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早醒來就感覺大腦一陣陣地發暈，或許是昨晚的行爲過度地消耗了精神，以至於現在她的注意力也無法完全集中。鬱子懶懶地打了個哈切，忽視掉一路上時不時投到她身上的目光。
鬱子雙手插在米色風衣的口袋中，迎着風走向商場。雖然她的目光像是注視着前方的，可腦海中卻閃爍着海邊的月亮，還有月光之中流着淚的男女。說實話，她對於愛情之類的並沒有特別多的瞭解，可卻知曉尾崎紅葉曾經的那段過往。貫一和阿宮，若要鬱子去思考他們的結局，唯有他們一起死去，纔算是彼此原諒。
她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走到了酒水區。鬱子彎下腰看着貨架上包裝得花裏胡哨的酒水，手指輕輕拂過玻璃瓶上印着的英文。
“沒有‘電氣白蘭’啊……”她小聲地用日文嘀咕着，旁邊同樣是買酒的幾人顯然沒聽懂她在說什麼，但是也因爲異國的語調看了她一眼。
【你可以選擇白蘭地，這是電氣白蘭的一種基酒。】系統適時地給出建議，【當然，最好的建議是不要飲酒，或者選擇度數更低的紅酒。】
鬱子的手指劃過冰冷的瓶身，最終在一瓶酒上停了下來。她愉快地挑出這瓶酒，放入購物車。
【伏特加！鬱子你會醉倒甚至酒精中毒的！】
‘阿啦，我好像沒有試過酒精中毒自殺誒，好主意啊。’鬱子滿意地點了點頭，推着購物車往前走，還順便挑了幾盒檸檬茶，‘這地方的飲料都太甜了，除了檸檬茶還勉強可以入口，別的完全不能喝。’
‘啊，在月光的沐浴下飲着酒死去，不覺得這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嗎？’鬱子的語調明顯上飄起來了，那彷彿能反射一切的眼瞳終於也隱約有了微光，‘在極致的愉悅中與死亡共飲，無痛苦悲傷地離去，簡直，太美了。’
【你不要忘記三天的限定，還有和黑麪具的‘交易’。】系統及時提醒道，然而鬱子根本就是一副打算耍無賴的樣子，‘什麼交易，我可不知道，明明是愛麗絲和黑麪具的交易，和我有什麼關係？’
【……酒精中毒後醒來會很難受，容易噁心嘔吐。】
‘你現在讓我提前做好死不掉的後續心理準備？你還真是夠殘忍的。’
【不是心理準備，那就是現實。】系統的聲音由於過於平穩而顯出了一種冷酷，【你不是在網上定了從日本快遞過來的書和手辦周邊嗎？死掉了可就白送給別人了。】
鬱子沉默了幾秒，整個人的精氣神彷彿一瞬間就消失了，眼瞳中的光芒消失，恢復到之前的平靜：‘那還是等我收到後再去自殺吧……’
她付了款，提着袋子走出了超市。還沒走多遠，就聽到了道路的前方傳出玻璃破碎的聲音，還有從裏面傳來的人們的哭叫，那是一家銀行。大概率是搶劫銀行的的事，街上已經司空見慣的行人並沒有嚇得癱軟在地，而是極爲熟練地匆忙地往其他地方逃離，人流洪水般向她涌來，黑髮的少女彷彿一根纖細的紅柳，在洶涌的河水中搖搖晃晃。
她往旁邊移了移，藉由牆壁穩住自己的身體。不一會，高鳴着警笛的警車呼嘯而來，從車上竄下訓練有素的警察往裏面奔去，手中拿着警棍和槍。鬱子沒有多少閒情逸致去觀賞這一出無趣的話劇，她只是安靜地等待着人流散去，好快一點回去。
‘如果‘小丑’知道我現在的處境，一定會欣喜若狂吧。’
【小丑？】
‘果戈理，那個戴在高頂白禮帽的‘小丑’。’鬱子的目光看向湛藍的天空，偶爾有一隻小麻雀飛過，‘他是個有意思的自由信徒，比阿卡姆瘋人院裏的那個神經病好多了。’
【你不是蠻討厭‘魔人’嗎？怎麼會喜歡他的同黨？】
‘果戈裏算不上什麼同黨，而且我也不算特別討厭‘魔人’。現在我更加覺得要是他來到這個世界，聖潔得就像是教堂裏的神父。’鬱子挑了挑脣角，‘我欣賞果戈裏尋求自由的執着，至少他願意爲了執着的事物付出一切。他比阿卡姆的那個不可回收垃圾討人喜歡多了。’
【……鬱子你是不是恨屋及烏了？】
‘難道你覺得阿卡姆的小丑比果戈裏好看？’鬱子驚訝地反問回去，‘你的審美取向沒問題吧？’
