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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暗殺與戰爭

珍珠阿媽看着不遠處的北疆城牆,對身後的人說:“真是的......還沒過上幾天太平日子呢,我們北梁人是不是活該永無寧日啊。

若是王上想要發兵就算了,這次擺明了是爲了那幾個不知道時好時壞的大周人。”

牧陽跟在珍珠阿媽身後,聽見她這麼說趕緊四處看看有沒有不認識的面孔,然後嗔怪着叫珍珠阿媽:“珍珠阿媽,現在可不是先前了。”

珍珠阿媽悠悠地嘆了口氣:“是啊,現在的北梁早已經不是先前的北梁了。

自從那兩個大周人到這裏,我們堂堂北梁人,居然被逼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得了。”

“珍珠阿媽!”

珍珠阿媽看着牧陽終於有些慍怒的樣子,灑然一笑:“放心好了,我是知道輕重的。”

她就算對那兩個大周人再不滿意,也不可能當着他們的人的面說他們的不是,畢竟幾天前就有一個部落的人,因爲對他們不滿,居然被他們的人當衆斬首。

說是爲了在他們這些常年遊牧在兩國邊境的北梁人中立威,但是到底有多少人會信服他們?

珍珠阿媽冷笑了一下,笑話,她北梁的勇士,哪裏會被斬首嚇唬到。

牧陽和站在珍珠阿媽身後,看着那兩個迎面而來的大周人。

爲首的那個是一個年輕男子,面容俊秀,但是目光稱不上溫和,甚至還有些兇戾。

而他身後則站着一個面色蒼白的女子,生得俏麗卻因爲氣色實在太差,顯出了三分病容。

不過,“牧陽,你看那個女子是不是有些面熟?”

面熟?

牧陽不由得想,怎麼會面熟?珍珠阿媽都沒怎麼離開過北梁草原,這麼多年見過的大周人除了當初那個背信棄義的趙啓也就沒什麼人了。

何況就算是趙啓手底下的人也多是男人,總不能是趙啓或者他哪個手下的女兒吧。

不對,牧陽端詳着那女子的面容,他們其實還見過一個大周來的女子,是那年據說千里尋父最後被趙啓給賣了,跟着自己認識的人逃回大周的那個姑娘。

那個自稱叫做雲朵的姑娘。

是的,這麼多年了,牧陽也長大了,自然能夠輕而易舉地猜出當初那個所謂的雲朵,從身份到名字都是忽悠他們的、

至於目的,不外乎是藉着他們也要去王都這件事,搭一下他們的順風車。

而最後她爲什麼放棄了這件事,跟着那個少年回到大周,牧陽就不是很清楚了。

其實這件事情已經過去很多年了,他其實已經記不清那個少女的面容了。

但是眼下這個女子走到他們面前,就讓牧陽一下子又想起了那個在他的部落前與他說話的少女,她承諾牧陽,若是去京城她一定會盡地主之誼。

可是那之後北梁就沒有過太平的時候,晴夫人攪風攪雨,那兩個大周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牧陽不放心自己的家人,就沒想過要去。

他看了珍珠阿媽一眼,說:“她和雲朵有些相似。”

珍珠阿媽點點頭:“對,她是叫雲朵來着,這麼多年了,我都快忘了她的名字了。”

等到那女子走上前來,牧陽就越發覺得她與雲朵之間應該是有什麼關係的。

而那男子看見兩個人都不錯眼地盯着女子,眉毛一皺,顯得更加兇戾。

“你們盯着她做什麼?”

來人正是沈洺和薛雲嬈,但是按理說薛雲嬈是不認識這些北梁人的,眼下看見這兩個北梁人都這麼盯着她,沈洺就有些不悅了。

薛雲嬈有些害怕地退後一步,躲在了沈洺身後。

她在定國公府這麼多年,早就在耳濡目染之下覺得北梁人都是虎豹豺狼,眼下被兩個北梁人這麼盯着,她心裏就先是一顫。

“我認識你們嗎?”

牧陽也意識到這種行爲不太好,大周女子不是都很在乎什麼名節的嗎?

但他還是忍不住說:“姑娘可有什麼姐妹?”

