灑脫一笑。

“我介意。”趙嬋望着白辰，面色微顫：“我不想你死。”

“這算是表白嗎？我可真是榮幸之至啊。”白辰嬉笑。

“跟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吧，我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想聽聽你的。”

趙嬋主動將頭靠在了白辰的肩上，表情變得有些安詳。

“如果你想聽，當然可以。”白辰摟着趙嬋的肩膀，帶着淡淡的微笑。

雖是漆黑乾燥的山洞，雖然一個是猙獰的不似人形，另一個也遍體凌傷頗爲狼狽，氣氛卻是顯得頗爲溫馨。

“其實我不是人，這一點你看出來過麼？”白辰隨口道。

“又不重要，我也不是。”趙嬋聲音很輕。

白辰一笑，繼續道：

“雖然這輩子我不是人，不過我投的胎還是挺好的，想當初我爹在人間也算響噹噹的一號人物，更是統治者一個獸族皇朝。

要是那個時候早點認識你，我是太子，你就是太子妃。

可惜，天有不測風雲……”

趙嬋也未打斷白辰的口花花，安靜聆聽着。

白辰繼續事無鉅細的講訴了起來，當然他也沒有蠢到家。

在一個女人面前不提另一個女人這是最基本的。

即使趙嬋說自己不是人，但道理還是一樣的。

所以白辰儘可能的將段紫蘿的存在淡化，一筆帶過。

不過每當他提起這個名字時，趙嬋的眼神都會出現細微的變化，只是沒有開口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