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別離

男兒到死心如鐵，腰間寶劍血猶腥。

······

清晨，落落的陽光灑下，照在了李千燁的身上，他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只見六照正盯着他看，李千燁不由臉頰一紅，別過臉去道：“前輩，你這是······”

六照懶洋洋的升了個懶腰，笑道：“打坐之後你便什麼反應也沒有，若是此刻是一名你的仇人向你尋仇而來，豈不是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你斬殺了。”

李千燁道：“前輩教訓的是。”

六照看着李千燁的模樣，不由笑了起來，道：“只是提醒你在外面切不可大意，如今這裏乃是魔道的地盤，你若是這樣粗心大意，遲早要丟掉性命。”

李千燁點道：“往常入定也非如此的入神，昨晚不知怎麼了，入定之後怎麼也醒不過來，想來是返照丹透支了太多的生命力的緣故。”

六照嘆道：“我今早出去散步，發現地淵旁有兩灘血跡，以及一具被野獸啃光的白骨，不知是否與你有關係？”

李千燁想了想，便將昨晚發生之事與六照細說了一通，六照聽了後道：“那兩人乃是此地的散修魔道，並沒有什麼師門靠山，只是昨晚你只殺了一人，還有一人卻是逃脫了，恐怕日後你將有一劫。”

李千燁嘆道：“當時他胸口被我劍氣貫穿，我當他已經死了，沒想到他竟是沒死。”

隨後李千燁又搖頭笑道：“就怕他日後想要找我尋仇，只怕是也找不到我了。”

六照看着李千燁，細心告誡道：“魔道中人切不可小覷，在魔道之中能夠活下來的絕非常人，他們往往身負各種異法，就算你將他碎屍萬段，都有可能無法殺死他，更別說只是貫穿胸口了。”

李千燁正欲再說什麼，便聽李千燁身後傳來黃妙儀的聲音道：“師兄你怎麼了，什麼找不到你了？”

李千燁轉頭見黃妙儀不知何時已經醒來，方纔的話她也不知是聽了多少，他走過去揉了揉黃妙儀的頭髮道：“沒有什麼事情，今天我要出去一趟，你在這裏乖乖的不要亂跑，我去去就回。”

黃妙儀擡頭看着李千燁，她想從李千燁的臉上找出她心中的疑點，但是李千燁淡淡的笑着，她什麼也看不出來。黃妙儀抱住李千燁的腰，甕聲甕氣道：“不要，我要跟師兄一起，師兄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李千燁無奈轉頭看向六照，誰知院中已不見六照的身影，想來六照也是怕麻煩，他只好道：“我只是去搜尋辰星的蹤跡，想來那些魔道妖人的話不足爲信，我想親自將天虞之山搜尋一邊，若是再不能找到辰星，只好先回玄門請師傅測算天機以尋辰星的下落。”

黃妙儀緊緊的抱住李千燁，眼中已是有淚花泛出，只聽她哽咽道：“師兄騙人，師弟···師弟他···他已經······”

李千燁堅定道：“辰星一定還活着，他一定是在某處等我們去找他，你要相信師兄。”

不是不信，而是不敢信，她已經失去了一名師弟，不想再失去師兄。

黃妙儀知道自己是無法阻止李千燁的，她也沒有理由去阻止，因爲她的心中也希望白辰星現在還活着，她只好道：“那你一定要回來。”

李千燁點頭道：“一定。”

黃妙儀看着走出去的李千燁，他的手中罕見的握着他的兵器——真解衝玄劍，這乃是他登入神海道境的時候，他的師尊北玄真人賜予他的，一直以來他一直愛護有加極少使用，而今他卻將此劍握在了手中，是不是意味着他將面臨的敵人十分的強大。

黃妙儀不知道，李千燁也不知道，因爲他不知道那地淵中究竟是有什麼，他只能全力以赴去應對未知的危險。

李千燁走出了清陽觀，六照正倚在一棵樹下，她見李千燁出來，便道：“你真要去？”

李千燁點頭道：“是。”

六照嘆道：“只怕你是有去無回，生死兩茫茫啊。”

李千燁道：“前輩何出此言，莫非前輩知曉那地淵之中有何物？”

六照神祕一笑道：“順着水流的方向走，你自然知曉裏面究竟是什麼。”