薛雲嬈眼神一凜:“公子何出此言。”

老天爺,牧陽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被人叫公子,他忍不住紅了臉,但還是說:“我們曾經遇見一個大周的姑娘,跟你長得很像。”

薛雲嬈聞言心思一動,說:“我家中姐妹五人,不知道你們當時遇見的是我的姐姐還是妹妹。”

牧陽思忖了一下,說:“看上去應該是比你要小一些的,不過那都是好些年前的事情了,我也有些說不準。”

“好些年前?在北梁遇見的?”薛雲嬈聞言心中就有譜了,“那應該是我那個妹妹,我們姐妹幾個,就她和大姐姐喜歡四處跑,不過大姐姐前些年鮮少離京,想必該是我那妹妹。”

牧陽點點頭:“是你的妹妹啊,她叫什麼名字?”

連名字都不知道嗎?

薛雲嬈有些戒備地看向牧陽:“你口口聲聲說你是認得她的,卻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牧陽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珍珠阿媽說:“她當時是被我們在草原裏撿回來的,但當初跟我們說她叫雲朵,我猜測,那不是她的真名吧。”

薛雲嬈抿了抿脣:“我們家是從雲字輩的,也不算是騙了你們。”

牧陽像是還有話想說,似乎是想要把雲期的名字徹底地問出來。

但是薛雲嬈不想說,她後退了一步,又縮回了沈洺的身後。

珍珠阿媽這纔想起這位“門神”,他在這杵着的意思顯然不是想要聽他們說什麼姐姐妹妹的。

“那麼,您二位來我們這,是要做什麼的?”

沈洺的目光落在珍珠阿媽身上,慢慢地笑了起來:“我來找牧陽,誰是牧陽?”

他找牧陽?

珍珠阿媽更加戒備地看着他:“你找牧陽做什麼?”

沈洺笑着說:“牧家是北梁最有名的暗殺者,可惜現在只剩下一對雙生姐弟,姐姐因爲被放逐已經沒有了武功,我們是來找那位弟弟的。”

牧陽看着他:“你要殺誰?”

“北疆之中,永安公主。”

牧陽說:“爲什麼?”

沈洺笑着說:“你們不是很討厭戰爭嗎?永安公主是這樣戰爭的關鍵人物,只要你能殺死永安公主,或許很快就能夠結束呢?”

但是珍珠阿媽卻有些莫名:“永安公主不是因爲難產昏迷了,也沒聽說她醒了,這麼就都沒消息,應該已經死了吧。”

“她若是真的死了就好了,可惜她就算是睡了這麼久,還是醒來了。”沈洺說,“我等流落至此都是因爲永安公主,只要永安公主一死,大周也不過是囊中之物。”

牧陽看見雲朵的那個姐姐的臉色不太對勁,但是戰爭能夠結束實在是太美妙的誘惑,更別說他對自己的實力還是很自信的。

這些年也曾經替父親去暗殺過北疆的官員,都是未曾失手的。

那永安公主再厲害,身邊的人還能比北疆戰場上殺出來的兵士厲害?

所以牧陽幾乎是沒什麼遲疑的,就接下了這個任務。

.............................

這場戰爭的開始,是猝不及防的。

起碼對於北梁這邊是的。

那些大周人原本說要等些日子,等到北疆那邊因爲守備變動生出亂子的時候,再對北疆發難。

但是讓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北疆那邊的守備變動來得非常快,完全打破了過去的慣例。

而他們一貫交好的鹿城,也因爲這次守備變動變得嚴密了起來。

不過不要緊,鹿城的疏漏不是一天兩天,就算北疆發現了不對,想要扭轉一切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何況此次攻城,雖然是我們這邊有人按捺不住,但是若是他們不加強守備,兩邊又怎麼會打起來?

