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鴻鵠（番外6）

在元旦那日，趕了一個月的蘇父蘇母，終於到京都。

唐桃站在門口等待時，就被下了馬車的蘇母一把抱在懷裏。

多月未見，一向冷靜的漢子蘇父，眼中都帶上了淚花。

那天也是山易在山上多日後第一次下山，與他們團坐在一張桌上。

坐在一起的還有沈一和宋麒川。

看着熟悉的兩人，蘇父蘇母不覺有他，只當作是蘇馨月和唐桃的朋友，還以長輩的身份給他們夾菜。

“山易看着還小，多喫一些。”

聽蘇母說的話，正夾臘肉喫的沈一不由多看了一眼，眼神滿是戲謔。

這對夫妻還不知自己家的兩個女兒分別被這兩人拐走了，若是知道，定然不會夾菜給他們喫。

唐桃看着熱情的蘇父蘇母，瞧了一眼山易，摸又瞧瞧宋麒川，總覺得臊得慌。

這個臊得慌是她早在幾日前將蘇父蘇母要來的消息告訴山易開始。

少年那時候慌亂極了，手足無措，“我還沒準備好，可以提親了嗎？”

“你說什麼呢！”

如今只要想起這一對話，她就覺得呼吸不上來。

纔出行幾個月，蘇馨月知道她被拐反應都如此大，那蘇父蘇母呢。

山易那邊自然也是這麼想。

在回去路上，山易試探性地問了宋麒川：“你要同蘇家叔叔嬸嬸提親嗎？”

宋麒川抿脣，眼中閃過不少東西，許久他朝着身旁人一笑，“怎麼？山易不想嗎？”

被堵了回來的山易頓時沒話說了，他垂下眼眸。

他一個孤兒，無父無母，蘇家人要同意，可比同意宋麒川的難得多。

山易第一次介意自己的出生，也是那天晚上，他一人坐在屋頂上，喝着悶酒，遙望山下燈火通明的皇城。

若是，他應了山下的人呢……

這個想法落下後，很快便被他打消了。有了這麼個身份，又有何用，徒增束縛罷了。

在初三那天，他一人坐在院子前繡花，看到窩在籃子裏睡覺的狸花貓揚起腦袋。

順着貓兒的視線看去，山易看到一隻烏鴉出現在光禿禿的樹枝上，它背過腦袋，整理了一下羽毛，叫了兩聲，又飛走了。

這烏鴉是提醒他，山下有人找他了。

找他……

少年輕巧躍上樹，便看到許陽林、古嚴和顧家寶，正在下面說着什麼，他們還將東西揣在懷中，正朝着山上趕。

山下的許陽林揣着幾張紙，看着依舊守着魚骨山的幾個不放行的官兵，冷聲道：“我手上有皇上的聖旨，你們還不放行嗎？”

擔心這些世家子弟迷失在山林中的官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只能放行。

如此，繃着臉的古嚴頓時放鬆了些，他們準備上山，便聽到顧家寶說：“山易下來了。”

下來了？

幾個官兵頓時渾身緊繃，齊齊看向山林。

灰白的林間，一抹玄色身影出現，他踩着厚重的積雪，一步一步走到幾人面前。

少年面容雪白，脣色帶粉，雙目如上等的琥珀，生得雌雄莫辨，不似凡間人。

幾個官兵屏住呼吸大氣不敢一出，卻有人朝着一處的帳篷悄悄走去。

許陽林看到山易，臉上立即浮現笑意，“山易，我來給你送聖旨了。”

聽到聖旨，少年微微蹙眉，“聖旨？”

古嚴和顧家寶頓時相視一笑，“自然，你要領旨了。”

他們以爲，利用了之後，用金錢與權力能夠彌補一切，但沒有想到山易會一直躲在山裏。

如今聽說了他也有喜歡的女子後，皇帝瞭解了一切，本是想直接幫外甥選更好的女子。

但他沒想到，一直忠心耿耿、早已辭官的姚先生會如此火大，他第一次用嘲諷的語氣問他：“難道您還想讓您的外甥重走他母親的路嗎？”

這一句話讓他怒髮衝冠，直罵他放肆，但隨後，他心中一驚，忽然發覺，位居高位的他，似乎已經忘記了從前身不由己的苦了。

皇帝看着少年蒼白乖張的面容，嘆了一口氣，“這樣對他纔是最好的嗎？”

“是的。”齊王望着那張熟悉的臉，垂首，“陛下，外頭風大，還是早些回去吧。”

“不，我要再多看兩眼……真像她啊……”

皇帝沒有大肆宣傳陸皇妃的事情，更沒有將貓皇子接回來，而是默默獎賞他三座莊子，一座再江南的度假山莊，一座是京都的莊子，還有一處是北面塞外的雪莊。

包含在莊子中的還有良田千畝，白銀萬兩。

這些東西，他以山易成親需要聘禮爲由，送到他面前，直接扼住了他的軟肋，讓他無法拒絕。

加上許陽林、古嚴和顧家寶的勸說，少年終歸是收下了，只是他依舊不想見他們。

對這一點，皇帝早就瞭然於胸，“真像陸家人。”

初五那日，正是立春，也是春節。

正在準備“咬春”喫食的蘇母，聽到了後院傳來的敲門聲，她一打開，看到的是穿着一身紅衣的少年，他面頰微紅，溫順乖巧。

看到這樣的少年，蘇母都不由稱讚他長得好看。

“你該是我見過最好看的少年了。”

她捂嘴笑着，將人邀進家中，便叫了在家的唐桃。

看着一樣一身紅衣的少女，山易的耳尖忽地染上緋紅。

看出兩人有話要說的蘇母，瞭然地從自己的荷包中掏出銅板，準備給唐桃，卻看到少年摸着荷包看着她。

那一瞬，她明白地點點頭，對着他招了招手，讓他帶着唐桃出去了。

走在大街上，山易看着站在寒風中賣糖葫蘆的老大爺，買了兩串糖葫蘆給唐桃，才問：“他們是知道了嗎？”

“是啊。”唐桃咬了一口糖葫蘆，看向錯愕的少年，眼睛裏滿是揶揄，“從你們到沈家開始，他們就知道你們的祕密了。”

不算知道，也多少猜到。

蘇母是個七竅玲瓏的女人，只是一眼便看出了他們之間氣氛得不對，一問之下，果然如此。

“他們反對嗎？”山易緊張地抓着包着油紙的糖葫蘆。

“當然不反對了，不過……”

唐桃眨了眨眼，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些。

少年側耳，心神不寧地瞧着前方，等待少女與他咬耳朵。

結果，只是一句話，他便捂着耳朵，難以置信地看着她。

“我請你喫那頓飯，喝上好的女兒紅，你還願意嗎？”

願意嗎？

少年難以自持地嚥了咽，目光爍爍，“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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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更到你們喫席，自然沒有那麼快更完

至於開車，我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