李千燁見六照不肯說，他只好作罷，對着六照抱了抱拳，轉身便向着地淵的方向走去。

六照看着李千燁的背影，眼眸沉靜，不知她的心裏在想些什麼。

······

棲仙峯，水雲純一閣。

成廣靈緩緩睜開了雙眼，一直盤踞在他心口的那道至聖佛氣，他一直沒有弄明白究竟是什麼。這道至聖佛氣不僅可以加速他療養傷勢，甚至還能讓他修爲進境更上一層。

樓下響起了有力的腳步聲，一道青灰色的身影走了上來，身姿挺拔，樣貌普通，他的頭髮簡單的用一根石青色的帶子束起，正是雨師大弟子——無邪水伯。

無邪水伯掀開垂下的珠簾，他對成廣靈道：“師尊說你該啓程了。”

成廣靈面色無波，聲音更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只是靜靜的道：“我知道了。”

無邪水伯早已習慣自己師弟的性子，他臨走時關切的道：“務必小心爲上。”

成廣靈沒有動，他的眼睛靜靜的看着前方，而在他的前面只有一方矮小的木桌，桌上什麼也沒有。過了一會成廣靈才起身，穿上了他的黑色外袍，上面有菊花的暗紋，一頭黑髮被他束成高高的馬尾，簡單的用紅色長繩捆住，多餘的紅繩垂在他的肩膀上。

成廣靈握着劍走出了水雲純一閣，外面的雨淅淅瀝瀝的下着，他絲毫沒有介意的走進了雨中，身上很快便被雨水打溼，他也毫不在意。這長久的歲月以來他早就習慣了這裏的雨，他離開時雨便下着，他回來時雨仍然沒有停止，一如他的內心，永遠都在下着雨，不曾有半刻晴空。

下山的路是一條極長的階梯，沒有轉彎一直通向山下，青黑色的石階有些地方已經破碎了，那是他的劍拖在地上時打破的。來到半山腰便出了陰雨區，外面陽光正好落落灑下，他擡頭看了一眼天空，數朵白雲飄蕩在天上，大日還停留在東方，原來現在纔是清晨。

前方的路還有很長，他也還有很多的時間可以慢慢走。

······

雷君帶着帝子千臨和玄隱清輝離開了地淵回到了地面之上，外面已是清晨時分，算算日子他已來了兩三日的功夫了，再過幾天便是他發出請柬約定一會天極峯的日子。他也該回去早做準備，這是他發出的邀請，還有許多的事情需要處理，不可在這裏繼續耽擱時間。

雷君屈指一彈，兩道雷光沒入帝子千臨和玄隱清輝的眉心處，他們二人悠然轉醒了過來，發現他們已是來到了外面，不知方纔是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他們會突然暈過去。

不等他們詢問，雷君便道：“現已安全了，你們各自回去吧，回去告訴陽帝電母，魘魔地考是不要想了。”

說完之後，雷君化作一道雷光消失在他們眼前。

帝子千臨和玄隱清輝面面相覷，兩人也不說什麼，各自發出一道信符便各自盤膝坐下療養傷勢。

半個時辰之後，一名面有黑斑的駝背老者走了過來他恭敬道：“公子，老奴來遲，還望公子莫怪。”

玄隱清輝睜開眼，他道：“無妨，我們走吧。”

駝背老者走過去想要攙扶玄隱清輝，玄隱清輝搖頭，駝背老者識趣的跟在了玄隱清輝的身後，臨走時他看了一眼仍在調息的帝子千臨，玄隱清輝叫了他一聲，他這纔跟在了玄隱清輝的身後離開。

帝子千臨看着離去的駝背老者的身影，眼中一道冷光閃過，然後他繼續閉目調息起來。大約又過了半刻的時間，一名仙風道骨，手執拂塵，揹負劍囊的老者這才姍姍來遲。

來人乃是吞月道人。

吞月道人見帝子千臨受傷頗重便關切道：“帝子可還好？”

帝子千臨淡淡道：“些許皮外傷，不礙事。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可發生了什麼事情？”

吞月道人道：“一切正常，並無他事。”

帝子千臨起身道：“那我們走吧。”

吞月道人不再說什麼，靜靜的跟在帝子千臨的身後。

他們走後沒多久，此地再現一人蹤跡，乃是一心想要入地淵尋找白辰星的李千燁，他來到此地後看了看地上的血跡，果然是隻有一人的骸骨，不見另一人的蹤跡。李千燁向四周望去，深邃的古林中時聞野獸鳴叫，再不見有他人的蹤跡，想來已是一夜過去，那人已經跑遠了。

李千燁走至地淵旁向下看去，深遠的幽暗中吹來一絲絲的冷風，他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石丟了下去，側耳傾聽，一點回聲都沒有聽到，想來是極其的深邃了，人若是從這裏墜落下去會怎麼樣呢？

會粉身碎骨吧。

李千燁縱身躍下，卻不知在他身後有一雙血色的眼一直緊緊的盯着他，血色的眼中燃燒着仇恨的烈火，無比的熾盛。

(本章完)