那個自稱是大周太子的男人是這麼說的。

雖然他們不明白,爲什麼大周太子會在北梁,也不明白爲什麼大周太子要幫着他們攻打大周。

不過這都不重要,誰讓北梁王給了他可以號令他們的權力呢。

“秦國公,”趙景殊說,“過去我做太子的時候從未領兵,也不覺得軍隊是什麼重要的東西,因爲父王推崇文治天下,重用的是讀書人。

大週上下除了北疆和南蠻那邊的軍隊也沒有用武之地,即便私自練兵,我也不覺得有多麼重要。

哪怕是後來......我手裏的兵力也都是程寧在管理,,我只是一個收到結果的人,而不是發號施令的那個。

可是眼下等到自己手裏有了兵力,我才知道,揮手間決定人的生死和城池的覆滅,是多麼美妙的滋味。”

陸平川說:“殿下自從來了北疆,整個人都有些不一樣了。”

趙景殊笑着說:“這是自然,我畢竟也算是家破人亡過一遭了。”

陸平川沒有接他的話。

對於北梁人和趙景殊陸平川是這樣的,但是對於目前身在北疆的衆人,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顧二哥好計策,自己派了人裝作是北梁人偷襲鹿城,權當是北梁人先出手的。”

顧思明笑着受了雲期敬的這杯酒:“不算是什麼計策,趙景殊幾人剛剛接手北梁人的兵力,自然很難做到上下齊心。

甚至莫說上下齊心,讓那些人聽話都不算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就算真的是北梁人按捺不住夜襲鹿城,他也只會爲他們找到正當的理由,這個時候與手底下的人起衝突,對於趙景殊而言可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

何況這麼以來,他們就只能從鹿城下手了。”

是的,鹿城之內的衆人,正在爲佔據的道德上的制高點而飲酒慶祝。

衆人飲酒之後,又紛紛站到了輿圖的前面。

“其實即便我們不出手,趙景殊想必也只會從鹿城作爲突破點,鹿城守將傾向北梁已久,城中守備薄弱不說,就連防禦工事也變得破破爛爛,即便我們不出手,他們應該也只會從鹿城出手,畢竟,沒有比這裏更加適宜的地方了。”

雲期看向薛雲霓:“姐姐是覺得有問題是嗎?”

薛雲霓點點頭:“是,既然鹿城守備已經如此薄弱了,我們即便是倒逼他們從鹿城出手,雖然將一切納入我們的計劃之中了,但是防禦破爛的病根還在,就算我們帶了很多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將士來也是一樣的。

我們很難在短時間內扭轉這個劣勢。”

顧思明笑了一下,說:“你說的這個我們也想到了,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有把工程兵調過來,即便是來了也改變不了什麼,我就直接讓他們去莞城了。”

“莞城?鹿城後面的那個?”

顧思明點點頭:“鹿城只是我放出的一個障眼法,你說得對,這裏守備薄弱,防禦工事破爛,就連城中的百姓也十分親近北梁,卻地位尷尬,被北梁三面包裹。

所以我乾脆就直接放棄了這裏,這裏也已經沒有了必須保住的價值了。

與其費盡心力保住這裏,不如把這個送給趙景殊,一方面讓他自滿並掉以輕心,一方面能夠剜掉北疆的這塊腐肉。

於我們,於北疆,於朝廷,都不是一件壞事。”

薛雲霓舒了口氣:“那就好,你們心裏有數就好,不過既然鹿城是遲早要放棄的,期期你來這裏做什麼,你身子不好,若是到了危急關頭,跑都跑不脫。”

雲期笑眯眯的:“若是我不來,趙景殊怎麼會信我們是把所有力量都放在鹿城了呢?若是他不這麼認爲,又怎麼會因爲得到了鹿城而掉以輕心呢?”

這其實是一場攻心之戰。

只有趙景殊得到了傾盡一切攻打的鹿城,纔會因爲鹿城的陷落而認爲鎮北軍——起碼是在雲期等人掌控下的鎮北軍不過如此,才能讓他下一戰掉以輕心,而只要他因爲掉以輕心落敗,北梁中的晴夫人會比他們更加珍惜這個機會的。

懷疑,自我懷疑。

趙景殊原本就不是什麼真正氣度過人的人,一旦到了那個時候,自己就會自亂陣腳的。

而他們,賭的就是他自亂陣腳。

雲期笑了一下,說:“我們已經爲這位太子殿下準備了一個風光大葬,眼下差的就是主角入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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