【沒有！只是因爲鬱子你不是不喜歡這裏嗎，所以……】
‘沒錯，我的確不喜歡這座城市。’鬱子的語氣很冷淡，“所以我不否認我帶有了私人的情緒，當然，這座城市變成什麼樣和我又沒有什麼關係。’
她從塑料袋裏拿出一盒剛剛買的薄荷糖，丟入口中，一股沁涼感從口腔中瀰漫開來。鬱子轉動着舌尖，讓糖果在舌蕾前緩慢地融化。而從旁人的視角看過去，她就像是靠着牆發呆。
沒有注意的時候，警察已經大致控制了局勢，鬱子懶洋洋地打了個哈切，打算等那邊完全處理好再走人。今日難得是一個晴朗的天氣，溫暖的陽光落到她的臉上，在每一根微翹起的睫毛上躍動着。她緩緩地，像是下意識地露出了一個極爲淺淡的笑。
就在這時，那邊本被警察控制住的一個男人，忽然就掙脫了束縛。槍被警察奪走了，但他反手從外套的內側拔出了一把鋒利的刀，朝着少女的方向衝去。
“攔住他！”“站住！”警察自然不能放任對方逃離，也追過去，但他們的速度並沒有這個男人的速度快，而他選爲人質的少女此刻緩慢地轉過頭來，彷彿被嚇傻了般盯着他看。
男人在心底冷笑，柔弱的亞裔可是最好控制的，到時候，等他把這個傻乎乎的女的當做人質劫了，就能以她爲籌碼逃到大都會去。
鬱子感覺有些煩躁，這個噁心的男人用一種渾濁而骯髒的目光盯着她，似乎把自己當成了傻乎乎的小綿羊。她正思考着是乾脆利落地給對方一手術刀還是稍微收斂點對着對方的腿間來一記絕孫腿，男人的手就要碰到她的肩膀了。
黑髮少女安靜地站在原地，彷彿已經放棄了反抗，只是垂下的袖中，鋒利的手術刀已經探出了前端，只要對方碰到她的一剎那，她就……
一隻大手攥住了男人的手腕，而後那個男人被青年乾脆利落地直接一個後背摔給丟出去了，撞到了牆壁上，鼻青臉腫。打算站起來時腳下還不小心踩到了顆石子，又摔倒在地上，後腦着地，直接兩眼一翻暈過去了。
“小姐，當面臨危險的時候，站在原地可不是一個好主意。”
那個把對方甩飛出去的青年轉過臉來，彷彿習慣性揚着嘴角，這樣人們也就會被他那爽朗而熱情的笑容感染似的。他的目光在少女的臉上微微一停頓，猶疑地皺起眉：“不好意思，小姐，你是……未成年人？”
那剛剛對方沒有躲閃，或許是因爲年齡太小所以被嚇到了？想到這裏青年的目光更柔和了，似乎打算摸摸對方的頭以示安慰。
鬱子後退了一步，不動神色地把手術刀收回到袖子內的夾層中，她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我成年了，不符合你的期待還真是不好意思。”
青年的笑容一僵：“不，啊抱歉，我的意思是你長得很年輕所以……總之我不是什麼可疑分子！我也是警察，我可以給小姐你看證明。”
他翻出自己的警察證放到少女的眼前。
“布魯斯海文。”
鬱子淡淡地念出了上面所屬警局的城市名字。
青年的笑容更加燦爛了，似乎是認爲少女沒再用那種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就代表着自己的話被相信了：“是的，我是布魯斯海文的警察，當然，保護女性是警察的職責，無論在哪個城市。尤其是小姐你這樣漂亮的女性，要更加註意安全。”
明顯是亞裔的少女表情淡淡，也沒有什麼迴應，青年不禁懷疑對方究竟有沒有在聽，他的餘光看到那邊的警察已經把所有的犯人都戴上手銬拉入警車後，心中終於放鬆了一點。他會站在這和這名少女說話，也是爲了防止像剛剛那樣的危險再次發生。
鬱子不打算和這個人浪費太多時間，她邁開腳步往回去的路上走，結果對方卻跟了上來。
“格雷森警察。”鬱子不得不轉過頭，盯着對方那雙藍眼睛，“即使您是別的城市的警察，但在大街上尾隨少女，您是想要去和這座城市的警察同僚們喝茶聊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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